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头祸（下）
“回皇上的话，您送的衣服被狗咬了。.”我还是低着头，不敢抬头对上他的注视。
“宫里哪来的狗，慎懿是在偏指什么人吧？”刘盈眉一挑，说道。
“舅舅，你和她很熟吗？”张孟媖稚嫩的声音发问，嘴角噙着一丝暖笑，“刚才孟媖一瞥，觉得她长得真好看。”
“皇后娘娘谬赞，像皇后娘娘这么颀秀丰整的女人，奴婢也很少见。”我听张孟媖夸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喜悦，为何？因为“自古红颜多薄命”。
“女人？”刘盈窃笑着，“孟媖还小着呢。”
“怪奴婢措辞不准，皇上见谅，皇后娘娘见谅。”我有些不想和他们在门口僵持，这宫里头的人，才是我最想见的！
“哦，朕忘了让你们免礼了。”刘盈率先将我搀扶起来，笑道，“母后在里面久等了，一起进去吧。”
说完，他拉住了我的手，让我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道进去。
“皇上，奴婢是宫女，这有违您的身份。”我想要甩开刘盈握着的手，这成何体统？我是高祖的妃嫔，他是高祖的儿子，我们这样握着手像什么话？
“朕就是想气气母后。”刘盈朝着我笑嘻嘻道，“有你在朕身边，朕好像有胆量抵抗母后。”
“啊？”我愣了愣。
“孟媖这么小，母后就把她许配给朕，还逼着朕和她洞房生子，你说换做你是朕，你气不气？”刘盈俊郎的外表上，蒙了一丝无辜。
这种丧失道德，丧心病狂的事，也只有她吕雉一人做得出。
“舅舅娶亲外甥女，若奴婢是皇上的话，会杀了安排这门亲事的人。”我半真半假地说着，“这毕竟是不伦不类的婚姻。”
“哦？”刘盈淡淡笑着。
“盈儿，哀家听进你的声音了，怎么迟迟不见你进来？”这时，从长乐宫殿内传来吕雉又冰冷又威严地声音。
这魂断梦绕的声音，我做梦都能被吓醒。现在我终于要见她了。
“母后，儿臣就进来。.”刘盈紧紧皱了皱眉，轻轻地冷笑出声，“朕真不想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我拽着刘盈的手快步向前进，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吕雉。
“看着，她又要逼朕了。”说着，刘盈追上我的脚步，拉着我步入了装修华丽的长乐宫正殿门内。
“皇后娘娘，皇上他怎么牵着一个宫婢的手，这不合乎规矩，也有别身份。”秋墨在张孟媖耳边开口，“您怎么一言都不发？”
“孟媖许久不见舅舅心情这么好了。况且，孟媖也很喜欢她。”张孟媖年龄小，还不懂得争风吃醋，何况她的夫君是她的亲舅舅，她只把他当做舅舅，而不是夫君。
“皇后娘娘，您这样会被太后娘娘教训的，您忘了太后娘娘对您的教诲吗？”秋墨是吕雉安排在张孟媖身边的眼线，为的就是汇报皇上去未央宫的次数。
“秋墨！孟媖自己还是个孩子，外祖母总让孟媖生孩子，该怎么生呀！”张孟媖有些烦恼，她不懂怎么才能够生孩子，当然最不懂的还是为什么要和他的舅舅生孩子。
“哎哟，皇后娘娘，不可以叫太后娘娘‘外祖母’，要跟皇上一样喊‘母后’！”秋墨惊道，要是她没有管教好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非处罚她不可。
“舅舅，等等孟媖。”张孟媖懒得理会秋墨的训导，撒开小腿慢慢跑起来，谁知道她在半路被自己的长裙给绊了绊，跌倒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跟在张孟媖身后的一众仆人害怕地大叫，纷纷蹲下去扶她。
我抬着头走着，企图寻找吕雉。
“慎懿，把头低下，你不要命了。”刘盈抓了抓握着我的手，好心提醒我。
我假装把头低下，两眼却没闲着。在哪儿呢，吕雉？
长乐宫没了高祖时在的简单朴素，反倒有些过于奢华了。吕雉，还真是会享受残生。
“她是厨厩长丞口里说得青碧吗？”吕雉一身香鬓宫衣，墨锦襦裙逶迤拖地而来，在仆人的搀扶之下，她就坐高堂。
“启禀母后，她是慎懿，不是青碧。”刘盈抬起头对视上吕雉如鹰般犀利的目光，回答道。
“慎懿？”吕雉不悦，“哀家要见得人明明就叫青碧。”
“奴婢慎懿拜见太后娘娘。”这时，我从容不迫地跪倒在地，朝着吕雉违心一拜。
吕雉窥视着坐下跪地磕头的女子，脸色还是微怒，“盈儿，你是想挑衅哀家？哀家明明说要见得是青碧，不是慎懿！”
“见谁不都是个女人吗？她也是美人胚子，做审视其的妾室也不委屈吧？”刘盈好像没事人一样的说道。
什么？做审视其的妾室？刘盈他不是看上我吗？不，我不要出宫去，我要留在宫里报仇雪恨！
“给哀家抬起头来看看，究竟是配不配得上左丞相。”吕雉直起身子，想一睹我的芳容。
该死！早知道吕雉召青碧来是为了给审视其纳妾，我就不强出头，非来不可了。
“抬起头来。”吕雉见我不为所动，语气烈了许多。
“太后娘娘，奴婢不想做左丞相的妾室。”我硬着头皮道。
“左丞相你还看不上吗？”刘盈以为我是爱慕虚荣之人，所以才帮了我一把。没想到，我拒绝了。他还以为我故意打破青碧的脑袋，是为了代替她做审视其的妾。
“是奴婢高攀不起。”我有些害怕，真怕吕雉就这么把我送出了宫。
“先让哀家看看你的脸，你若是家室配左丞相，哀家还不肯呢。”吕雉伸出手提了提，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起来高祖以前跟我说的一句话。他说他怀疑吕雉和审视其二人有染，毕竟他长年在外征战，吕雉和一双儿子在沛县留守，一直都是当时为舍人的审视其在旁照料。干柴烈火，怎么能不着起来？
所以高祖对她吕雉才心有间隙，到了入缀宫时，高祖基本上都不去吕雉那儿，说白了就是嫌弃她脏了！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抬起头让她“观赏”一下是否配的起审视其。
吕雉见了我，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不过转瞬即逝。
我的眼睛也留驻在她的面上，这张苍老的脸抹上胭脂，还有些美艳。
“确实妩媚，是个佳人。哀家也算满意了，吩咐下去，明日送去丞相府。”吕雉就这样下了旨意要将我送出去。
我什么都还没做，她怎么可以把我送出宫去！
“参见太后娘娘。”张孟媖和御膳房所有食官一众在此刻踏入殿内。
“孟媖。”吕雉看见张孟媖，脸上才有了笑意，她慈爱地招了招手，“快到哀家这儿来。”
张孟媖越过我旁边，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
“外祖母。”张孟媖扑进吕雉的怀抱里，撒娇道。
“哀家说了多少次，要改口喊‘母后’，总是喊‘外祖母’，不被别人笑话呀？”吕雉虽说口气有些凶，但不难听出她对张孟媖是真心疼爱。
我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难道吕雉你不知道你早已经被天下人笑话尽了嘛？
“启禀太后娘娘，御膳表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太官两手捧着御膳表，恭敬着向前走两步，跪下，托举，动作一气呵成。
“御膳房出表快，哀家甚感欣慰。”吕雉点了点头，示意她身旁的仆人去取。
我不甘心，吕雉凭什么就把我送出宫去！
“太后娘娘，奴婢觉得左丞相的妾室还是青碧比较合适。奴婢还是留在御膳房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过个火奴吧！”我见机出口道。
“哀家给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你不要？”吕雉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要是出宫了，还怎么有机会弄死你！
“慎懿，你不会是想留在宫中做朕的妃子吧？”刘盈坐在吕雉旁边，小酌了一口酒，惬意地问到。
什么！做你的妃子！那我不是跟你乱伦！
“原来野心还要大！”吕雉笑出声，“与哀家倒是有的比啊。”
“你若答应，朕就留下你。”刘盈放荡不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