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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齐国宫 花巷

    不知不觉,自魏国俘虏被送回齐国已有两月。

    朝阳升起,斜晖耀目为花巷的洛河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雾,清波之上涟漪微漾,勾人心弦。

    坐在洛河岸边的阮宛珂望着自己沉在水中的倒影,不由自主身子前倾,俯身下摆,将映在河面的倒影轻轻击碎,顿时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被击得四分五裂,倾国之色成为泡影,不一会,便又恢复了一片无边无痕的宁静。

    她不知哪里来的气闷,又伸出手将倒影击碎,它激荡几圈水纹便又恢复,她便接着,如此往复数次,也不懈怠。

    “你还是喜欢和齐国的山水花草赌气么?”

    清幽浑厚的男子声音随着清晨冬日的暖暖晨光吹进耳朵里,阮宛珂沉在水中的手不免停顿下,立时起身,转眸凝望着站在身后栏杆之内的璞贤。

    之前,在魏国的大殿内,她只顾着感伤元晗的尸首,却来不及再细细看一眼这昔年故人,竹林遇雨,美不胜收之景,长情宫梨花满天,终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因他灭国之举,再难重圆。

    和煦浅淡的阳光打在他的背上,笼起一圈金黄色暖人的光晕,他脸上再无那一日的冷漠傲然,换而一片祥和宁静之气。

    “我是魏国之人,自然对你齐国山水花草无半分喜爱,空有恨愤。”

    “姑娘应说你是因楚国灭国、魏国也亡而对朕格外愤慨,故而恨屋及乌,牵连朕的江山寸土。”

    阮宛珂仍是面无表情,也不看他,冷冷一笑。

    “我早已说过,我非你心中的楚国公主,而是魏王玉姬贵妃。你可以唤我之名,却不可冒犯我。”

    “你是觉得朕唤你为姑娘,是冒犯了么?”

    阮宛珂昂首,目光凛然不惧。

    “齐王说什么,都是冒犯我。你不如闭嘴就是。”

    她说罢想要迈上围栏,却奈何他挡在那里,怎样也越不过去,璞贤笑着伸出手,递给她,她蹙眉看着他宽大的掌心,上面的纹路丛丛叠叠,像是碧秀山的山路,永无规则,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全然不曾理会他的好意,只是倔强的脱下鞋,盘上围栏的杆子,闭上眼咬牙跳下,不禁脚上一阵吃痛。

    璞贤看着她自顾自的穿鞋,不禁笑了。

    “姑娘说自己不是楚国公主,可是朕看着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一颦一笑,一怒一急,都是她活脱脱的一个翻版。莫非世上当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女子么?朕当初应留下楚王一条命,问清楚他可还有一个孪生女儿流落在外。”

    阮宛珂知道他是故意在气自己,为的就是看自己可否会因听到楚国与楚王而义愤填膺,失态于他,她笑着,面色淡然,毫无波澜。

    “齐王若是有留下敌军一条命的善心仁心,还能称上衣冠禽兽之说么?岂非冤枉了百姓对齐王的一番盛赞?”

    璞贤吸了口气,却没有怒色,他负手而立,凝神注视着她。

    玉姬。

    你如此不加掩饰你心中对朕的恨意,朕又怎会相信,你不是阮宛珂?

    他心内忽而一紧,想起那一日,在魏国殿内,她抱着元晗的尸身,泪流满面之景,蓦然愤怒不已,他身子微微一颤,声音冷漠。

    “你可是将一片真心,尽数给了元晗么?”

    阮宛珂闻听这话不禁眉目一拧,她抬起头,看着璞贤炯炯的眸子,忽然觉得与他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一万重山那般遥远高不可攀。

    “我为魏王妃嫔,自然非他不爱。齐王此语,当真比幼儿还可笑。”

    非他不爱。

    璞贤背后紧握的双拳不禁更加用力,攥出了一道道红色的掌纹。

    “元晗可曾爱你?你如此信誓旦旦,让听者无一不觉你们是伉俪之情,可朕却在魏国境内闻听,元晗最爱的妃子,是慕夫人,只在慕夫人死后,方才于你情真,这是为何,你可解?”

    阮宛珂紧紧抿住唇,许久不曾说话,璞贤笑着,仰天凝望飞过的白鸽。

    “你看这鸽子,它若是找不到食物,却也不肯被人饲养,只因笼中困小,锁住它一生自由。妃子于后宫,若是得不到帝王情爱,而只是一时之宠,又与困在笼中的白鸽,有什么区别?“

    ”齐王想说什么?“

    ”朕话中含义,姑娘应明解。“

    璞贤眉目微动,却是不可忽视的自信。

    ”我不解,齐王若是来此亵渎我与魏王之间的情分,那大可离开,我心匪石,天地难撼。“

    璞贤闻听此语却并未离开,反而徒步走入内室,坐在软席之上,阮宛珂心内不解,却也只能跟进去,她站在门口,逆着阳光,不愿与他同席。

    ”魏国的后妃女眷,一律在这洛河花巷楼下的花街内为妓,已有一个受不住这凌辱之苦自尽了,尸首才埋下三日,朕却给姑娘这样清静雅致的好地方,你非但不曾感恩于朕,反而如对敌人,可是辜负朕的心意?“

    ”是谁?“

    阮宛珂无暇听他之后的那句话,脱口而出,面目焦躁。

    璞贤一愣,却转而笑了。

    ”看来姑娘在花街,有私交甚好之人么?“

    阮宛珂不曾理会,只是仍旧死死攥着拳,她若是自璞贤口中听到那自尽的女子是陈惜容,必然与他你死我活。璞贤幽幽饮了茶,点头。

    ”齐国的茶,可是天下闻名,朕瞧着姑娘却未曾动,想必是害怕朕会下了什么药害你,姑娘已看清,朕喝了无事,姑娘此后也大可安心了。“

    ”我问你,自尽的女眷是谁?“

    阮宛珂声音不免犀利几分,璞贤讶然,仍是保留着三分笑意。

    ”朕执掌天下大事,已是无暇分身,这等贱妓的死活,朕岂有心力再去顾及?“

    阮宛珂冷冷哼了一声,”齐王既是无暇分身,就不该来此,我不愿见齐王此等小人,齐王放着后宫花容月貌之妃嫔于不顾,来此见我这副不屑之貌,岂非自找没趣?“

    ”可是朕的后宫皆是美女如云,却不免厌腻,唯有姑娘,你这等心高气傲之女子,字字珠玑,丝毫不曾刻意逢迎朕,倒是有几分趣意。“

    阮宛珂别过头去,只觉再看他这副样貌更是厌恶,昔日情分此时此刻已然尽失,再无片刻温存。

    ”朕想起来了,听司马将军说,似是魏国的一名容女,姓林的,她不肯为人唱曲儿,一头撞死于室内,可惜了,验身的婆子回禀,还是处子。不知元晗究竟是怎样一个君王,竟连后宫妃嫔,还有处子之身,白白可惜了他国。“

    阮宛珂一愣,竟是林紫衣。

    她虽心内不免一痛,林紫衣并无心机,也是可怜的女子,但是想起陈惜容安然无恙,不免松了口气。

    ”那么,你可曾听说,一位陈姓美人如何?“

    璞贤低眉沉吟片刻,点头。

    ”似是已被朕的一名宠臣纳为了妾侍。“

    陈惜容那样高傲之女,如何受得了一女再侍二夫之辱?堂堂天子妃嫔,竟沦为一国官员之妾,她必是郁郁寡欢,愤愤难平。只是若留在花街,那样的屈辱,更是难熬,阮宛珂想到此,不禁心内暗暗庆幸,她斜目望向璞贤,声音仍是冷漠不可侵犯。

    ”齐王想如何处置我?花街已然生不如死,莫非齐王留着我,还有更惨绝人寰之辱么?”

    璞贤忽而一笑,唇角尽是玩味之意。

    “若是朕当真有此意,姑娘可是做出如何选择?”

    “我是生是死于齐王而言重要么?你要看的,无非是魏国和楚国被你糟蹋得惨无人道罢了,何须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阮宛珂径直走入内室,将璞贤面前的茶盏扔到门外,“齐王用过的,我宁可不用,渴死也是心甘。”

    璞贤愣了,随即便是一阵大笑。

    “玉姬贵妃,名不虚传。朕此时倒是有些相信,你并非楚国公主了。她虽傲骨,可不会如此烈性。”

    璞贤站起身,踱步走到门口,俯身看了一眼那破碎一地的茶盏,仍是笑意吟吟。

    “姑娘尽可安心在此住着,朕中午便遣了侍女来伺候姑娘,想来魏国贵妃必然是侍婢成群,过惯了那样众星捧月般的日子,如此清静,也是不适。朕并非要你尝尽凌辱之事,不过想留着姑娘,闲来无事一同品茗政事,想必姑娘高见,朕也可用着。”

    他说罢转眸,唇角的笑意尽去,只是一抹讥讽。

    “姑娘若想为你魏国报仇,朕也给你这个机会,我齐国江山此时就在姑娘脚下,若是姑娘果真傲骨,有气节,朕也看着。“

    ”我倒是有此意,只是齐王说得仁义,却小人之心昭着。“

    阮宛珂冷冷回他目光,”齐王将侍女安排在我身边,只怕并非伺候我起居那般简单吧,国与国之间,所谓细作暗人,人与人之间,所谓眼线心腹,齐王当真君子之心。“

    璞贤再不多言,他只觉如玉姬这般聪慧之人,太多的压迫感让他无所适从,他微微一笑,拂手而去。

    阮宛珂站在门前,倚栏而望,他的背影终是消失在阶梯之下,阳光深处。

    她蓦地一个不稳,险些坐在地上,撑着力气,挪到软席之上,望着他做过的地方,狠狠的别过头。

    你纵然处处小心,也难妨我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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