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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你在哪里,我活着的空气就在哪里(大结局)

    “你说什么?”大老爷和大夫人同时松开了女儿的手,急忙迎上了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粗气,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看见,三,三老爷和三夫人都被人打晕了……”

    “尘儿呢?”大老爷一边问着话,一边迈开步子,向三老爷那房的院子走去。

    大夫人看了沈思越一眼,也急忙抬脚跟上。

    “奴婢,没有看见若尘小姐……”小丫鬟带着哭腔,战战兢兢的答道。

    望着爹娘焦急的背影,沈思越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指尖用力,狠狠的掐进掌肉里。

    沈若尘……你竟然在我成亲之日,惹出这种事……

    大老爷一行人来到三老爷的小院时,玉儿已不在那里了。

    不过,凌靖熙迎亲的队伍已经在路上,沈若尘失踪的事情对沈家人来说更是迫在眉睫,没有人会注意她一个小丫鬟的去向了。

    众人合力把三老爷和三夫人抬到床上,想尽办法把他们弄醒。

    三老爷先恢复了神智,他喝了一口浓茶,按着脑门回忆道:“我们正看着尘儿梳妆打扮,一时不察,不知被谁敲了后脑,便晕了过去。”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尘儿究竟去哪儿了?”大老爷皱了皱眉,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右手握拳捶向案几。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大夫人一时也慌了手脚,她看了看手足无措的三老爷和三夫人,忧心忡忡的抿紧了嘴唇。

    若是在成亲之日节外生枝,可不止是沈家会丢脸的事情。凌家也是大户人家,又一向重视外人的评价,若是今日在沈家这里出了纰漏,只怕过门以后,不会给他们沈家的女儿什么好脸色看了。

    明明计划的很周全,究竟为什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大老爷和大夫人是关心则乱,只知道自怨自艾,都忘记要思考事情的解决方法了。

    “爹,娘,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沈思越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温婉恬静的声音一如既往。

    闻言,众人同时转头,满心期待的看向她。

    沈思越眨了眨浓密的睫毛,有条不紊的开口道:“我们不妨,找人顶替妹妹上花轿。”

    “这怎么行?”大老爷首先出言反对,再怎么样,这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况且,一旦穿帮,可是不得了。

    沈思越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呵斥而退缩,反而继续为自己的权宜之计打着圆场:“爹,您先听我说完。其一,我和若尘妹妹都是要盖着盖头上花轿的,只要找个身形相似的,不说话,一路上绝不会露出马脚。其二,若尘妹妹是妾,花轿是从凌府偏门而入的,拜堂时,也不必出现在众宾客面前,更不怕有人会认出她来。其三,只要熬过了喜宴,凌家纵然发现了不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沈家算账,毕竟,凌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必不能承受温远县百姓的嘲笑。况且,这段时间内,爹娘还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来找若尘妹妹,若是找到了,岂不万事大吉?”

    她说的头头是道,却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沈若尘失踪,说不定也是个独占凌靖熙的契机,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找这个妹妹而延后自己的婚期呢?再者,凌夫人本就对沈若尘不喜,此番她又没有遵守婚约,到时就算找到了她,还能不能让她再入凌家的门,就是后话了。

    这么想着,沈思越就觉得上天真是眷顾她,让沈若尘失踪的这么恰到好处。

    事到如今,沈家的长辈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也只好如此了。”大老爷叹了口气,对沈思越说道,“便让你的贴身丫鬟装扮一下吧,此事切记不可声张。”

    沈思越和几个丫鬟应声退了出去,大老爷则吩咐府上全部的下人秘密出去寻找沈若尘。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凌靖熙的花轿停在了沈府门前。

    沈思越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向沈府大门外,一步步的走近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

    轻快喜悦的唢呐声充盈着耳廓,沈思越觉得自己简直是飘飘欲仙。

    曾经一度静如止水的心,仿佛蒸腾起来一般,咕噜噜的冒着气泡,似乎一切都要融化了。

    她在镜中端详过自己今天的打扮,毫不夸张的说,绝对是天下无双。

    只要,他能认真的看自己一眼,他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只要,他能够仔仔细细的看自己一眼,就好。

    直到坐上了花轿,沈思越的心中还是犹如小鹿乱撞,砰砰乱跳个不停。盖头下面,她小巧的唇瓣怎么也掩不住笑意。

    凌靖熙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坐上花轿的两个新娘子,深邃的眸底极快的掠过一抹嘲弄。

    果然不出他所料。

    沈家不会诚实的说出沈若尘已不在府上的事实,而是用这种拙劣的办法遮掩。

    只可惜,此时遮掩的越好,只会让接下来的场面越来越难堪。

    勒了勒缰绳,他不动声色的调转马头,向凌府进发。

    此时此刻,沈家这里,对沈若尘的行踪,仍然是毫无头绪。

    迎亲的一路都很顺利,待花轿进了凌家大门,吉时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沈思越被丫鬟从喜房中扶出来,一点点的走向华堂时,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这条路,沈若尘走过。这个府邸,沈若尘待过。这个喜宴,沈若尘也亲身感受过。

    自己,竟然会为了挤掉这个平庸妹妹的位置,而沾沾自喜。

    但是,只不过持续了一会儿,她心中的不快就被要嫁给凌靖熙的喜悦冲散了。

    总之,只要她在这里一天,关于沈若尘的痕迹,她统统都会抹掉。

    沈思越就是带着这样的“雄心壮志”,眉开眼笑的跪在拜堂所用的软垫上的。

    “新人——一拜天地——”

    沈思越满心的甜蜜按捺不住,她不禁暗暗想道:这一切难道是梦吗?怎么会让人觉得美好的如同虚幻?

    “且慢。”门外传来一声清喝。

    酒席上无论主客,全部转头向这无礼的声音望去。

    来人是李晋然,是范知府入狱后,临时调任的知府大人。

    他板着一张国字脸,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衙差,押着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

    “李大人,是来喝凌某的喜酒吗?”凌靖熙早在他一上任,便和他打通了关系,此时作为主人,凌老爷病重,也只有他这个嫡长子来招呼最为合适。他从垫子上优雅的站起,向前迎出几步。

    李晋然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看来凌公子还一无所知,你今日要娶的小妾,已经被贼人掳走了。”

    众宾客一片哗然,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凌靖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答道:“李大人真会说笑,新娘们可是我亲自从沈家接回的,怎会……”

    “不好了,大少爷!”一个小丫鬟急急从后院跑来,气喘吁吁的喊道,“若尘姑娘她……不见了!”

    这一下,凌靖熙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沈思越咬了咬牙,纤手冰凉的直发抖。她自然明白,这定是那小丫鬟卸下了伪装,悄悄逃跑了。只不过,被发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于凑巧了。

    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李晋然挑了挑眉,指着身旁的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继续道:“我们接到了沈府丫鬟的报案,立即出发,就在宜河边上,追到了这个歹人,还有这玉镯。”

    他说着,把手中的玉镯递了过去。

    凌靖熙知道,那是二老爷在沈若尘出嫁那天送给她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她在哪儿?”凌靖熙剑眉一竖,冷声问道。

    那歹人全身颤抖如筛糠,战战兢兢的答道:“凌公子,这不是小人的错啊!是思越小姐嫉妒若尘小姐夺了她的独宠,这才让小的掳走她的呀……”

    那男人说着说着,腿上一软,身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真相竟然是这样!

    满堂宾客,还有在场的凌家人,都忍不住转头向喜堂上那披着盖头的女人望去。

    有如芒刺在背,这下沈思越实在坐不住了。

    她急于撇清自己的嫌疑,也顾不上进入洞房前不能揭盖头的规矩,一把掀起自己头上的红布,向外冲出几步,指着那男人尖叫道:“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

    她苍白无力的辩解,即便再声嘶力竭,也不能使众人信服。

    “思越小姐,你不能过了河便拆桥啊!不是你拿着这玉佩来收买我,让我在成亲当日掳走若尘小姐的吗?”男人消瘦蜡黄的脸上,唯有一双三角眼闪着精光,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高高的举了起来。

    众人看得真切,尤其是温远县的商人都识得,那是沈家人特有的玉佩。

    沈思越气急败坏的一把抢过那玉佩,美丽的小脸有些扭曲。“我的玉佩,前几日就丢了,你休想用这个东西,冤枉我!”

    李晋然漠然的扫了沈思越一眼,转头对凌靖熙说道:“凌公子,实在对不住,这大喜日子,本官却必须把思越小姐带走盘问。”

    凌靖熙却根本不过问沈思越的死活,只是径自追问道:“她究竟在哪儿?”

    那男人紧闭着双眼,颤声回道:“凌公子,这……我把晕过去的若尘小姐放在会漏水的船中,任它漂走了,此刻,只怕已到宜河的中下游了。”

    凌靖熙把手上缠着的红缎带随手一扔,把满堂宾客全部抛下,抬步就要冲出去。

    这时,有人拽住了他的衣摆。

    “相公,你相信我,我没有害妹妹……”沈思越摆出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表情,委屈的抓住凌靖熙宽大的喜袍。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那明明是一个很美的表情。她终于如愿以偿,他仔仔细细的看了自己一眼。

    可她在他眼中看到的,却只有淡漠与冷酷。

    “你心如蛇蝎,连本家妹妹都要置于死地,我又怎会娶你?”凌靖熙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径直冲出府门,骑上那匹迎亲的枣红马,向宜河边飞奔而去。

    沈思越一脸灰败的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李晋然示意衙差把沈思越架起来,带走。

    凌夫人望着儿子扬长而去的背影,藏在袖下的双手相互紧握着,两颊的肌肉绷得有些紧。

    知子莫若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刚要开口派人把大少爷拦下来,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高声叫道:“夫人,老爷他……他要……不行了……”

    凌夫人大惊,顾不上再管儿子径自离开的残局如何收场,立即往后院快步走去。

    林姨娘本就提不起精神,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两眼一翻白,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娘……”凌雨欣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与一众丫鬟将其搀了回去。

    凌逸峰和苏婉容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也不理会这乱糟糟的宴席,起身便向后院冲去。

    凌曦悦望着凌靖熙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大哥了。

    眸光一转间,一抹熟悉的,略显得苍凉而孤寂的背影,踏着迟缓的脚步迈出了府门。

    那是凌昀哲。

    那也是凌曦悦最后一次见到四哥。

    喜宴上的客人愣了愣,在明白过来红事彻底变成了白事,这婚事是彻底告吹了后,才慢慢的撤出酒席,各自打道回府了。

    从此,温远县再没有人见过,那无论何时都是光芒耀眼的凌家大少爷。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有如传奇一般人生的,让人根本摸不透底细的沈家若尘小姐,在被族姐陷害后,究竟是生,还是死……

    只是偶尔听那些走南闯北的商旅说,遥安水乡有一种酒,喝起来,有故乡的味道。

    那家酒坊的老板和老板娘很是恩爱,店铺中,上书“佳偶天成”的裱字张扬的挂在中央。

    温暖而甜蜜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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