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夜谈
夜风习习
南睿卿正在默默的清扫庭院，忽然一道急促的呼喊声传来，还未看清来人，手中的扫把也被夺去。.
冷清将扫把随意一丢，急喘着说道：“王爷，快别扫了，刚才不知道那女人又发什么神经，不分皂白突然将惜儿带走了！”
“什么？！碧磷呢？”
“碧磷突然有事不在，才让我帮忙照顾一晚，谁知道就……”
南睿卿一惊，来不及思考，撇下冷清直接朝红灵的房间飞去。
“惜儿——”
南睿卿想都没想，破门而入，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萦绕着淡淡光芒的石床上，红灵一袭长袍似被褥般将萧惜包裹在怀中，两人紧紧相依，安详的睡着了。
南睿卿忍不住放慢呼吸，轻轻走近，静静的看着两人的睡颜，从王府离开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萧诺的脸，如果只是现在安静的睡着了，醒来后，一切都回到了远点该有多好。
萧惜恐怕也很久没安稳的睡过了，南睿卿不禁好奇，红灵是用什么办法让惜儿肯跟她睡的。
忽然，红灵双眼一睁，在黑夜中，双眼却显得十分明亮，诡异。
南睿卿一诧，她的眼睛……怎么回事？
“你……”
“嘘。”
红灵缓缓抬手警示的瞟了南睿卿一眼，急忙向萧惜看去，见他呼吸均匀，嘴含笑意，才稍稍松了口气，温柔的笑着轻拍着他的胸脯，手一扬，顿时出现一袭被褥，替他盖好，自己则尽量放慢动作走下床。
南睿卿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不禁疑惑，这还是他认识的红灵吗？
红灵微微勾唇，道：“跟我来。”
红灵先行走出，正好遇到一脸焦急等在门外的冷清，红灵双目一瞥，明白了南睿卿为何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里。.
冷清心虚的低头让路，偷偷看向南睿卿。
南睿卿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她才松了口气。
“惜儿睡着了，你如果不放心就进去看着吧，正好我要出去。”
红灵面无表情平淡的说道，也没特意对冷清说，但是冷清自己心里明白，僵在一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来到梅苏城上次带她来到的楼顶，红灵长长的叹了口气，随意的往地上一坐，毫不意外的看着在她身后跟来的南睿卿。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红灵打趣的笑道。
南睿卿不以为然：“有何不敢？”
红灵笑而不答，指了指身旁的空地，示意他坐下。
南睿卿也没有多疑，缓缓落座，侧目打量着她的眼睛，还是心有疑惑，上次他领悟到了分辨红灵和萧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眼睛，萧诺的瞳色是黑色，而红灵是红色，可如今一黑一红……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恶魔红灵还是你的萧诺？”
红灵狡黠的眨了眨眼，南睿卿目光尴尬的收回，被人窥破了心中的想法还这么直接的说出来，确实有些令他难堪。
见他不说话，红灵知道她猜对了，自嘲一笑道：“南睿卿，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这个问题不仅是我还有萧诺也想知道，所以你好好听着。”
提及萧诺，南睿卿忽然一愣，疑惑的看着红灵认真的异色双眸。
“好，那我开始问了。”
红灵吸了口气，一本正经的直视着南睿卿的脸，仿佛不能错过他任何表情。
“南睿卿，如果我只是萧诺，从未恢复前世的记忆，从未成为红灵从未入魔，你会不会为了她改变心意？”
心中有一丝紧张，话落，四周安静的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
“不会。”
南睿卿淡然回道，红灵胸口一滞，微微皱眉：“你都不用想一下吗？”
南睿卿回头，仰望被银星点缀的夜空，空灵般的声音道：“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凡人或许可以一直没有顾虑，平凡的生活下去。.”
“但是，我们生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人，我下凡本就是为了找回遗失的灵石，然后回天庭复命，将打乱的世界回归原位，在我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南央的王爷南睿卿而是仙界的银河星君时，我就知道了这一天迟早会来，所以……对不起，我……”
“不要说了，我懂了。”
红灵意外的情绪并无多大波动，又仿佛已经料到了答案，朝南睿卿扯出一抹笑容，站了起来，张开双手，红袍随风激烈的飘扬，脚下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南睿卿看不懂她的笑容里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突然很凄凉，看着眼前的背影有种莫名其妙的滋味。
红灵背着身体，享受着风的蹂躏，忽然，上身一倾，毫无悬念的似随风吹走的落叶一头栽了下去。
“嘶！”
南睿卿惊得站起来，倒吸了口气，伸出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清风，喉咙似乎被堵住般，想唤却唤不出来。
看着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空，南睿卿自嘲的苦笑坐了回去，刚才他竟然在红灵跳下去的一瞬间以为她想轻生，不禁自嘲笑道，他在担心什么？
仔细想着自己刚才那番话，其实心脏已经剧痛难忍，看着手心被指甲镶进肉里都开始麻木的伤口，嘴边的笑容有些苍白。
他何苦不想与萧诺平凡幸福的度过一生，他甚至有一刻，特别恨太白金星他们的出现，恨他们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静，可是之后他冷静下来，才慢慢醒悟，他的私心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他生来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仙，没有七情六欲，不该有杂念，他们的爱是大爱，大得包容天下苍生，却唯独没有地方容得下自己。
“后悔了吗？”
碧磷悄无声息的从暗中走了出来，声音清冷，站在南睿卿的身旁。
南睿卿背部一僵，自嘲的笑道：“我有什么资格后悔？”
摇了摇头，瞥了一眼碧磷，他一直看不透，从出现在萧诺身边开始，仿佛一切就慢慢变了。
看似巧合，却一切又是那么虚幻。
“你去哪了。”
南睿卿问道。
“回了趟家。”
碧磷双手抱在脑后，倾身仰望着星空，绿眸竟有些失神。
“妖界？”
南睿卿诧异的抬眸：“碧磷，你可以告诉我，你正在预谋些什么吗？”
“预谋？”
碧磷讽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就是觉得小惜惜在这不安全，有你们两个不负责的父母也是他的悲哀，而我母王又那么喜欢他，所以……”
碧磷勾唇盯着南睿卿的脸，道：“我亲自回去请母王出山，将小惜惜接回妖界！”
“惜儿是我们的孩子，你这么做，有考虑过我和诺儿的意见吗？”
南睿卿明显不太高兴，自己的孩子竟然被别的人来安排今后，虽然知道碧磷是好心为惜儿着想，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呵呵。”
碧磷冷笑，“仙界的规矩，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私孕凡胎……如果换成其他人，天帝也许还会理解，可偏偏是变成魔头的灵石之子，你觉得，他会饶恕吗？”
南睿卿脸色一僵，变得越来越凝重，碧磷满意的看着他的表情继续说。
“你心系天下，而红灵，是人都可以看出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如果换做萧诺，她必定会为了孩子不惜一切代价，而我，我只为她！所以，我不愿小惜惜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在眼前消失，我的做法，她一定会认同。”
“呵呵……”
南睿卿无话可说，他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说他为天下苍生，可是他却连自己的孩子都需要别人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也无法毫无顾忌的去爱。
解救了天下又如何？
“太白金星他们都消失半个多月了，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回天庭搬救兵去了吧？”
碧磷冷笑，他们能甘心撇下南睿卿一个人在这里离开，肯定是经过南睿卿授意，早在他答应那一月为奴时他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谁都看得出，红灵当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也没真的要他做什么。
南睿卿不语，但并不代表否认。
碧磷嘲讽的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叹道：“我的立场不会改变，好自为之。”
不管萧诺变成什么样子，她永远都是自己的主人，主人有难，不管错对，他的义务就是守护她。
一月之期将到，他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世界得以复原还是毁灭，谁都预想不到。
转身消失的黑暗中，独剩南睿卿一人落寞的吹着凉透心的冷风，直到星空熄逝，黎明之际。
红灵回去后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密室，梅苏城正在里面。
“黑灵……”
黑灵仿佛适应了黑暗，密室除了白天总是一片黑暗，他从来不愿点灯。
红灵轻轻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身子一侧，靠了上去。
“怎么了？”
梅苏城早在红灵出现在门口就察觉到了，安静的盘坐着并未动，等着红灵的下一步动作。
看不见红灵的表情，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疲惫。
“女娲娘娘来找我了。”
红灵苦笑的动了动唇，在和南睿卿的谈话后，她终于明白女娲娘娘的用意了。
“什么？”梅苏城大惊，“她怎会……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