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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齐国宫 天涯共君

    璞仁是被肩上的锥心疼痛刺醒的,他用尽全力睁开疲惫困倦的双眼,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枕巾上一枚青素的“仪”字,脑海中一分分忆及昏迷前发生的事,肩上只觉更加疼痛,不禁低吟出声。

    他冒着冷汗,紧紧咬住牙,他始终记得母妃告诫他的,男儿若是痛了,宁可痛死,也绝不能说,不可被人笑话怯弱。

    他侧目望着为他上药的人,眼前朦胧一片,渐渐水雾散去,他看清了竟是柳苏玫,他一愣,跟随的侍卫竟将自己留在这里便走了么,他低下头看了看身上干净的素袍,不禁咳了一声,惊了柳苏玫。

    “你醒了?”

    她似是格外欣悦,回头大声叫着,门外的那名侍卫冲了进来,看见璞仁睁开的眼睛,不禁也笑了。

    “谢天谢地,王爷您可算醒了,这两夜,将美人和末将熬坏了。”

    璞仁又将目光挪回柳苏玫脸上,她的脸色极不好,苍白的面庞,眼圈之下一片乌青。果真是为自己熬了两夜的后果。

    他不禁心内一阵暖意,轻轻抬了抬手,柳苏玫见他如此,不免一愣,慌忙转过身去,佯装不曾看见,那侍卫却是明白的,挠了挠头发,“王爷,美人,郎中说喝完了药要立时去抓的,末将这便去。王爷,美人夜不假寐,皆是为了王爷的。”

    “让你再胡说!”

    柳苏玫气得拿手中的纱布仍那侍卫,却被他闪身极快,一个关门便搪在了里面。

    “你调教的侍卫,和宣王一样,口中不安分。”

    柳苏玫说罢将那药罐放在床榻一角,站起身来,“宣王如此武艺高强,必然自己也能喝了,不必我再事事替你。”

    她说罢便要推门出去,却被璞仁叫住。他欠了欠身子,撑住坐起来。

    “我昏迷这几日,多谢美人搭救,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

    “这倒不必,我也是看不惯皇上如此残杀亲生手足。昭王一事我便恨自己无能,眼看着他死于冤命,我若是置宣王于不顾,也不配做佛寺中的人了。”

    璞仁本笑着的面容忽而沉默了下来,他吟吟念了句“昭王”,便苦笑了出来。

    “美人对我亲弟如此情意,连本王亦是羡慕嫉妒了。”

    柳苏玫一愣,立时转了脸色。

    “宣王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于昭王尽是敬佩之情,全无半分儿女情长。”

    “是么。”

    璞仁将头转向枕上,伸手拂过那一个“仪”字,缓缓道,“这个字可是美人亲手绣上?佛寺之中向来衣用皆是青色褐色,这字绝不会是佛寺统一,必是美人所绣了。”

    璞仁说罢又望向柳苏玫,“璞仪,当真是美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柳苏玫忽而脸颊绯红,她转过身去,扶着门边,身子不禁一阵颤动。

    “就是如宣王所言又如何?我已非皇上妃嫔,我喜欢谁再不受拘束,也没人可以拘束,虽然遁入空门,却也是食人间烟火的,难免挂心儿女情长,莫非宣王却要了结了我这心思么。”

    璞仁愣住,见她竟眼眶湿润,才恍惚中发觉自己失言,立时面露愧色。

    “美人这话从何说起,本王这条命全靠美人相救,本是感恩不尽,怎会置美人于万夫所指之地?我只是羡慕我这弟弟罢了,虽然一生短暂,亦是英年早逝,可他一生却能得到美人至死不渝之情,也是毕生无憾了。”

    柳苏玫回头,看他神情黯然,也是心内一动,“宣王所言至死不渝,我却是愧不敢当,夏芳仪至死不肯向皇上低头,和睦郡主放弃荣华追随昭王而去,此等气节贞烈,我如何能比及毫分?”

    “死有何难?这若是气节,那么花街之内的魏国楚国皇室女眷,面对国破家亡,却又被充为官妓,这等痛彻心扉之事,岂非皆要一一死去才行?”

    柳苏玫诧异的看向他,“宣王觉得,活着的并非贪生怕死,而是别有他因?“

    ”至少,那位在洛河花巷住着的玉姬贵妃,却有几分不屈之色,谁又知可否能成大器呢。“

    ”听宣王言下之意,似是希望那些女子对齐国不利?宣王既是齐国人,怎会有如此想法?“

    璞仁伏在床边,凝望着屋内半掩着的窗外浮云,心中闪过几分快意。

    ”魏国的后妃,皆是奇女子,死了的慕夫人,就是我四弟的细作。“

    ”四弟?“

    柳苏玫不解,这被他唤作四弟的男子,她尚且是第一次听说。

    璞仁眉目忽而一紧,”本王什么也没说,美人什么也没有听到。“

    ”不该我知道的,我自不会多问,只是宣王,齐国若经那些你口中的奇女子颠覆了,你有什么好处?到底齐国是你母国,这份至亲,如何抹去?既是叛国之人,一旦看到自己母国灭亡的一日,也难免不会泪沾襟。何况宣王如此大仁大义之人。“

    ”美人心中,认为本王是大仁大义之人么?“

    璞仁忽而目光一亮,唇角微扬。

    ”我胡乱一说,宣王随意一听就是。“

    柳苏玫低下头,试图遮掩自己方才的失语。

    ”我还以为,美人知道了本王掩藏平身武艺,会怪我小人之义。“

    ”怎会?“

    柳苏玫眉毛一挑,”若非如此,宣王在皇上那里,岂能留到最后?”

    “最后么?”

    璞仁目光一沉,心内却是寒意凛凛。

    璞贤今生也杀不臼室亲王,他永远不会捉到他。永远不会。

    “我已经让侍女去王爷府上送信,待到王爷再歇息几日,便即刻上路吧。”

    璞仁抬起头,目光颇有深意。

    “本王身子好了,便不打扰美人,而是进宫向皇上复命了。此战齐国再胜,统一江山为期不远。想来皇上必也是高兴万分。”

    “宣王糊涂了?”

    正巧进来的芷儿听见这一句话,比柳苏玫还要震惊。

    “皇上要将王爷赶尽杀绝,王爷还不曾看出来么?您若是进宫复命,岂非是赶赴一宠门宴,有去无回?美人能在宫外救您,是借着荣国寺的地方,若是王爷进了宫,美人任凭有天大的能耐,也是无可奈何了。”

    芷儿激动不已,柳苏玫却隐约明白了几分,她按住芷儿的手臂,看向璞仁。

    \\\"不必干扰王爷思绪,王爷既说回宫,必然有他的打算。”

    她说罢吩咐芷儿出去,关上门,重新坐下,“宣王这些年虽然不声不响,却也实在是有苦衷,昭王抢了宣王的风头,也是王爷过于低调,为了明哲保身罢了,而非王爷天资不及别人,相反,王爷之聪慧隐忍,却是别人望尘莫及的。这些年王爷在朝中,不会没有亲信,只看不惜性命风险将王爷送到我这里来的那名侍卫便知晓了。我说得可对?”

    璞仁挑眉,目光中尽是惊讶之色。

    “美人常年居于深宫之中,不想还能如此精明世事,妙言妙思,正中本王心思。”

    璞仁盯着柳苏玫,淡雅如风的眸子中并没有丝毫情绪,却是极尽温柔。

    “我早已发觉皇上并非仁君,他早晚必毁于女人之手,只是这女子是否出现,还未可知,不过想必也不会久了,加之昭王一死,本王更知早晚要遭他毒手,自然私下都有防备,这一战分明如昭王昔时无二,我便吩咐了几名武功精绝更胜皇上手下精兵的侍卫暗中相随,迫不得已之时再出手,且不可尽数出现,让皇上对我的势力摸不清楚,才是我最佳的脱身之法。”

    “果然妙哉。若是昭王有选完一半的精明,而不是将一腔热血尽付与齐国江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柳苏玫不免悲伤,她将目光移向窗子外面的阳光,一丝惆怅划过脸庞,落入璞仁的眼中。

    “美人不知,本王并非不曾劝告璞仪,只是他不愿相信,皇上作为亲手足会痛下杀手,归根究底,璞仪是丧命于他的良善。”

    “他若非良善,也不是我昔年认识的璞仪了。”

    柳苏玫似是陷入空远的回忆之中,唇角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那笑容明媚如阳春白雪,激起了璞仁心底的圈圈涟漪。

    “若是本王说,璞仪能做的,本王亦能,美人可愿相信?”

    柳苏玫蓦地一阵心惊,手中的玉镯落地,一声惊心动魄的响音,刺痛了耳畔。

    她站起身,别过头,清丽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王爷失言了,我自当不曾听见,只是以后,却不能再如此了。出家之人,发已尽落,怎会贪念恋恋红尘?”

    “若今日,方才,对你说这话的不是我,而是璞仪,你可否便不会在乎出家身份,仍愿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贪念恋恋红尘?”

    柳苏玫被他的步步紧逼击得无路可退,她慌忙拂袖打开门,头也不回,声音决绝无情。

    “王爷既知,也无须我再多言了,昭王于我心内,是毕生不可撼动的男子,任凭他人再如何,也终是打动不了我心匪石,岿然不动。”

    她说罢急忙开门出去,在伸手用力关上门的霎那,只觉一行清泪缓缓流下,灼伤了冬日清冷的面颊。

    我已是身子残败,帝君所有,心内亦是再不能装下第二个男子,你又何苦如此,非要攀越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白白空耗了自己一生最英姿战挺的年华。

    这一声似是一刀两断的关门声,也击在璞仁的心上,痛了他的眸子。

    她说心如匪石,再难容下他人,毕生不可撼动。这话出自她口,竟胜过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的锋狠绝情。

    既是如此,又为何翩然而至,勾起我心内再无法平静的涟漪,又何必这样冒着性命之危救我于生死一线,让我错会,你也并非丝毫不存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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