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家族之斗
蒙国国都——呼延。.
夜色苍茫,星辰满天。
一身墨青色锦袍的男人坐在主位之上,半张脸上戴着铁银面具,他垂目,气定神闲地吹了吹手中的茶杯,唇瓣微微勾起,略带欣喜:“你说得可是真的?”
“大公子在燕国王都边境坠崖,是我们安排在宁王府的探子来报的,应该是千真万确的。”大理石的地板上,跪着一个黑衣武士,他双手抱拳,恭敬地朝主位上的男人道。
“尸首可有派人去寻?”主座之人正是端赫康的二弟端赫烨。
“二公子放心,已经派人去寻了,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绝无生还可能。”黑衣武士答道。
蒙国端赫家,世代功勋,代代出有良将,为保蒙国疆土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这也是为何燕国强盛却始终没有吞并成蒙国的原因。在蒙国端赫家是比皇室还有受到百姓爱戴的世家大族,也是蒙国唯一的异性封侯。
然,到了这一代,端赫家出了两个能征善战的少将,端赫康与端赫烨,而端赫家世袭的侯爵头衔却只有一个。
端赫烨趁这次端赫康燕国之行,派人多番追击,都让他几番侥幸逃跑,没想到......
“无论如何要搜到尸体,绝对不能有万一!”端赫烨将手中瓷杯往桌上一扣,声色内荏。
“是,属下明白。”黑衣武士躬身退下。
夏夜风热,山谷底下虫鸣处处。
端赫康躺矮木树灌内,指尖动了动,艰涩地睁开眼,入目是星罗密布的黑幕。
他还活着,看来天无绝人之路,不行,他要赶快离开此处,以免有人找来。
端赫康艰难地爬起,虽然又断崖上的树帮他挡了一下,有侥幸掉进灌木丛中,但肋骨和腿还是摔断了,更遑论身上擦伤无数。.
拾了一根枯木做拐杖,慢慢走出灌木从,凭着意志力一路走到了天亮,这片林子颇大,迷宫似的,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出去。
晨曦微露,只听几声的脚步朝这边跑来,看来是有人想来寻他的尸身来了。
端赫康快速躲在岩石下面,屏佐吸。
“去那边找找!”脚步匆匆在他前方的林中跑过。
“二公子飞鸽传书,一定要找到尸身,你去那边找。”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响起。
端赫康听出这是端赫烨手下第一护卫邹继的声音,眉心蹙了蹙,看来自己这个二弟真是巴不得他死。一路已经派了这么多死士追杀,他现在坠崖还派人来搜尸身。
这样与莫邪不能以烟火取得联系了,端赫烨知道他的烟火暗号,放了烟火,也许莫邪还没来,他的人先找到了他。以端赫烨狠绝,定是绝不会留他活口的。
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在名利权位面前,那么一丁点儿血缘都显得微不足道。他本来还不想对端赫烨动手,既然端赫烨无情在先,那他逃出去之后,也不必再客气。
端赫康等树林中脚步渐远,咬了咬牙,撕下衣料,捡了个短小的木棒,绑在腿上做固定之用,站起身来,继续朝树林外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又人烟的道上,前方几辆马车驶来,端赫康终于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倒下。
宁王府,冼碧居。
毒发时间如期而至,正如端赫康所说一次比一次痛苦,这次再加上身上的伤,初遥满头的冷汗,浑身如被野兽蚀咬一般,她咬着牙蜷缩起身体,身上的箭伤又破裂开来。
小丫鬟被里面的声音惊醒,匆匆走进,见初遥里衣渗出血来,整个人痛苦不堪,赶紧去禀了宁王。
萧竟走到他面前,见她面色已经苍白的几近透明,抬手将她打晕。
那日救她,大夫就说她身上中了奇毒,但是什么毒一时查探不出,看来想在就是毒发之时。
现在她身上还有刀伤,这样乱动,只会令身上的伤加重,打晕也不是长久之计。
初遥辗转醒来,看有人在她身上施针,身上好像没有没有那么疼了。
“王爷,这位姑娘身上的毒,现在暂且可以用银针刺穴压住,只是长此以往,怕......”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对萧竟道。
“先下去吧。”萧竟紧抿的唇开口打断。
老者退下,萧竟走至初遥床沿旁坐下,他身上穿的是那日初遥为掩盖肩上破口所绣的夜鸦,夜鸦通体乌黑,平日里不注意倒是看出来什么,在又太阳或烛火光亮的地方,黑色丝线的关泽便显现出来了。
“中的是什么毒?”萧竟墨黑的眸子看着她苍白的脸颊。
“三日断魂水,是端赫家的独门秘药。”初遥半阖着眼睛,虚弱地出声:“王爷为何要救我?”
“你不必多虑,我并不打算拿你去取悦谁或者要你去做什么。”萧竟英挺的面容依然冰冷,手指抚上她的眉眼,像那日醉酒般的温柔缱绻,“你好好休养,我会想办法解你身上的毒。”
初遥侧头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身影,眸色暗了暗,这么多年在利用与被利用中斡旋斗争,很难再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不求回报的付出,何况是萧竟这种在皇室长大,用惯了手段的人。
连贺凌他们都没有追踪到,而萧竟竟然能查到端赫康的下落,又加之洛舒砚在那时想说的话,看来萧竟是和洛舒砚联手了,让怀帝自认为与洛家结定姻亲是占了上风,实则都在萧竟的掌握之中,如此这样,洛舒砚的咳血症也应该是假的。
初遥闭了闭眼,一下子所有的谜团迎刃而解,只是这时她已经将自己搭了进来。
现在不管如何,也只能在宁王府先把伤养好。
时间匆匆逝过,来到宁王府已经近半月有余,身上的箭伤好得七七八八,三人断魂的毒也又发作了五次,起初针灸可以麻痹她的痛感,现在已经有些止不住了,虽不如原先剧烈,但隐隐又开始有了些微的疼痛。
如果在这样下去,很快针灸便会没效。
萧竟好像事物很忙,自那天之后便没在见他。
在床上闷了多天,初遥终可起身,唤了宛珠来帮她梳洗。
那个侍候的她的小丫头名叫宛珠,天天咋咋忽忽的倒很不像宁王府的人,与萧竟那种冰山似的脸,感觉气场非常不合。
“姑娘生的真好看。”宛珠替初遥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对着菱花镜里的初遥看楞了,呆呆的说。
初遥浅笑不语,再好看又怎样,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住,宋府虽亡,她还不是随波逐流,又是沦落青楼,又是落入萧竟、端赫康之手,其实容少扬又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容少扬虽保她平安,但说到底不过是一桩交易。
“姑娘笑着更好看。”宛珠笑言:“比住在凌秀阁的杜夫人还好看。”
她口中的杜夫人,是自幼跟在萧竟身边的侍妾。她可能以为她住进宁王府,萧竟又关心她的伤势,把她当做萧竟要纳进府里的女人了,时常在她耳边提起萧竟的妾侍。
初遥也便随她去,不过倒是真没想到,萧竟身边竟然只有一个侍妾,而且未育有子女,听宛珠的意思,他对那个杜夫人也没有太多宠爱。
倒真是表里如一,都一样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