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撞见相拥
帅帐内,纳兰容钰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伤口亦得到了包扎和处理。.坐在帅椅上,剑眉飞飒,凤眸晶亮,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如此说来,王爷此番得以脱险全赖王妃舍命为您吸出箭上剧毒?王爷真是好福气,竟觅得如此贤妻。”
“是呀。王妃实乃千古贤女子也。王爷不知,那夜您中箭遇险的消息传来,王妃急得几欲落泪呢。”
……
众人纷纷附和,脸上满是钦佩之色。得知主帅得以脱离危险全赖白霓裳的舍命救护后,众将不由得感动莫名,至此,对白霓裳的青楼出身再无一丝嫌隙,从此真正对她视若主子,万分敬仰。
“是么?”含笑反问一句,目光却睇向端坐自己右下首的白衣清雅男子。似是想从他淡然的神情中捕捉到些什么,可是男子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静静聆听着众人的谈话,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局外人,并不曾露出一丝异样。
收回视线,朝诸将略一抬手,沉声道:“激战数日,想必你们都累了,先下去歇着吧。过两日本王亲设酒宴犒赏三军。”
诸将随即起身,拱手齐声道:“谢王爷,属下告退。”
四下无人后,纳兰容钰斜倾身子,以一根银棍挑弄着桌上烛台,轻笑出声:“你倒真沉得住气。”
眉峰微动,云千歌倒似不愿搭理纳兰容钰,语出突然:“信,送出去了吗?”
烛台灯影闪动,红映如花,衬得男子邪气的侧脸如冰雕玉琢般精致,凤瞳深幽。.
白衣翩旎,如淡云流香。眉梢含雪,清姿玉宇皎若琼台朗月,拱手道:“夜色已深,王爷有伤在身,还是早些歇息着吧。千歌告辞了。”
身后猛一冷喝,“等等,你可是要去见她?”
没有迟疑的,他爽快答一字:“是。”
“你……”纳兰容钰不由气结,“云千歌,她现在是本王的王妃。而你,是燕国的驸马。你是聪明人,莫要做糊涂事。”
顿一顿,仍是淡淡的口吻:“多谢王爷提醒。我只是担心,想去看一看她是否安好罢了。王爷不必如此担心,告辞。”
“放弃她。云千歌,只要你答应放弃她,你想要的,本王必会助你拿到。”
掀开帘布的手停顿了一下,云千歌没有回头,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那抹雪白的身影洁净而雅致,仿佛是天山上的雪莲般,不染一丝尘埃。
不说话,有时可看成是默许,有时却是婉拒。云千歌,他是何意?
心中烦闷,怒吼一声,狠狠挥落桌上之物,满地狼藉更衬得他此刻的失意和凄伤。垂头不语,双手撑着额头重重吸气。
大帐内悄然无声,烛火跳跃,哧哧作响。隐约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在靠近自己,心下警觉,抬头喝斥:“谁?”
那个身着燕军侍卫服的瘦小男子朝他走来,宽大的帽沿挡住了他的脸,观其身形,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未加多想,挥手不耐烦道:“你家主子都走了,你都待在这里做什么?快走。惹恼了本王,小心你的……”恶狠狠的话语在那人猛然抬头的那一刹那销匿无踪,短短时间内,纳兰容钰的神色几度惊变,错愕、迷惘、不解、惊喜……
“怎么是你?”
那人摘去盔帽扔到地上,如瀑的青丝刹时垂落肩膀,露出苍白而娇俏的脸蛋,两行泪珠缓缓垂落。那双秋水妙目正痴痴地望着座上的男子,含情低唤:“钰哥哥……是我,我看你来了。”尔后三步跨作两步飞奔进纳兰容钰的怀里。
抚着怀中女子柔顺的长发,心底百感交集,半是感动半是嗔怪:“你这丫头,这儿这么危险,你跑来做什么?”
女子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满眼倔强,“我不怕危险。莫说是这儿,便是刀山火海,只要你在那里,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奔过去。钰哥哥,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无奈地叹了声气,躲开她灼热的目光,转而问道:“若兮,你不是在长安吗?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眸色染上一丝迷惘,明若兮奇道:“你怎知我是从长安来的?”
惊觉失言,强笑几声掩饰:“呵呵……本王胡猜的。”
明若兮摆明了不信他,当即打断:“不,你说得那么肯定,定然不是胡猜的。钰哥哥,你和公子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瞳色如渊,挑眉重复道:“公子?若兮,你为何唤云千歌为公子?莫非……”
明若兮颔首微笑,解开了他心头的疑惑:“不错,我已加入了离恨宫,自然该尊他一声‘公子’。况且……”
一番话如石落静湖,掀起千尺浪花,纳兰容钰无心深究明若兮的下话,而是俊脸沉霾地吐出一句:“很好。此事,云千歌居然没有事先知会本王。”
眼见心上人满脸掩不住的怒容,明若兮不知是否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无措地扯着他的衣角,忐忑地唤:“钰哥哥,是我说错了什么吗?你的脸色怎么一下变得如此难看了?”
低头睇着女子单纯的双眸,酒瞳幽沉,反怒为笑:“没有。若兮,你做得很对。”
男子的怀抱明明很温暖,明若兮却感觉仿若有一股凉风吹过般,手心发冷,隐隐不安。
帐口的帘布猛然被人掀起,夜风倒灌入内,惊醒了座上相拥的男女。
“放肆。哪个没有本王的命令竟敢擅自入内?”冰冷的喝斥脱口而出,却在抬头的瞬间撞进了一双哀怨凄冷的水眸。女子一袭白衣茕茕倚立门口,清丽的脸庞惨白如鬼魅,微湿的眼眸里分明含着淡淡的伤心与责怪。纳兰容钰心口一窒,暗骂一声“该死”,再也顾不得明若兮会作何想,慌忙起身解释道:“白儿,你误会了。我和若兮……”
直射在男女身上的目光蓦然收回,冷笑如狂,心痛的感觉竟是如此强烈,不容分辩地打断他:“误会?妾身并不曾误会什么呀,王爷不必慌张。倒是妾身该向王爷赔不是才对,不该误闯进来打扰了王爷的雅兴。妾身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