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好礼相赠

    想想往事，顾贞不免一阵感叹。.算算这么些年，她正正经经穿女装的次数，几乎为零。

    稍微大一点的时候，顾贞每次看见同村的女孩子穿得花花绿绿的，再看看自己身上灰不溜秋的衫子，心里就羡慕得不行，可是她不敢说。

    有几次实在忍不住，趁爹娘下地干农活，她偷偷在家穿她娘的衣服，顾贞那时候身子还没长起来，衣服就又长又大，直拖到地上，显得十分不伦不类。饶是如此，顾贞还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把衣服脱了。还有一次被中途折回来的她爹看到了，二话不说就逮酌一顿教训，差点打没了她那颗臭美的心。

    后来越长大，顾贞对女装的渴望慢慢就淡了，觉得女装太碍事，此刻也不过是为了办事便宜，才妥协穿一回女装的。

    顾贞长得很白，浓眉大眼，上嘴唇微微有点翘，鼻子不很直挺，但小巧秀气。.照理说这样一张脸，原该配一个性情温吞知理的小家碧玉，但她受了这些年男儿的教育，周身就养出了一股飘逸的英气。穿男装的时候不会觉得她太女气，穿女装的时候，这份英气又给她平添了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潇洒，总之她怎么穿，都合适。

    顾贞不多时便穿好了，这才将霖儿叫进来帮她绾发，再施点脂粉。

    那霖儿多半是没想到顾贞女装起来竟这么韵味十足，丝毫看不出男扮女装的不违和感，兀自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在顾贞的一个催促的眼神下才行动了起来。

    裴青衫再回来的时候顾贞刚拾掇好，裴青衫一个期待的眼神望过去，僵直地愣了一瞬，随即止不住地抚掌长叹：“妙啊！实在是妙！早就想看小贞女装的样子了，今日可总算得偿所愿了！”

    顾贞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思，没顾上理会他的玩闹，只正经解释道：“青衫你莫取笑我了，一个大老爷们穿女装有什么妙的？快别耽误了，走吧走吧！”

    临出门时，顾贞刚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霖儿道：“霖儿姑娘，琴声莫停。”

    霖儿抬头默默看了她一眼，微点头，意会了。

    九家由于地处僻静之地，两个人又着车夫绕了一个大圈子，近午时方到了四方馆的门口。

    四方馆馆如其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物，占地颇广，顾贞站在门口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估摸了一下，约摸是半个富安村。能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这么大一个四方馆，馆里面又是如此荤腥不忌，这四方馆的东家势力有多强横也便可想而知。

    四方馆开了四个门，略了天地玄黄的避讳，叫了金木水火四个门，分进四种层次的客人。伏金门进官，沸木门进神秘人，遁水门进商，流火门进平民。其中流火门一年到头，逢着中秋重阳才开一两回，不计也罢。

    裴青衫出门一萧一剑不离身，带顾贞走了沸木门，守门小厮恭恭敬敬地对裴青衫叫了声裴公子，之后轻车熟路地躬身在前引路，一路将二人引到一处旎香流金的包间里才退出去。

    想来，这裴青衫原是这里的常客！

    顾贞忍不住地朝裴青衫翻了个白眼，裴青衫讨笑道：“也没多常来，今儿不是为了你的事儿么？好小贞，莫生气哈！”

    顾贞懒得跟他计较，用眼神示意他办正事儿，裴青衫于是轻轻嗓子，从外面招进来一个小厮吩咐道：“去把清姑娘请过来，就说裴某有好礼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