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意求死
“怎么会是你,四王爷?画扇呢?你把她怎么样了?”白霓裳的眸子里难掩惊讶。.
纳兰容逸轻声一笑,冷漠如冰,“如烟姑娘,不,或许本王应当改口称呼你为白姑娘。白姑娘,本王说过的。你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吧。”
白霓裳暗自苦笑,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可实际上她笨得要死。从前她是低估了纳兰容钰,结果落入了他的陷阱,失去了清白。如今,她是低估了这位四王,害了画扇,也害了大家。
“混账。你以为想拿下我们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霓裳别怕,我们和公子是不会让他将你带回去的。”步离上前挡在白霓裳的身前,声色俱厉道。
环顾四周,白霓裳知道纳兰容逸的话没有夸大,他们是逃不掉的。努力支撑着身子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到纳兰容逸面前,说道:“四王爷,我跟你回去,你放了他们,行吗?”
“白丫头(霓裳),不可以啊。”
抿唇微微一笑,她的目光最终落到云千歌身上,深情无比地说道:“千歌哥哥,为了你,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那一刻,纳兰容逸的心中都有些微微的震动。他拍了拍手,眸光愈冷,嘲讽道:“好令人感动的一番话啊。好,本王答应你。放他们走,你随本王回去。”
“谢谢四王爷。”白霓裳真诚一笑,转头只对云千歌说了一句:“大局为重。我走了。”
纳兰容逸伸手拉她上马,两人共骑一马缓缓离去。.其间,白霓裳不时回头招手示意云千歌他们快走,直到那一抹清雅如月的白色身影再也看不见。
树林内复又是一片漆黑,云千歌伫立原地目送着白霓裳消失在视线里,眸光冰冷而复杂,久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只见步离目光一沉,狠狠地击中粗大的树干,愤然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霓裳?为什么要和纳兰容钰联合起来欺骗她?”
是的。这一切都是云千歌和纳兰容钰精心策划下的骗局。那晚白霓裳的失贞,不过是一场顺水推舟的好戏。今天的围剿,亦只是云千歌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包括,纳兰容逸能够那么快追上来,也是云千歌给他留下了记号。
什么是人心难测?这,就是人心难测。谁能想到心爱的男子会这般无情地将她推入阴谋的漩涡,任由她沉沦起伏、风雨飘摇?
而至于那失踪的明若兮,则是连纳兰容钰都不知道的秘密了。
月华凝露清霜冷洒遍枝头,鸟过丛林轻啼一声似水。木叶纷纷归路,冷月犹照人归。
寂静的林荫道间,但闻轻快的马蹄声“哒哒”响个不停,溅起黄尘阵阵,漫天飞舞。火把映得人人脸上红灿生光,眸子里却难掩倦意。
月上中天,乌云飘浮天际,明暗交替中,魅影森森。
“驾--”大叫一声,纳兰容逸大力扬鞭策马,一路上他跑得极快,不是归心似箭,而是有意折腾坐在他前头的女子。只听怀中女子闷哼一声,似是极痛苦的样子。随即身子瘫软地依靠在他胸前,竟是再无一点声响,安静得有些异常。
疑窦渐生,猛一勒住缰绳,俊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停下。纳兰容逸不由得推了推怀中的女子,问道:“喂。白霓裳,你怎么了?”
探身向前一看他惊了一大跳,只见白霓裳的心口处鲜血染染,而她脸色发青、双眸紧闭,早已是痛晕了过去。颤抖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纳兰容逸悬着的心悠悠落地,朝后方扬了扬手,当即有一名侍卫骑马靠近,恭谨地问道:“四王爷有何吩咐?”
“你速速领着几个人到附近的村庄里雇一辆马车,然后再请一个大夫过来。”纳兰容逸手法精准地点住了她胸口的穴位,阻止鲜血再度流出,一边吩咐道。
“是,四王爷。”那名侍卫毕恭毕敬地应着,偷偷瞥了纳兰容逸和白霓裳一眼,暗自纳闷四王爷为何要救这名女刺客。回头略一招手,随即有几名侍卫复跟了上来,几人迅速地策马疾奔而去。
“落马。原地休息一会儿。”举起右手高喝一声,纳兰容钰潇洒地纵身下马,随即小心翼翼地抱白霓裳下来,径自走到一棵大树下歇息。
众侍卫们折腾了一天早已累得是精疲力尽,一得令可以休息,大家都忙不迭地下马。有人靠着树干闭目小憩,有人在喝水喘息,也有人直接倒地就睡。
纳兰容逸取出身上的羊皮水囊正要喝水,忽见白霓裳的嘴唇干涩枯槁,他认命地扶起白霓裳给她喂水。见有水珠滑出嘴角,他还抽出自己随身的锦帕为她擦拭,其状亲密得似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情人。众侍卫看在眼底,窃笑不已,皆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揣测白霓裳与两位王爷之间的关系。
喝下几口水后,白霓裳轻咳几声,悠悠转醒。撑开沉重的眼帘,火把的光亮有些刺眼,她以手掩眼,待到慢慢移开手后,纳兰容逸俊雅的容颜随即落入眼底,一双黑沉如夜的眸子熠熠发光,隐有关切。
“你醒了?”她听到他这般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白霓裳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纳兰容逸的怀里,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胸口处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叫她动弹不得。
“啊--”许是牵动了伤口,她痛呼一声,眉头紧蹙,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白姑娘,你莫要乱动。小心伤口。”伸手按住了她,语气竟是不加掩饰的关怀。
“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救我?我伤了你的三哥,你不是应当更希望我死去的吗?”不再乱动,抬起头来看向他,目光锐利而凄迷,似是一只迷途的小兽。
云开雾散,明月皎皎,清辉一轮。
乳白色的月光透过树影投落在女子清妍若芙蓉的脸颊上,氤氲出一层淡淡的光圈,如梦似幻。那双曾经艳惊四座的动人明眸如今却是干枯沉寂如一口枯井,再无一丝生机与活力。眼角的憔悴似是深秋时节开败了的花,凋零,萧索,寂然,绝望。
端详着她的眉眼,竟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神色,他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