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走水
就在雅室内部无限贪欢之际，屋外陡然传来一声尖叫，“走水了啊！”
“起火了！雅室这儿起火了！莫要惊到小姐们！”
刹那之间，纷飞的火焰将几间雅室渲染成了通红之色。
原本正卖力耕耘的青年一个惊慌，顿时变得软趴趴了起来，再没有了半分兴致，赶忙撒腿就想跑。
但想到刚刚与自己发生云雨之欢的女子，青年心头掠过一丝不忍，赶忙推了推她的身子，狂呼道，“走水了，你快醒醒，赶紧跑啊！”
被人剧烈地椅，又有刺耳的叫声在耳边响起，红袖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勉强掀起了眼皮，顿时被面前的景象吓住了。
自己竟是身无寸缕，身上布满了青紫痕迹，而自己身旁则是一个正在胡乱穿衣的男子……
腿间的酸软和欢愉感不断涌来，让红袖几近崩溃。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呆立在原地，眼前却映入了大片红色。
那是，火的颜色。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红袖一脸惊恐，说话的声音也夹着颤抖。迎面而来的火浪，让她的面容亦染上一层炽热的红光，隐在黑暗之中越发显得诡谲若女鬼。
青年慌忙套好裤子朝外奔去，临走时慌忙丢下一句话，“想活命就赶紧出去吧。”
红袖面色再三变幻，原本如芙蓉般姣好的面容上，此刻已是一片煞白。炙热的火焰一步步逼近，几乎快要灼伤她娇嫩的肌肤。
她该如何是好？
红袖陷入了沉思之中。
屋外，柳如烟面色焦急，难掩忧虑，步履匆匆地向着她所在的雅室走来。
一行清澈的泪珠，自她面上滑过，一张艳若桃李般的脸上，此刻浮现出梨花带雨的风情，“方才绯叶来了雅室歇息，不料便出了走水这等子大事儿，若是绯叶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要心疼坏了……”
见她满脸担忧不似作伪，跟着她身后的贵妇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虽是个庶出的姨娘，但心眼却是不坏。
柳如烟收起面上的忧色，目中掠过一抹晦暗的自得，只需适得其当地点拨一下，便能让众人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屋外隐有人声传来，红袖几乎快将嘴唇咬破了。但眼下的场景却容不得她再多犹豫，那灼人的火焰下一秒就将烧焦她的满头青丝。
红袖鬓发蓬乱，却再也顾不得矜持，穿上衣裳便向外飞奔而去。
“姨娘，你瞧，这雅室内竟有个男人跑出来。”林雪儿惊呼一声，纤指轻伸，下一秒便似乎察觉自己的过失，慌忙掩唇故作失言。
柳如烟朝着林雪儿点点头，动作轻微到几不可见。
众人顺着林雪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从林绯叶的院子里匆忙跑出来。
“天哪，先前我可是亲眼见着绯叶走进了屋子里的。”柳如烟眩晕般地抚着额头，无力地依偎在丫鬟怀中。
众人俱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之余，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女子讲究德才兼备。自牡丹宴一事便可看出，这林家大小姐的确才情过人，堪称举世罕见，但若是女子无德，与男子幽会乃至私相授受，便令人不齿了。
在场的大多都是闺阁千金，亦或是名门贵妇，最是喜欢传些捕风捉影的闺阁之事，今日林绯叶若是真的被撞破与男子幽会，恐怕一夕之间便会满城风雨，上至皇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这位林大小姐该有多么恬不知耻。
“这可怎么办，绯叶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出来，火这么大，出了意外……绯叶……”柳如烟声泪俱下，一边抽噎一边惊喜地叫出声来，“绯叶？！”
众人顺着柳如烟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雅室内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冲出来。满脸漆黑不分面容，只是一双浑圆的眼里透出惊惶，一身雪肤上布满了青紫痕迹。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和那男子在此幽会，情迷意乱之际却遇上了走水，这才急忙逃生。
“快把那男子抓起来拷问。”柳如烟微微蹙眉，娇柔的面上满溢着悲伤与愤慨，“这个登徒浪子，竟敢轻薄我们家大小姐。她可是我大将军府的嫡女，你有几条命敢如此放肆？”
“你是哪里来的下作胚子，居然对姐姐下手，我们饶不了你。你叫我姐姐以后怎么活？”林雪儿扶过烟姨娘，一双弯眸之中涌起厉色。
众人见状，心中都已是一片通透。
男女七岁不同席，未出阁的千金更是应当为了闺名而守身如玉。如若不是林绯叶暗自指示，这男子怕是插翅也难以混入雅室之中。
望着哀痛不已的柳如烟，众人已经在心里认定林绯叶与这男子确有私情。向来高傲的贵族千金们顿时拿捏住了她的把柄，不断有窃窃私语声响起，一面说着还不忘目光鄙夷地看着缩在角落不肯抬头的女子。
“原来这就是名动京城的将军府大小姐？实在是……”一名白衣少女用手帕捂着嘴轻笑出声，声音里饱含着讥诮。
她便是林雪儿的至交好友，向来喜穿白衣，名曰白潇潇。
原先因牡丹宴上一曲瑶琴而攒下的好名声，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更是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今天我这院子可是有什么新鲜玩意，怎么这么热闹？”一直处在暗处冷眼旁观的林绯叶挽着薛氏缓缓步来。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声音清越，如沐春风。
众人一见这位才是林家大小姐，比原先更要惊愕三分。
柳如烟口口声声称雅室内冲出的女子便是林绯叶，可如今女子一袭素艳适中的打扮，周身贵气十足，精致如画的面容，怕是整个京城内都再难觅出第二人。
人称京城第一姝，果真不假。
看见林绯叶的第一眼，柳如烟身形巨震，心中的震惊半点不少于旁人。她将目光盯上那缩在角落的女子，心中如有万蚁噬咬，若真正的林绯叶在此，那么那女子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