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君命有所不受
参将亦劝说道：“是呀。.王妃乃千金之躯，如何能以身犯险？王爷若醒来知道了还不拔了我等的皮。王妃只管安心留在营帐里照顾王爷就是，属下等自当会代您和王爷好好教训那帮逆贼的。”
转眸浅笑，端的是风华绝代，“谁说，本王妃此去是以身犯险了？”
参将惊讶于女子如虹的气势，“王妃言下之意是？”
颔首敛笑，是成竹在胸的睿智，轻轻摆手，“王爷病重，本王妃便是军营里的最高统帅，一切……本王妃自有定夺。传令下去，三军帐外整装待命，听候差遣。”
那双美眸里放射出来的光芒，威严而冷酷，参将不由自主地被说服，低头应道：“是，末将遵命。”
鼓点敲打一阵紧过一阵，城门大开，为首之人身披黑色帅袍，衣袂猎猎如风，振臂高呼一声：“冲呀－－”
身后众将士一呼百应，士气高涨，纵马冲了过去。不多时，两队人马执剑交杂在一起，黄尘漫舞，厮杀声震天。
忽地，一队人马护卫着白霓裳冲出重围，直朝敌军统帅杀去。
“快，保护好小王爷。”
哼，原来敌方统帅竟是纳兰祺的独子呢。白霓裳冷冷一笑，面容冷峻如霜，取过胯下弓箭放在身前，拉弓凝神瞄准，“咻”的一声利箭划空飞射而去，快如闪电。那小王爷呆愣当场，根本还来不及躲闪，胸口上已插上了一枝羽箭，当即落马吐血不止。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白霓裳的一举得手大大鼓舞了身后的南陌国和燕国诸将，一时间欢呼声如潮。
颔首魅笑，玉颜皎皎，冷冷睥睨着对面愤怒的诸人，刹那间风华犹胜日月。再次取箭搭弓，“咻”的一声，又一敌军将领落马身亡。
在这厢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中，敌军愤怒了，一双阴鸷的眸子紧缩白霓裳身上，冷冷下令：“兄弟们，都随本将军一道活捉下那放箭之人。”
空荡的山谷内，白霓裳及随从一行人被逼至死角。那领兵之人阴沉着脸打量白霓裳，诧异于对方竟是如此一个风华无双的俊秀男子，从前几番交手却未曾见过，不知可是那传言中清俊无双的燕国驸马云千歌？唉，若非“他”射伤了小王爷，倒是可以考虑收为己用的，可惜……
“放下武器，本将军可留你们一个全尸。”
白霓裳微勾嘴角，笑得神秘而轻蔑，似是在笑说话之人的自不量力。
那一抹倾倒众生的浅笑却教那将军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几乎要错认为“他”是一个女子了。
“你以为，你赢了么？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话音落下之际，白霓裳已如九天嫡仙般翩翩升空，身姿袅娜，转眼立在了十余丈高的山崖上。
轻拍手掌，山崖四面立即涌现出手持弓箭的南陌国士兵，人影缵动，箭矢森森。那将军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竟是对方早已安排好的圈套。好厉害的计谋。好过人的胆色。
白霓裳冷眼看着那人脸上的变化，“现下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弃暗投明，归顺我们；这第二条，便是做这箭下亡魂。选哪一条，你自己决定吧。”
那将军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当下仰天长笑三声，“如果你以为如此便能收服本将军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人生之古谁无死，但求能无愧于天地良心。我王良，绝不降。”
白霓裳佩服他的视死如归，却不会心慈地留下这样一个敌手，微一抬手，正要下令放箭之际，“且慢。”
水眸中现出一丝鄙夷，所谓忠烈，原来亦不过如此而已。
王良接着道：“王某在临死前有一疑惑，不知阁下是否能解答？”
读出了那人眼中的困惑，白霓裳轻轻吐出一句：“我，确是女子。”
“那么，姑娘芳名是？”王良话语间不自觉流露出些许倾慕之意。
白霓裳为难地蹙眉，身后的李将军却抢在她之前怒喝：“大胆。王妃的闺名也是你问得的吗？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来呀，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如骤雨般降落，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白霓裳背过身子，转身快步离去，心里隐有不忍。这一世，她手上沾染的血腥，注定洗脱不去。
南陌国元贞九年十一月，平南元帅联合燕军于阴山山谷大败叛军，其中叛军首领纳兰祺之独子在混战中被射杀，数万部众死于乱箭之下，叛军元气大伤。纳兰祺闻讯悲痛万分，转而逼近洛阳，势要诛杀皇帝为爱子报仇，洛阳形势岌岌可危。
白霓裳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地簇拥回营，经此一役，她在众将心目中的地位越发牢不可破，几近是奉若神明。就连以“铁骑征天下”的燕国将士都忍不住夸赞钰王妃的谋略过人、身手了得。
忽见前方飞来一旗，扬起漫天黄尘，是南陌国的探子，“报－－”
白霓裳策马迎上去，“什么事？”
那探子快速下马，恭谨地双手呈递，“启禀王妃，帝都发来八百里加急信件。来人还带来皇上的一句口谕，他说……”
此消一眼，白霓裳便了解信中之意。柳黛冷扬，轻哼一声，“吞吞吐吐地做什么？照实说来。”
探子抬头睇了一眼白霓裳的脸色，低声道：“皇上让那人转告王爷，如若王爷胆敢窝藏四王，皇上将一并论罪。必要时，他会不惜大义灭亲。”
语惊四座，身后部将人人色变，面面相觑，却不知四王与皇上之间是出了何事，竟至于闹到如此田地。
白霓裳沉默半响，忽然笑了，“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生死都无定数，哪里又能顾得上那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此事暂且压下，待到王爷醒来了再行定夺。回营。”
到底四王与自家王爷一向亲厚，若果真遵照圣旨所言，倒真是为难了。
而白霓裳的三言两语就解除了众人心头的重负，大家对她莫不是越发心悦诚服，“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