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做好官，也做好女人

    三日后，顾贞将茅草屋的门一关，打包了一个十分有限的行李包，就和她的母亲一起，坐上了赶赴京城的马车。.

    马车走得悠闲晃荡，直让人昏昏欲睡，顾母在耳边不住地唠叨着，顾贞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性致缺缺，心思早飞到了昨夜临走的时候，师父的来访。

    自那日被迟琛赶出来之后，顾贞心里自是郁闷非常，几日来私下里都是闷闷不乐的，害得顾母担忧地不住嘘寒问暖。

    迟琛说想清楚了再去见他，顾贞却是怎么都想不通，师父平日里那么清寡的一个人，自己不过多嘴说了几个字，他怎么就气成那样了？

    想不通问题，再加上顾贞心里犯别扭，再去迟琛那儿的事儿，也不知是她刻意忽略，还是无意耽搁，终究是一搁再搁，直到临走前夜，师父闻讯赶来。

    本来迟琛的到来让顾贞喜出望外，纠结几日的委屈早就不知跑哪儿逍遥去了，顾贞才将母亲支出去，迟琛就三两句将来意表达清楚：朝床头几上搁下一方长形暗红锦盒：“饯礼，一路小心。”

    顾贞一怔，连谢都忘记说，迫不及待想要拆开礼盒看，师父给她东西从没有像这样，包装地像模像样过，此番，莫不是有其他意思？这么一想，顾贞再看迟琛时的目光就变得光彩熠熠。.

    顾贞房间里的油灯光尤其昏暗，迟琛背光而立，整张脸几乎全埋在阴影里，顾贞自然是注意不到迟琛的表情，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后悔。

    顾贞打开盒子，一支淡蓝简素的玉簪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底朱红的绸布里。玉簪浑然一体，玉的材质顾贞看不出来，但是触手微暖，温润流光。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明显是男用的簪子，顾贞眸子里的光彩沉了下去：师父他，他明明知道的，知道她是女儿身。

    迟琛：“为师再送你八个字：做好官，也做好女人。”

    这声音在顾贞耳边虚虚一飘，并未往心里去，待到她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师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再忆起，顾贞却单挑了这么八个字反复推敲：做好官，这个很好理解，即便师父不说，她也是要朝着这个努力的。但是，做好女人？师父究竟是什么意思？送了她男用的簪子，又叫她做好女人？

    车厢在平坦的官道上一路平稳地晃荡，顾贞被迟琛临抛给她的这句话折磨得身心俱疲，实在倦极了，也便不想了，想来日后终会明白。

    马车一路晃荡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顾贞才来到皇上新赐的宅邸安顿好，近午时那会儿就有掌事太监过来宣旨，让顾贞明日上朝听封，给顾母欢喜地硬要留那太监在家吃饭，给那掌事太监硬拽了一个趔趄，那太监当时脸就绿了，还是顾贞拉开顾母，给那太监陪笑送行，又贴了数十两银子才算了事。

    顾母见了，心里惶惶一阵也便揭过去了，顾贞一阵头大，母亲这个样子，以后自己少不得得多份嘴，多份心，但一看母亲高兴得眼角皱纹都熠熠生辉的样子，顾贞又一阵欣慰满足：母亲操劳了大半辈子，怎么高兴就让她怎么来得了，大不了自己多费点心，不能屈了母亲。

    第二日。

    金銮宝殿上，新科封官的旨意一宣读完，便如巨石入水，涟漪大得能把人呛死。饶是一向不认真听政的丰昀，也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底下的反应。

    科举三甲鼎都留在了翰林院，状元顾贞和榜眼宋之旻都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探花则是从七品翰林院检讨。

    历来新科状元都进翰林院，状元郎一般官任六品翰林，三甲鼎都进翰林院却少见，状元榜眼官位品阶相等就更是…

    这么个结果，顾贞想都不要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虽说从六品比六品就多了一个从，但两个品阶的区别可就差太多了，有人从从到正，就不知要花多少年的时间。

    底下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听说状元顾贞前段时间与周大人有隙？”

    “这是周大宗伯的下马威吧！”

    “这周延年的权利也太大了些！”

    “怎么也是皇上默许的吧？”

    “皇上？嘿！你不知道周延年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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