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为你破例
还未走近营门，白霓裳就捕捉到了守望台上屹立的那抹白衣飘逸的挺拔身影，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千歌哥哥站在那里，是在等候她的归来么？他心中，是否一直牵挂着她的安危？
云千歌负手立于高台，自白霓裳出现在视线的那一刻起，那双莹润如玉的漆眸就不曾离开过女子苍美的容颜，眉眼淡漠，似有怒意。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望穿秋水，不见伊人归”的滋味。
白霓裳目光痴痴地望着信步朝她走来的清雅男子，难掩激动之情。仿佛他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甚至几欲从嘴里跳出。
云千歌走到她面前，疏离地唤道：“王妃。”
那样多的期望，在这一句疏离淡漠的敬称里烟消云散。
白霓裳捂着心口，只觉得心底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似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子，那种疼痛一直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的各个角落，她甚至恨不得此刻真的能有人捅她一刀，好让她的心痛不再那么强烈。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白霓裳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笑，缓缓道：“云驸马。”
天人般俊逸的容颜怔了一下，随即浅笑如常，“何以方才出战，王妃竟不曾派人通知本驸马？
“那是因为……”
云千歌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的话，“无论是因为什么，王妃，我想我们都应当谈一谈。”
张了张口，心里迷惘得很，遂点了点头。.从未如今天这一刻这般，她清楚地意识到他不再是她的千歌哥哥，而是燕国驸马，是另一个如花女子的丈夫。心里蓦然回响起明若兮那天说过的话，慕容蝶衣，那是一根哽在她和云千歌之间的刺。原来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
跟在男子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了。”说罢也不看男子会是怎样的表情，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白丫头……”她隐隐约约听到他的低声呼唤，眼底不禁涌上一股泪意，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因为她深怕，这一回头会教她再也舍不得离他而去。
千歌哥哥，对不起。白丫头真的很爱你，所以我无法做到和别的女子分享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生我要的爱情只能是唯一。
见白霓裳去而复返，李将军等人不由有些疑惑，“王妃这是……”
女子行走若风，黑袍猎猎，并未停留，只淡淡扔下一句，“本王妃累了，此事便请李将军代为向云驸马解释吧。”
女子匆匆离去的身影透着几许萧索，李将军心里暗道：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轻叹一声，转首却瞥见一抹长身如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目光悠远，淡淡的面容似有几分忧伤。风卷黄沙，迷蒙了那张清俊的容颜，李将军以手掩尘过后，再抬头已不见了云千歌的身影。
“咦，云驸马呢？”李将军奇道。
前方走来一名燕国士兵，拱手行了一礼，“李将军，驸马爷伤口复发，是以先行回去了。驸马还说，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
李将军“哦”了一声，依礼嘱咐了几句关切的话，拍拍战甲上的灰尘，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也不知走了多久，白霓裳停下脚步，禁不住朝来路望去，并无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追来。苦笑一声，心里略略失落，随即在心里骂道：白霓裳，你还在期待什么？你明知道，他是不会追来，更不会为你放弃自己的抱负的。再说，即便追来了，又能如何呢？
正失魂落魄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她接近，“王妃，可找到您了。王爷醒来了，说要见您呢。”
白霓裳抬头，那双茫然的眸子渐转清晰，“王爷醒了？他醒了。”说罢也不再理会那侍卫，径自朝纳兰容钰的营帐飞奔而去。恐怕就连白霓裳自己都没发觉，方才她的语气里竟含了一丝颤抖，似是欣喜，又似是不敢相信。而心神恍惚的她，自然便看不到其实那道因了侍卫的突然出现而缩回暗处的身影，白衣胜雪，清颜皎皎，正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咫尺，亦成了天涯。
“属下等参见王妃。”
白霓裳匆匆摆手，径自捞帘入内，一直走到床前坐下，望着那张熟悉而苍白的俊脸，不禁哽咽：“你醒了？”
抬手吃力地拭去女子眼角滚滚滑落的热泪，笑得虚弱，却又是那样的心满意足，“你在为我担心么？”
不自觉地握住男子冰冷的手贴在脸颊边，抽泣着，心里涨满莫名的酸楚，微撅小嘴，甚是可爱怜人。她没好气地瞪着他，话语却温存，“不知为何，你那样的气我，可看你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却好害怕你会就此沉睡不醒。”
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悄然融化，是如斯的幸福。纳兰容钰眼眶微湿，打趣她，“真是个傻丫头。”
白霓裳怔了怔，触动心事，不觉痴痴落泪，“是呀。我真是个傻丫头。”
纳兰容钰“呵呵”轻笑几声，温柔凝视，“可是，有人却偏偏只爱这个傻丫头。”
唇含笑，眼藏泪，微侧头，“哦，天下竟还有这等傻瓜？”
纳兰容钰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眉眼间洋溢着宠溺的温柔，“是呀，不但有，而且那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此刻就在你跟前。”
白霓裳不禁“扑哧”一笑，后来笑着笑着便一发不可收拾，揉着肚子连声喊肠子快给笑断了。
帐内笑语不断，侍卫迟疑许久，终是厚着脸皮出声：“王妃，王爷的药煎好了，是现在端进去吗？”
白霓裳忙止了笑，略略整理妆容，“端进来吧。”
侍卫低眉敛气地进来，将药放下后便乖觉地退出，很是训练有素。
白霓裳端起药碗，笑得好不谄媚，“王爷，来，让妾身服侍您喝药。”
纳兰容钰微蹙的眉峰在女子含笑的眼眸下舒展开来，乖乖张嘴喝下出生以来的第一碗药。因为爱，所以愿意为她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