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年西岛
或许极为疲惫,慕容夕一觉睡到天明,瞅了瞅旁边屋子无人,她便飞身从后墙跳出,径自往墟场中心走去。
一个簇新的幌子上“抱罗粉”三个大字,慕容夕揉了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坐在摊子上。雪白的粉丝,飘香的奶汤,非薄的肉片,翠绿的蔬菜,她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反正这里无人认识她,她实在太饿了。
在鹿回头上街,她如愿买到了自己想要的银针。既然自己一定要善心向上,这细细的针毫,绝不可缺,既可救人又可以保命。
她向老板打听好去西岛的路线,便在西码头上坐上了去西岛的渡船。
小船晃晃悠悠往前划,船上两三个赤脚麻衣的人,看样子像去西岛的渔民庄稼汉。慕容夕独坐在船头,个子显得有些娇小,像个瘦不拉几的伢子。墨色的眼眸看着碧蓝的海水在船边漾起,一脸黑黄显得毫不跳脱,似乎不在意却将船上的动静一览无遗。
“喂……王二你的鲜货啥时候捞的,又去送货啊?”矮个的汉子扶了扶脚前的箩筐,里面是些新鲜的蔬菜。
“昨晚子时就出海的,这不先给别院送去,再回家睡觉”那个叫王二的说着便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极为疲倦。
“等交了就回去睡,我也去交货,不知道管家会不会留人等候,他养的那些畜生太猛了”矮个似乎有些担心,一想起那些撕裂之物,他便打了个冷噤。
“张大,上次老姜头的伤养好了吗?”旁边假寐的老者问道。
“好是好了,只是连吃食都不能自理,想必被那长臂猿撕裂了筋骨”矮个唏嘘了声,靠着桅杆,听着摇橹的哑巴把木杆弄得吱吱嘎嘎。
“哎,墟场的张麻子说别院的喜欢吃猴脑,所以漫山都养着那畜生。”王二说着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
看来这些人都是去西岛别院送东西的,慕容夕压了压手指,被主人圈养的长臂猿猴伤害过。看来这沈丞相所指洪泽王,占了一座岛屿为家,也难怪好歹,人家好歹也是天子血脉嘛。老百姓连猪脑都吃不好,别说猴脑了,慕容夕暗叹皇家的奢靡。
船在一个岛礁上停靠了,一块巨石上镌刻着两个血红大字“西岛”,石头屹立在岸边。慕容夕打量着这个方圆几里的岛屿,树木郁郁葱葱,长长的海岸线上依然乱石嶙峋惊涛拍岸。
穿过一片茂密的椰林,是一个驯马场,再往内走便是台阶。上得一个平台便是些屋舍整整齐齐,这些屋舍围成一城。黑色金边的金丝楠木门头上,“东华书院”赫然四个鎏金大字。
左边有个空坝子不知道做什的,慕容夕没看到门匾,隐约传来金属刀剑声和猴叫声,想必这就是矮个所诉之地。她警惕地侧过身,这畜生还是少招惹,右边一条石砌的路,直通往坡顶,茂盛的树木掩映着建筑群。
“咔嚓”身后传来树木断裂的声音,慕容夕回头看去。她警惕地咬紧了牙关,她的右手盖在左臂上,那里绑着救命的银针。明睿的眼睛扫视着四周,空荡荡的只有猴子尖锐的啼叫声,没有一个人。似乎有些疑惑,看了看前面早已走散的渔民。
一个本能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不简单,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她的身后,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对,是树木咔嚓声!慕容夕若无其事走了几步,猛然回头一个鹞式旋转,瞄准,手里的一根银针像离弦的箭驰射向树梢。风动椅着树木,一个黑衣人弹簧样瞬间到了慕容夕的面前。
那紧身的黑衣束缚着优美的线条,像迅捷的猎豹,从树上跃下。带着劲风,人到夹杂着凉意,让人毛骨悚然。
好快的身手,慕容夕本能一躲抽出腿上的尖刀,直刺而去。晃晃白日藏头缩尾肯定是非奸即盗之人。只见那黑衣人眼睛眯缝着眼睛,逼视着自己。
那人一个折腰避开一刀,化拳为掌,带着七分力道劈向慕容夕。该死的,慕容夕暗骂道,她突然想哭,送封信还被人跟踪,自己果然呆在温室太久,不知人间险恶。
她一个腾挪,旋身一脚取向黑衣人的腰部。那人微微一闪,被慕容夕随后即至的刀锋击中手臂,见红出血了。
黑衣人好像愣了下,黑色的衣衫像套子样,将他从头包裹到脚。星眸微眯着,散发着嗜血的气息。恍如审视着眼前的猎物,用银针伤他的人近身搏击极快步伐诡异,一刀一脚连环而至,并不像武术大家所授招数那般飞花飘逸。
黑依然一边注视着慕容夕,一边淡然的从包里掏出一根丝帕,就着伤口一系。遇强则强的他,看是毫无危险,实则绷紧了肌肉,那一触即发的力道聚集在手上蓄势待发。
“喂,别来了啊”慕容夕似乎闻到嗜血的味道,感觉有些紧张。
看着眼睛发红的黑衣人,善意地丢下刀,表示自己不玩了。天知道她连打架都不喜欢,更别说这气势汹汹像杀人恶犯,穷凶极恶的让她不寒而栗。
南宫睿眯缝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刀子,和眼前这个猥琐怪异的男子,一脸蜡黄像个死人样。个头不高,声音清脆得有些像个女人。
从来没有谁来西岛,敢如此獐头鼠目的左顾右盼。他抽出剑对着慕容夕毫不忍手,嗜血的眼睛肿胀得通红,敢伤他的人必定会死在他的剑下。那股杀气像极了黑白无常的铁索,不死不休。
慕容夕听见风声一回头,躲过那夺命的一剑。该死的不是说不玩了吗,自己好好的来送信,遇到个拦路的劫匪。她不再恋战鼓着劲地往山顶奔跑,兴许到了那里,西岛之主自然会帮自己摆平这个跟屁虫。
想跑,南宫睿提气一纵,人便到了几米之外,剑指一挥,一阵白色的光芒便向着愣头上窜的慕容夕。
冷不防上面一阵刀光剑影,慕容夕惨叫一声,脚下一滑她便翻滚下了台阶。
只见两树之上,一个巨大黑色的网从天而降。该死的,她揉了揉清淤的手臂,像一个肉球样,狼狈地掉进了黑网。
“睿哥哥……”一声娇俏的声音从山坡上扑腾下来,像扑棱棱的百灵鸟。
慕容夕挣扎着被黑网套成团的手脚,看着一身红衣女子,一脸乖巧扑倒在黑衣人身上。呿!秀恩爱不是,软软的肉团紧紧贴着黑衣人,她带着一丝嘲讽,鼻子一哼,不屑地看着那个黑衣人。
南宫睿看些被倒吊空中的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恍惚那待宰的羔羊如同死物一样。懦夫!他嘲讽的啐了一口,看到自己发狠,却怕得丢盔弃甲的男子,南宫睿鄙视的一笑。冷厉的眼神像利刀样,将黑网中的猎物一刀刀凌迟,直到累累白骨方休。
“喂,丑鬼看什么看!哥哥绳子给我”景甜抓起地上的树枝,往慕容夕扔去。她的五官端正脸有些微红,兴许被人偷窥有些懊恼,冲上去抢过哥哥景逸手里的绳子。
“看猴子……哈哈”慕容夕看着脸涨得通红的女子,一脸泼辣更加好笑。傻子长了眼睛不看,白瞎了不是。
“睿哥哥,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换衣服,主子还在等你呢!”景甜冲着南宫睿甜甜一笑,浓密的眉眼有些羞怯地转动着,她可不想睿哥哥看到她凶悍的样子。
“……”南宫睿望了望身后逼视他的目光,男子似乎不甘心被抓在上面椅,感到格外的舒爽。秋后的蚂蚱,使劲蹦,他鄙视地转身头也不回。
“喂,丑鬼,刚才你说谁是猴子……”景甜呼啦啦收紧绳子,她不把网里的丑鬼整成猴子,她就不信景。
“喂,放我下来”慕容夕对着一旁负手而立的景逸吼道,但他似乎无视自己妹子的恶行,自顾看着海里的风景,任由这个刁蛮丫头收拾。
真是虎落平原,慕容夕有些气结,黑黄的脸色更黑。她气呼呼地扯动着大网,拉动着树枝咯吱咯吱得晃动。
不知道如何和这个丫头说什么,自己是送信的,让她把自己放了吗?
她心里一阵骂娘,这个烂西岛,这些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