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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齐国宫 六宫相让 {2}

    “绿衣扮蓑莲,袅袅玉升烟,深处一女嬉戏间,又把笑声染。红花晴日天,熙熙露飞转,遥见一人离岸边,正好桑榆欢。”

    “果真是一歌倾天下的风彩姿态,泣露玉碎,悠扬婉转,轻捻于音律之中,跃然于梁下之感,昭仪风姿,堪称真正的国色了。”

    婕妤赵怜歌拍手称赞,引来乔禧如侧目。

    “本宫早就闻听赵婕妤也是歌艺出众,怎的也不一起献上一曲?”

    赵怜歌低眸含笑,“我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若拿上来与昭仪娘娘相较,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这有何妨?本宫入王府之前,曾在自家府上聘过一个扬州着名的歌妓,本宫方才细细听来,与邵昭仪之歌喉音色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晓的还以为那歌妓与邵昭仪是出自同一师傅呢,可见邵昭仪若是不曾入宫为妃,怕是也能做上名动京城的歌妓吧?”

    此话一出满殿皆是一片寂然,乔禧如咄咄逼人也不选择个时间诚,璞贤还坐在上面她就敢如此刁难,不知道私底下又是如何的杀戾果敢骇人听闻。

    正在寂静不已之际,璞贤微微仰头,一挥手,“昭王与宣王,本是今晚要进宫的,只是近日其余诸国甚不安分,所以要驻守边界不得进宫,不过朕代两位王爷,将予邵昭仪的贺礼,提前备下了。”

    璞贤说罢拍一拍手掌,一纵宫人排列整齐的从殿门之外走进来,果真是天下奇珍珠玉一应具全,但都只是司空见惯,只是为首的一方玉砖烁烁闪光,耀眼灼人,这才看清竟是被打入冷宫的何皇后的后玺,邵家墨欣喜之余不禁愕然,迟迟不敢接过,璞贤的唇边挂着一丝浅笑。

    “自今日起,墨儿你便是统率六宫的妃嫔,有此后玺,名正言顺。”

    宫中果然是一人喜悦必有一人忧愁,此时的邵家墨因璞贤的宠爱而热泪盈眶,乔禧如却独自吞咽着另一番滋味。

    后玺,得后玺者,方母仪天下,自己统摄六宫长达两年之久,却从未得到璞贤赐予后玺的殊荣,而邵家墨却在短短的一夕之间,成为了如今后宫之中最炙手可热的妃嫔,位同副后,统率东西二宫。

    乔禧如望着大殿正中把酒径的璞贤,他登基之日,亲自将贵妃之位封与自己,那一刻,秦赋的落寞,自己视而不见,今时今日,他早已忘却昔年之情,后玺送她人,秦赋尚且陪他在夺位的王战之中生死与共,而自己,终要老死于雅禧宫中么?

    华晋城的夜,深深几许,轿辇,婢女,金砖街巷,辉璧城墙,端坐于轿辇之上的女子,凤目美兮,幽眉玉黛,连空气似乎也在瞬间蒙上了一层妖媚的气韵。

    “贵妃姐姐,今晚皇上赐的酒,好喝么?”

    “沾了昭仪妹妹的光,酒入口中,香醇回味,只可惜在皇宫之中,生下了皇子是运气,能把皇子养大才是本事呢。”

    乔禧如凤目斜视,气势如虹。

    “贵妃姐姐所言极是有理,只是诚基有皇上疼爱,又是太子之尊,富贵非比寻常,自然不会如贵妃姐姐之子那般福薄,不过妹妹听了贵妃之语大有胜读十年书之感,只是不知昔日风光傲慢的乔贵妃,如今从天上跌落地下的滋味儿,是何感觉呢?贵妃姐姐若是肯言明赐教,也好让本宫以姐姐为榜样,时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步贵妃姐姐的后尘,让六宫嘲笑。”

    “你。。。!”

    乔禧如气得面色通红,“你以为你以后就一定会如今日这般风光令人艳羡么?本宫这两年过得怎样,你也有目共睹心知肚明,我乔家一族世代忠功,可我也免不了人有失手的时候,让贱坯子钻了我的空子,所以你不要看尽春日桃花便忘了冬日也有冰冻三尺的时候,倘若没有诚基,你想爬上今日的位子,本宫如何肯心甘情愿的让给你?”

    “贵妃姐姐不肯让,如今也只得让了,人命自有天定,虽说也有人定胜天的说法,可照现下看来,终究也是哄哄那些没有盼头的可怜人的鬼话罢了,宫中想来母凭子贵,所以我今日所得的一切,就算是为着诚基又怎样?别人害怕没得指望呢,况且贵妃姐姐,你昔日还不是为着乔家一族才爬上贵妃的位置?否则你能赢得了秦赋么?”

    邵家墨说罢便是一阵放肆的笑声,乔禧如看着她引着浩浩荡荡的半副皇后仪仗远去在长街之上,心中已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幕被藏身于楼宇间隙黑暗处的席贵人看了一个满眼,她脚步轻缓的走过去,俯身唤了声“贵妃娘娘”,乔禧如本就因为方才的事情心中妒恨,再一见到席贵人,又想起她极尽谄媚的讨好邵家墨的嘴脸,厌恶的一声冷哼。

    “席贵人脚步慢了些,如今再想追随邵昭仪,怕都晚了三春呢。”

    席贵人本也料到按照乔禧如的脾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面色并未动摇,仍旧是把握十足。

    “贵妃娘娘以为,臣妾是真心所向邵昭仪么?若是大难当前,假意倒戈又该如何呢?”

    “哦?”

    乔禧如凤目一挑,“那么席贵人是假意倒戈还是真心所向呢?”

    “贵妃娘娘聪颖后宫之中无人能及,自然能理解臣妾想要为贵妃尽忠效力的良苦用心。”

    “席贵人此言差异,事到如今本宫已经分不清人心险恶了,聪颖也只是在事上,可不在人,本宫今非昔比,自然事事格外小心谨慎,也不得不给邵昭仪三分薄面,席贵人若是真心所想也是应该,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也是世故常理,本宫见怪莫怪。”

    乔禧如说罢摆了摆手,随立一侧的大丫头立刻心领神会,吩咐轿夫“起辇”,便独独留下席贵人在冗长的长街之上顾影自怜了。

    “贵妃不信席贵人之言么?”

    乔禧如手指抚在额前,皎洁的月光斑驳洒于她眉目之间,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也信,也不信。”

    “可是奴婢觉得,席贵人对邵昭仪,似乎有真心所想之意,仅仅她方才在宴席上以对邵昭仪歌喉的倾慕为由而百般讨好,言语之间虽有依附之意却又滴水不漏,便知她有倒戈的想法了,只是拿捏不准邵昭仪的心思,故而不敢立刻舍弃贵妃娘娘而去。”

    “那也未必。”

    乔禧如压低了些声音,“日久见人心,本宫在位时,她也算忠心耿耿,如今骤然变更,她倒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且在看些时日再下定论吧。”

    今夜璞贤并没有到某个妃子的宫中休息,而是留在了昭仁殿中。

    不多时司马代圣匆匆赶来,昏暗的烛光之下璞贤一张冷峻的面孔愈发难以捉摸。

    “有消息了么?”

    “没有,她应该不曾回到楚国。”

    璞贤抬起头,双眸之中闪过的犀利的寒光杀机毕现。

    “她不曾回楚国,那她还能去何处?你打听不到,是否楚王已经将目击人一一灭口?”

    “若是见到阮公主的人就要被一一灭口,这样的大事楚国皇室不会半点口风也打探不出来,恐怕早就人心惶惶,可现在,的确风平浪静。”

    璞贤也沉默下来,他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在众目睽睽的铜墙铁壁之下掏出齐国皇宫,还不曾回到她的母国,那么她靠什么生存下去?青楼么?凭她的姿容,若是真的去了烟花之地早已是名震京城,绝不会如此销声匿迹,况且她是什么样的心性,如何肯屈膝委身于那样的花街柳巷?

    “除了楚国,其余诸国你可去了么?”

    司马代圣一愣,“她回去其余诸国么?楚王素来教女极严,不曾出阁的公主怎会只身往其余诸国去呢?”

    “那么卢绰约,可有消息传出么?”

    司马代圣摇头,“卢姑娘遵从皇上圣旨,日夜与楚王欢愉,无暇分身,也不曾有书信传来。楚国仍旧是安于现状。想来阮公主一日未归,他们也不敢有何行动。”

    璞贤紧紧地攥住拳,眯起深眸,唇角染上一丝誓不罢休的冷笑。

    “宁可翻遍天下,也必要找到阮宛珂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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