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是萧诺亦是红灵
“别捡了！”
红灵宽松的衣袖轻轻一挥，将南睿卿好不容易拾起的碎片再次落地，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厌烦。.
“滚。”
南睿卿轻笑，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膝盖，缓缓起身，却未离开。
红灵漠视的目光一凛，长而翘起的睫毛微微颤动，抬头看去：“南睿卿，你不要妄想取我元神，你没有那个本事，念在往日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放你离开，趁我还没反悔之前，带着你的儿子从我眼前消失。”
南睿卿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红灵：“一月之期未到，我不能走。”
他墨眸依然如往日深邃，只是黯然了些，红灵眉头一蹙，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松口放他一马，他为何还硬要留下自取其辱呢？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根本没有打算和你们回去，那一月之约不过是我一时起意，随口一说罢了，只有你南睿卿才会把这种玩笑当回事吧？哈哈！”
红灵的笑声尖锐刺耳，轻蔑的瞥了一眼南睿卿，见他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梅苏城眉头微皱，轻轻扬了扬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碧磷始终是看好戏的样子，抱着萧惜悠闲自在的静坐在一旁。
“不管是不是玩笑，既然当初我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你如何想是你的事，我无所谓。”
南睿卿看着红灵眼睛，虽然陌生无情，却始终未带着恨意，他相信，他终有一日会激发出被她深藏的善念。
补天石本就在他的管辖下，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一步一步错下去，这是他对他们所必须负起的责任。
“好好好！”
红灵气得声音发颤，连说了三个好。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来人！将魔宫堡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他！所有人都不许帮他！”
来人惊诧的瞥了一眼南睿卿，迟疑的点头，将南睿卿带走。.
红灵美目一敛，甩袖离开。
“戏看完了，小惜惜，咱们走吧！”
一边，碧磷似有些意犹未尽般牵着萧惜站了起来，如同看了一场节目，却对结局有些抱憾。
梅苏城眉头微蹙，“碧磷，罪魁祸首是你，为什么这里最清闲的还是你？”
碧磷表情微微一僵，转而朝梅苏城眨了眨眼睛，道：“我人品比你们好，没办法~~”
说完似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抖了抖肩，带着萧惜离开，大殿顿时只剩下梅苏城一人。
失神的看着眼前散去热气的茶水，梅苏城自嘲的笑了笑，重新提起酒壶，直接就着洁白圆润的壶嘴仰头一饮，晶莹的酒水顺着他性感的红唇缓缓流下，滑过滚动的喉结。
他拥有世界上最美的绝世容颜又如何？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始终得不到为他跳动的那颗真心。
红灵回来房间时竟意外的发现南睿卿正在擦拭那面巨大的镜子，眉头一蹙，魔宫堡难道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了吗？这就算她所吩咐中的脏活累活？
在门响动时，南睿卿就猜到是她回来了，不过他并未转身，依然专注的擦拭着身前的这块比他身形还高大的镜子。
透过镜子，南睿卿发现红灵缓缓从门口向他走来，紧接着背后传来一道冷哼。
“到底是你人缘太好，还是他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出现在后厨或者马厩呢！”
红灵慢慢走近，注视着镜子里的两人，神情一晃，忽然以为回到了那日也在他们两人站在镜子前，一前一后，亲密相拥。
不过短短不到两个月，他们的关系竟然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红灵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起来，猛的伸出手从南睿卿的身侧绕到胸前，将身子和脸颊紧紧的贴了上去。
南睿卿手中是动作一僵，紧握在手里的抹布缓缓落地，身体一颤。.
“红灵……不要这样……”
南睿卿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想拿开胸前紧锁的双手，却楞在原地，不敢动弹。
“一会就好。”
红灵声音有些哽咽，时间仿佛突然凝固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离开了南睿卿的环抱。
“你出去吧。”
红灵背过身子，淡然的说，南睿卿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她的神情，不知所然。
暗叹了声，弯腰捡起掉落在脚边的抹布丢进水桶里，默默退了出去。
室内一片静谧，只见红灵缓缓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渐渐染黑的眼睛……
我现在到底是谁……
“孩子……唉我可怜的孩子……”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红灵一怔，眼睛猛地发红，慌乱在原地四处张望。
“是谁？！谁在说话！出来！”
红灵脑子一阵眩晕，双脚粘在地面，却仿佛周围的东西都在围着她旋转。
忽然目光一锁，眼前又多了一人，仿佛从镜子里走出来似得，与她面目相对。
“女娲娘娘？？”
红灵眼眶一震，突然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不知所措的指间交缠。
女娲娘娘微微一笑，缓缓伸出双手抚摸着她的面庞问道：“孩子，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
红灵一怔，自认为理所当然的回道：“我是红灵。”
女娲娘娘却笑着摇了摇头。
红灵眉头微蹙，迟疑的说道：“萧诺？”
可女娲娘娘却再次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红灵泄气的垂眼，心里一片混乱，刚才她还对着镜子在问自己是谁，女娲娘娘就突然出现了，还让她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更加疑惑。
“不要着急……”
女娲娘娘温柔的勾唇笑，手轻轻一扬，空中瞬间显现出一个个画面来。
红灵睫毛一颤，疑惑的自语道：“这是什么……”
黑云滚滚，乱石横穿，山地崩裂，火山喷发，海水湮灭，万物如同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一丝生机。
“孩子，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女娲娘娘神情不变，淡然的说道。
红灵眸光渐渐朦胧，随后声音空洞定道：“死亡。”
女娲娘娘扬唇点头，随后再次挥手，眼前的画面瞬间又换了另一幅光景。
“你再看看这里，你能看到什么？”
晨光逝去，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映红了半边天，海面风平浪静，时而几只欢快的海豚跳出海面，嘴角的弧度似代表着它们的心情般朝两侧高高扬起。
春天细雨绵绵，夏日骄阳似火，秋天硕果累累，冬天银装素裹，不管在哪个季节，都可以听见人类的欢声笑语。
红灵只觉双眼应接不暇，嘴里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一句话：“希望，从刚才的景象到现在，我看到的是距离死亡前升起的希望！”
女娲娘娘欣慰的赞叹，又问道：“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红灵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直的盯着女娲娘娘的眼睛，仿佛在等着她的答案。
女娲娘娘无奈一笑，看向空中不断转变的画面，叹道：“孩子，这世界上的人都分两种，一种是善，一种是恶，但更多的是两者皆具。”
红灵不认同，“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怎么可能同时具备？”
女娲娘娘无奈的摇头，问道：“那你回答我，劫富济贫是善是恶？除暴安良呢？偷东西是恶吧？但如果他是为了家中重病的母亲呢？”
红灵沉默不言。
女娲娘娘目光轻柔，仿佛她看到的都是天下苍生：“没有人天生就有善恶之分，有的人随着成长的环境慢慢形成了，而还有的人会在后天被心中的执念所影响，人可以由善转恶，也可以、由恶转善……”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红灵目光一寒，突然醒悟，冷丁丁的直视着女娲。
她就说女娲娘娘为什么忽然给她看这些东西，还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善恶之分，说到底，这分明就是提醒她改变自己，由恶变善？
女娲娘娘心中微痛，愁怜的看着她道：“孩子，我并无什么目的，你若心意不改，我做任何事都是无用攻，不论你是红灵还是萧诺，你就是你，都是我的孩子啊。”
“娘娘……”
红灵瞳孔猛烈的收缩，瞳眸微敛，“娘娘，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您还肯认我吗？我已经、回不去了……”
女娲娘娘温柔的抚摸着怀里的脸庞，似一位母亲般慈爱的笑道：“哪有母亲嫌弃自己的孩子，你和黑灵他们都一样，都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我们的血脉永远相连。”
红灵一只血红的眼睛渐渐褪色，喉咙有些哽咽，“过去，现在，未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为谁而活，我从未替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女娲娘娘心疼的摇头叹道：“还记得刚才所看到的两幅不同的景象吗？有人选择前着，亲手将自己生活的世界演变末日；有人选择后者，或许人生有喜有忧有富有贫，但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是世界的希望。
你也有选择的权力，前者或后者不过是一念之差，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我当然是洋……者。”
红灵猛然抬眸，却发现眼前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女娲娘娘不知何时消失，亦或者从未来过？
正对着镜子，里面的人朝她微微一笑，仿佛又在问那个同样的问题：“你是谁？”
她学着里面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同样的幅度，两只眼睛一红一黑。
“我是萧诺。”
“也是红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