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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晋国宫 雨夜鸩白妃

    晋元乱世,宫阙瑾澜,庭深几许。

    倾盆大雨水沼雾气,无情的吞噬着这座皇城,宫灯照耀恍若隔世,似是魏、楚二国衰亡的挽歌。冗长深巷,幽幽廊下,一行宫人脸色阴郁肃穆,悄无声息的走进瑾澜宫。

    一名女子无声的站在窗前望着天地之间氤氲水帘,轰隆的雷声,苍茫的乌云,戾气的宫人,遮住了她一袭紫衣寂然寥寥,却掩不住眉目间绝代的风华。

    “白妃娘娘。”一名为首的宫人语气深沉冷漠,也不颔首,只是直目凝视着这绝代女子。

    白妃似是没有听见,她仍旧伸着手探出窗外,雨水如注落在她的掌心,自屋檐上飞溅而下的玉珠滚至她白皙纤瘦的脖颈间,宫纱摇曳,红笼坠地,珠帘霎那间破碎如尘,接连异状看得宫人纷纷刺骨寒冷,低下头去。

    为首的宫人也不愿在此多留,她走上前,将托盘抵在白妃的颔下,“白妃娘娘,晋帝有旨,赐娘娘鸩酒一杯。”

    白妃眉宇间微微颤动,深眸如星,灿若针芒。

    她仍旧望着那漫天清雨,苍穹浩渺,人世不过眨眼便是斗转星移。

    那宫人也不免暗暗惋惜,看着白妃绝世美艳的侧脸,这个昔年天真无邪的女子,竟也一入宫门深似海,在看尽繁华百转,艳影千落之际,唯只剩下那透骨寒微的一缕不甘香魂。

    淡薄如她。

    绝情似他。

    晋国三代君主初登大典,白妃,这个艳冠京都的女子,在乱世笙歌之中,也曾盛宠一时。

    晋帝罢黜后妃三十四人,弱水三千,漫漫梓宫,只唯取一瓢。

    满朝倾待晋后,他便宁与所有人为敌,不肯将她送出皇城。

    晋后小产,将腹中子夭折嫁祸于白妃,晋帝云:我可没有皇子,不可失去白妃。

    如此往事,让多少人艳羡不已,可也只是往事。

    往事如烟,飘散而去。

    白妃,这个并非出身官宦世家却享尽人世繁华的女子,她竟也逃不过后宫女子的宿命,不过只是晋帝心中,那最美好的昔年昙花一现。

    宫阙深深,皇城遗梦。

    何曾有一生不凋谢的花呢。

    昙花只开一夜,却美极世间万物。

    这便是白妃,白妃的所始所终。

    为首的宫人焦急不安的望了一眼天际,近似强迫般的语气。

    “白妃,请不要让奴婢为难。”

    那个伫立在窗前烛台旁的女子,终于回眸,唇角挂着一丝不甘却讽刺的冷笑,她望着这群等候在此的宫人,其中不乏她昔年救下的罪婢,皇宫之中,最冷便是人心。

    白妃伸出手,颤抖,枯瘦,苍白。

    她接下那杯还印着龙凤交缠样式的酒杯,这是晋帝最宠爱她的时候,下旨令阖宫上下一律以此图案印于杯盏碗碟之上,意欲此生执子之手。

    执子之手,她无时无刻不将这四个字刻在心间吟念,只是如今再看,竟痛得灼了双目。

    她自唇角挤出一丝浅笑,似是昔年那般,淡然宁醉,天真无邪。

    “臣妾,叩谢晋帝圣恩。”

    声音冰冷,铿锵坚定,再无情意。

    皇宫已将她最单纯的时代消磨的一丝不剩。

    白妃,晋国除去晋后最风光高贵的女子。

    她却已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

    冷夜漫漫,每一分钟如何熬过早已忘却,只是不敢回头,忍住恐畏,以为春去秋来,总有花开一日。

    从何时起,她与他之间,连说一句话尚且艰难不已,他的目光渐渐冷淡,不再深情满满,他的手心,渐渐紧闭空荡,不再握住她的。

    笑看云卷云舒,笑看人世釜。

    千帆过尽,缘分尽断,乱世硝烟中,怎能祈盼一份真心情爱,不过虚幻梦一场。

    回忆斑驳,翻涌成海,拥挤如此,终是空谈。

    她伸出手,欲将那鸩酒饮下,杯身冰凉,多少红颜命断于此,生死荣辱皆是君王一念之间。

    “瑾澜!”

    一声男子浑厚凄楚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她幽幽凝眸,只见雨浓重幕之中,唯有苍茫一线,一个男子身影立于磅礴朦胧雾气中,看不清他的目光,只是一张历经风雨血腥的面庞一如往昔的倜傥俊朗。

    他就那样站着,伸出手,想要挽救,却无法穿越过重重阻隔在他与她之间世俗屏障,他凄厉哀怨,多想飞身掠过,将她带离这捆绑束缚了她的宫禁。

    白妃蓦然一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酒,不知如何滋味。

    饮下之后,我与你便是天上人间。

    白?,若是记住我,你会余生痛彻,我宁愿你,将我彻底遗忘。

    她收回目光,定定的望着手中那杯清澈的鸩酒。

    下一刻,朦胧往昔,刻骨铭心。

    她似是看见了多年前,在繁华的白城,她仍是那个天真爱笑,众人捧月般的卿卿小姐。

    今时今日,晋帝,你可后悔,错娶别凤。

    民昭殿内。

    烛光经风一吹,明火摇曳,晃人心目。

    一名太监自殿外廊檐下脚步匆忙的进入内室,跪在地上。

    “禀晋帝。白妃娘娘。。。殁了。”

    一声杯落地摔碎的声音,击破夜空,男子幽然抬起头,一张白皙而儒雅的脸庞,竟是狠心杀妾的晋帝。

    他目光凝滞,似是不敢相信,明明亲下的圣旨,怎么现下竟措手不及。

    “白妃。。。死前可曾说了什么?”

    那太监眼波流转,摇头。

    “什么也没有说。”

    “可曾有什么人去过?”

    晋帝仍旧穷追不舍,那太监还是摇头。

    “不曾有人。白妃娘娘爱惜容貌,感念晋帝赐予毒药,而非白绫匕首。”

    毒药。

    那是断肠草,喝下之后肝肠寸断,肺腑尽烂,他恨她如此对待自己,却不舍伤了她的容貌。

    ”安环,你可曾觉得朕做错了?“

    这唤作安环的太监低眉颔首,毕恭毕敬。

    ”晋帝是一国君王,您怎会做错呢?白妃娘娘该如此,只是。。。“

    安环抬起头,试探道,”娘娘也不是自出生之日便知晓来日会有进宫为妃一日,怎会前尘尽去?晋帝纵然恨极娘娘,葬身城外野坡,也未免落人口实。“

    晋帝闭目,蹙眉,”朕再不愿看她的那张脸,若是葬入妃陵,岂非让朕百年后魂魄不宁?“

    安环再不说话,他低头道了声,”晋帝歇息,奴才告退。“

    ”安环!“

    晋帝忽然叫住他,目光柔和了些。

    ”端瑰格格,太医可曾有结果了么?“

    安环沉眸,点头。

    ”端瑰格格,确是晋帝女儿。“

    晋帝闭目长叹一声,似是解脱一般,他忽而睁开双目。

    ”传朕的旨意,白妃葬入妃陵,自立墓冢,追封白淑妃,端瑰格格,封嫡格格。宫中若再有闲话议论,一律斩首!“

    安环心内一喜,立时回了声,匆匆退了出去。

    方才白妃服下鸩酒之时,那站在倾盆大雨中唤她的男子,分明如此熟悉。晋帝料到他必来救你,幸而你不曾贪恋余生,若你跟他离去,只怕风波更起,终生难宁。

    白妃。你竟如此胆大,端瑰公主究竟是谁的女儿,唯有你自己清楚。

    你以为你一死,便可尘世全清么?

    晋帝如此多疑,流言纷传不绝于耳,后宫以你为笑柄,他岂会不查?

    安环站在门外,抬头望着漫天星辰。

    雨后天际,朗月疏星。

    昔年你救我出辛奴库,我为报答你,今日替你一力应下,若有来日东窗事发,愿晋帝顾念与你昔日之情,可对端瑰公主网开一面。

    ”安公公,三日前为晋帝与端瑰公主验查血亲的太医,奴才已按照公公吩咐,捉了他的家人,想必他定是咬死一言,不敢说出真相。“

    安环点头,俯首在这小太监耳边道,”善待他家人,不可无礼,待这事彻底平息,晋帝再不提起,就放了他一家,在此期间假使他不老实,就只管灭口,只是如何回禀晋帝,你想好就是。“

    那小太监点头,”安公公如何打算白妃娘娘后事?”

    安环目光一狠,白妃于我有大恩,想来她心中定希望尸首化尘归于白城,我要为她做到。“

    那小太监一惊,语气也抖了。”安公公,私藏妃嫔神位可是大罪。“

    ”我不管那么多,只要白妃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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