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借口
看看陈靖莲一脸的了然，再看看陈靖萱懵懂的期待，小云小雨对视苦笑，指了指窑场门内越聚越多的人群，道：“姑娘若是觉得这样的惊喜不喜欢，还是当面问陈公子吧。.”
当面问陈公子？陈靖莲隐约觉得这话有些怪异，却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当面”二字上，心头升起警惕来。难道他们还是看出了陶瓷小盏上的破绽？
“这样的惊喜已经足够了，还劳烦两位大哥代我们转达对贵主子的谢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就此别过了。”陈靖莲敛下心神，神情客气地对着他们躬了躬身子，拉着陈靖萱就要走。
“陈姑娘，”个子稍高点的小云边出声唤住她边指着最远处的一辆马车，“他们一旦发现二位姑娘的离开，必定四处搜寻。双腿岂能敌得过马车的速度，二位姑娘还是随我们乘马车离开吧。”
缓缓颔首却没有等到两位男子询问的话语，陈靖莲心中拢起几许戒备，两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包袱，脚步不停地随在他们的身后上到了马车上。现下顾不得这许多，一切还得等离开了柳吴二人的视线范围再作筹划。
窑场内的冲突越来越激烈，打斗喝骂声此起彼伏，声声震天，原本以为用厚布缚住了马蹄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却不想马儿驶出几丈后竟碰上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突然的相遇惊得对方的马儿一阵嘶鸣。
“大人，吴家的人将陈姑娘掳走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清叔大喝一声，却不忘将掳人的名头抛回到吴富贵的身上，并对着远处高呼，“圆子，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马车上的中年男子正拼命地拽着受惊后抬蹄嘶鸣的黑马，忽听得清叔的高喊，他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回过神来，虽不明白为什么，却是尽职地用力抖动着缰绳驱着还未平息的黑马，试图将马车横在路中间。.
“这点破手艺也敢在人前卖弄？”小云冷哼一声，手中缰绳一抖，对着身前的马脖子有节奏地轻拍了三下，那马儿立刻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无声地嘶鸣一声后，前蹄高高抬起，长颈微屈，上半个身子重重地向着本就被它惊了一次的伙伴撞去。
“希律律！”受到重击的黑马身子一个趔趄，四蹄胡乱地踩踏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一个劲儿地喷着响亮的鼻息，马目中露出惊恐之色。无论圆子如何拽缰绳，它不但不上前，反而身子拼命地往后缩，好几次差点将圆子甩下马车，并差点将后面的车厢都带翻了。
“呜！吁！”得意地对着手忙脚乱的圆子吹了个口哨，小云轻抖缰绳，借着黑马退避让出的空间，迅速地驾着马车通过，在柳成一行气愤和吴富贵一行茫然的目光注视下绝尘而去。
小云的驾车技术极好，马车一路向着青平县城内疾行，左闪右绕很巧妙地便将最先追赶上来的几辆马车甩了个无影无踪，快而稳地在城内小巷中穿行。
看着头顶湛蓝广阔的天空，陈靖萱陶醉般地深吸了一口气，张臂欢呼：“我们终于出来了。”在那个鸟笼般的小院里被关了十数天，原先的那点新奇与安闲感早已被磨光，若不是有姐姐相伴，她会烦躁死的。
这份逃出柳成魔爪的欣喜，只在陈靖莲的心中稍稍流转，便被即刻升起的打算压了下去。或许就算是陈公子看出了陶瓷小盏上的秘密，像他那般看似爽朗正气的男子，未必就会如柳成那般阴险狡诈。但她实在不愿意再因旁事耽搁行程，她必须尽快去清幽谷瞅个究竟，尽快寻到哥哥。
定定地望着马车外曾暗暗记下的景致，陈靖莲眉头习惯性地皱了起来，目光突然顿在不远处，右手急急地轻叩了几下车壁，开口道：“两位大哥，请停一下马车。”
“吁！怎么了？”小云撩开车帘探头问道。
“许是中午吃的饭太凉了，肚子突然有些疼，不知这街上可有……”陈靖莲眼眸微垂，捂着肚子欲言又止，脸上露出几丝羞赧之色。
“咕！”陈靖莲话音方落，陈靖萱的腹内突然唱起一道极响的空鸣声，紧接着她双腿一夹，捂紧腹部，隐忍而急切地道，“嗯，我也肚子疼。不好，我憋不住了。”
一边说着，她已一手扳着车门三两步跳下了马车，抬头焦急地左右环顾了一下两旁的房屋与商铺，最后目光落在几丈开外的一条暗巷处，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一面跑还不忘一面道：“我先去那儿解决一下，你们帮我看着点儿。”
看着她落跑的方向，原本还想着怎么对她示意的陈靖莲微拧的眉头松了松，却将身子弯得越发厉害，隐忍地紧捂着肚子，小心地将始终抱在怀里的包袱放在车座之上，踩着踏板跳下了马车。
“我也过去看看。”陈靖莲憋着气说着，转身离开时步子却有些犹豫，目光不放心地落在包袱上。
“姑娘放心吧，包袱放在马车上不会有事的。我们在暗巷外守着，你们快去快回，后面的马车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的。”小雨看出了陈靖莲的担忧，拍着胸脯保证，同时得意地对着小云使了个眼色。主子还让他们试探着将人请回去，哪知人家根本就没有拒绝、离开的意思。
“嗯，我们省得的。”陈靖莲放心地点了点头，半夹着步子隐忍而又急切地向着暗巷奔去。
“唔，这暗巷竟然是通的，会不会有人路过啊。”陈靖莲赶到时，陈靖萱正夹着双腿扭着身子憋得十分难受，对着两头皆通的暗巷发愁。若是不能走人的死巷，那头有人看着，她还可以将就解决一下，现下这个样子，却叫她如何是好？
“很急？”陈靖莲快步走到陈靖萱身前，再无半分隐忍的模样，对着她道，“我们先到里面找找有没有茅房。”
“嗯，哎？姐姐，你怎么突然不急了？”陈靖萱点了点头快步向前，忽然察觉到陈靖莲的异样，觉得有些奇怪。
“我肚子不疼，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罢了。”陈靖莲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双目如电地扫视着巷子尽头的情形，略一犹豫后，进入了左边更狭窄的一条暗巷中。
“离开？不去见陈公子了？”陈靖萱一惊之下，肚内再度“咕咕”响了两声，接着一个响屁突兀而出，直弄得她满脸臊意，倒意外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便慌忙快步跟上。
“萍水相逢而已，你难道还想人家帮我们一辈子？”陈靖莲看了一眼她羞得通红的脸，确定她可以暂时不如厕时，果断地道，“我们从小路暗巷返回到城南去，这个时候柳吴两家的马车一定入了城，他们定然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去的。”
“哦。”陈靖萱愣头愣脑地跟在陈靖莲的后面疾走着，在青平县城内的小道暗巷中穿行着，一路的顺利与平静让两人心中暗喜，却在转过一处屋角时被突然冲出来的乞丐吓得面如土色，“哈哈，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