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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帝都歌 剑割思念没长夜

    秋风瑟瑟,竺檐清隽。层云蔓蔓,冗巷洄洄。

    婉荷无声立于门外,看着阮宛珂盛装背影,一袭水袖流苏长裙白光凄凄,堪比月色宛盛三分,不加头饰的青丝高绾发髻,几缕幽幽细发垂于耳侧,单薄身姿,莞尔笑容。

    ”姑娘,您什么也不曾带来,奴婢将这一个月来王上赏赐的衣裳首饰挑了些姑娘最爱的包裹了。“

    婉荷似是舍不得阮宛珂,话音未落竟已泣不成声,阮宛珂从怀中拾出一方丝绢,亲自为她拭泪,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昨晚下了晚朝,白玉忽然赶来,未带仪仗,也屏退了两侧随侍的宫人,他许久都不曾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阮宛珂,让她浑不自在,最后,他在起身离开的瞬间,竟只留下一句”明晚这个时辰,朕送你回齐国。“

    她不知他可否是一句玩笑,不明所以的来,再不明所以的去。

    ”齐国什么都有,我不带那些了,留给你用。“

    ”王上特意吩咐按照姑娘的尺寸和喜好制成的,心思那样深重,况且奴婢怎好用姑娘的,下人而已,用不得那样好的。“

    ”王上信任你,自然不会怪罪,我走了后,你还是回到王上的御前伺候,吃穿用度既是显眼奢华些,谁又敢置喙什么呢?“

    阮宛珂往婉荷那手上捧着的包裹看了一眼,抿唇沉思片刻,走过去接过,打开,拾了一支海棠的步摇,那上面的翠叶她最是喜欢,绣的精巧,嵌得也讨好,齐国纵然什么东西都有,只是白玉体察自己的这一份心意,却是任何能工巧匠也再难复制的。

    ”姑娘也舍不得王上么?奴婢不知姑娘为何自齐国来到天圣国,紫翊将军若无王上的命令也绝不会将姑娘掳来,只是奴婢却能看得出,王上对姑娘好,胜过这后宫任何一个妃子,姑娘方才还说齐国什么都有,不必带着,可还是转念拾了这步摇,必是也非无情之人。“

    阮宛珂兀自看着手中的翠绿珠石,幽幽启齿。

    ”那又如何?“

    ”姑娘为何不能留下?齐王并无寻找姑娘的动静,姑娘这皇后若是在齐王心中当着那样重要,也不会如此风平浪静,丢了皇后是多大的事,皇室岂会这样波澜不惊,岂非全然置姑娘安危于不顾?姑娘何许一定要回去呢?“

    阮宛珂苦笑,唇角一丝嘲讽之意,”你苦口婆心恨不得我留下,我若是真的留在这里,王上能给我什么?“

    “奴婢看得出,王上最珍视的便是姑娘,只这半个月,姑娘得到的是后宫妃嫔毕生也得不到的荣宠,韩宝姬那样风光,只因姑娘失子便被禁足,削了统摄六宫的权力,可姑娘腹中孩子还并非是王上的,王上便如此上心,若是姑娘不回齐国,王上必会将这王后宫赐予姑娘。”

    “王后宫给我,那么王后之位呢?王上昭告天下,追谥已故的纯星为王后,自此空设后位,金口玉言断断不会为了我而改变。”

    婉荷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宛珂。

    “姑娘为的是名位?姑娘执意回齐国是因为皇后的尊贵?奴婢眼拙,从未看出姑娘竟如此浅薄。”

    阮宛珂又是苦笑,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无奈那么刺目凄凉。

    “我怎会为了区区后位,我的确没那么浅薄,可是齐王给我的是真心以待,皇后之位并不重要,那一颗力对满朝的心却是我珍视如命。而王上,他之所以空悬后位,只是因为心中放不下已故的纯星,在他心里,我何尝重要?若是如你所言,我岂会在天圣国以人质身份活了一个月?而韩宝姬又怎会害了我小产却只是禁足而非被赐死?”

    婉荷紧紧咬着嘴唇,似是难以启齿,许久才道。

    “姑娘明知小产与韩宝姬并无关系。。。那药奴婢私下请了太医来,姑娘也细致问了,小产和那药没有联系。”

    “可是王上不知。“

    阮宛珂忽而眸子一黯,顿了顿。

    ”既是他知,却连个样子也做的如此虚伪牵强,我怎敢放弃我现有的一切,而去追寻一场镜花水月。”

    话音未落,一抹明黄色身影已经闪至近前,婉荷别过身去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晶莹,微微行了一礼,便沿着走廊退下了。

    阮宛珂看着白玉一步步逼近,他不曾看她,只是定定的望着那婉荷离去的背影,目光紧紧锁住她手中捧着的包裹。

    “朕给你的东西,你一样也不要么?”

    阮宛珂不语,手中明晃晃的海棠步摇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出灼人眼目的清光,白玉忽而回头,正迎上那被她握在掌心的步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拂过脸庞,旋即又被他强制隐去。

    “朕记得在碧秀山,你曾说过,最喜欢清新之物,那样多的东西你全部不屑一顾,而独独留下了这步摇,定是因为那上面嵌着的翠绿珠石。”

    阮宛珂笑着,将那步摇插在头上,仰面莞尔。

    “好看么?”

    白玉一愣,恍惚点头。

    “衬得起你的容色。”

    “我记得碧秀山发生的一切,同冷仇习武,同你品萧狩猎,看你丹青笔墨,被你训斥,被冷仇捉弄,最温馨的便是每日夕阳西沉,我们三人立于如意阁山后的河畔桥上,你侧袂风流,冷酷异常,却都不免流露几分笑意。”

    白玉始终默不作声,他不能说,却不代表忘却。

    碧秀山,如意阁,那短短数月的时光,却已是他毕生不可再得的温静淡谧。

    “冷仇可好?自我来到天圣国,从未看见他,他竟不来探望故人么?”

    “他在边关带兵,紫翊进宫说看你,便留下了他领兵,他自那晚刺杀璞贤失败,便如文人头悬梁锥刺股一般的苦习武艺,如今更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比你呢?你宣王和紫翊呢?我猜,还是差一些。谁让他昔年捉弄我,老天也不肯让这小心眼的人做天下第一。”

    白玉并不理会,只是看着一直笑得开心的阮宛珂,唇边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从未忘记,那日在齐国宫中,我和冷仇本是注定要死的,若不是你,为我们求情,我也不会有今日东山再起之时。”

    他说罢忽而自嘲一笑,“何止那一次,之后,你为你妹妹讨命,匆匆回到齐国去见璞贤,我尾随你身后,意欲再殊死一搏,你为他挡了一剑,若不是你,既是我刺杀了他,我之后才知,那一日,十二上古精兵皆在,我也势必逃不出去,因为救你,璞贤才放过我,说来,玉姬,你竟救了我两次。”

    是么。

    阮宛珂吟吟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你欠我两条命,也算两个人情了。”

    “他日我必还你。”

    “今日,你先还我一个。”

    阮宛珂打断他的尾音,白玉还张着口,蓦然一愣,一抹黯然之色闪过,随即仰起头。

    “我送你回去。只是我与齐国敌对之国,自然不便送你进城,只到门外,朕看着你进去,便离开。”

    阮宛珂愣住,她不想白玉果然要践行他昨晚的承诺,原来那竟不是一句戏言。

    “何不让别人送我,你是帝王。”

    “在你心里朕只是一个帝王么?”

    白玉静静的望着阮宛珂,她只是回避开他的目光,默不作声,白玉叹气,笑着。

    “朕不放心,你已在天圣国失了一子,倘若人再出了差池,朕岂非悔恨终生?”

    阮宛珂低眉,弯腰折下一瓣菊花的花蕊,放在鼻尖嗅了嗅。

    “菊花虽然气节孤傲,却没有花香,这便是许多爱花之人不喜她的缘故吧。”

    “牡丹亦是无香味,照样是盛开时节动京城。”

    阮宛珂拈花莞尔,“因为颜色艳丽,便是美人一般,倾国倾城却也是空有美貌,没有气节,没有香味,所以世人俗气,才会爱牡丹,我爱梅花,香自苦寒来,有香味,更有容色,气节又是上佳,若今年冬季齐国的梅花开的好,我宁可冒着严寒,当夜便病了,也必要附庸风雅一回,冒雪赏梅,真是雅致。”

    白玉定定的看着她手中的菊花瓣,她竟连这下花瓣也是爱那白色,清雅如她,世间难得。

    “你便是梅花,既是再千难万险,也要一赏你凌寒独自开的美貌,而韩宝姬,便是那牡丹,没有气节没有香气。”

    阮宛珂一愣,兀自低下头去,二更天的鼓声自冗巷深处的长街响起,白玉忽而一声叹息。

    “送你走的时候到了。”

    白玉撤下这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露出里面的素衣长衫,白袂飘飘,他伸手一揽,阮宛珂尖叫一声,下一瞬间已遁入他怀中,回神之际竟已凌空而起,她闭上眼,紧紧攥住白玉的手臂,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竟是如此安稳,她不知白玉胸怀温暖如春,既是如此萧瑟深秋,既是单薄的裙纱,亦是热烈如火。

    她缓缓睁开眼,白玉的绝美脸庞抵在自己额前,细碎的发丝偶尔磨过他的下颔,他却忍着笑意,只是唇角微扬。

    白玉。

    近距离看他竟如此俊逸潇洒,挺直的鼻梁,幽邃的深眸,紧抿的薄唇,分明的轮廓。束着皇冠的发髻高高挽起,天子的威仪不容忽视。

    阮宛珂忽而笑了笑,昔年碧秀山,她也想过,若是一生这样淡泊宁静,该是多好。

    可惜今时割舍了亡国恨,终是抛不下帝王情。

    自己是,他亦是,故而碧秀山的岁月,自是毕生最美,却也是毕生最无法触及的海市蜃楼。

    她低头,俯瞰渐远的天圣国,江山万里,气势磅礴,辉煌笑傲。

    自己虽是女子,也被这锦绣河山折服,更何况生来便是为了争斗的男子呢。

    这一刻,她似是沁入骨髓的通透。

    璞贤,我再不恨你。

    白玉,我也再不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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