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疯子
来人力气极大，一把抓住走在前面的陈靖莲的胳膊，得意地笑着。.
他们竟没有直奔吴家而开始派人搜城了？而且料得这么准，竟派了人悄悄地守在此处？陈靖莲心头狂跳，一向淡定的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旋即，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上的心，缓缓地抬头对上面前的男子，看清来人的衣着后，神情微微一松，随即，她的眸光迅速凝了凝，心头再次狂跳了起来。竟是他？
紧抓着她的，是个披头散发衣着邋遢混身散发着臭味儿的男子，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容颜，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辨不出他的年龄，只一双微有些虚咐散的双眸，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那眸中透着得意，又似乎带着几许暗喜与顾忌。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穿着，使陈靖莲心头迅速闪过那道差点忘了的可恶身影，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左胸前，触到一团渗出的红色时，她的呼吸一滞。竟会在这个时候遇上他？他赤手空拳一个人迎上来，是不是早有准备特意来报那一箭之仇的？
伸手探入腰间，陈靖莲悄悄地将身上藏着的青花笔搁握在手上，暗自蓄势。一旦动起手来，笔搁敲碎了同样可以作为伤人的利器。虽比不得被他抓着的左手衣袖里一直藏着的断箭锋利，但此时的她力气可比那晚的大得多，用力一刺，保证也能让他讨不了好去。
只是，她担心他的背后还另有帮手，且这一回他未必能像上一次那般毫无防备。
“哈哈，原来你藏在这儿。”陈靖莲才刚握住笔搁，乞丐的另一只手迅速地伸了出来，两只大手紧紧地抓着她的两条胳膊，用力地椅着她的身子，得意地仰天大笑。.
陈靖莲被摇得头脑发胀，双瞳瞬间放大，握着笔搁的手就要向着身后的墙上敲去，却无奈乞丐的力气极大，不但无法挣脱他的钳制，厚厚棉衣下的双臂还被抓得火辣辣地疼。
她心头猛然一沉，双目危险地眯起，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子。他真的是来报仇的吗？继续任他这般钳制下去，她岂不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你个死乞丐，放开我姐姐！”陈靖萱亦被吓得不轻，吞了一口口水，鼓足了勇气上前对着乞丐一推。
她的手还没触到乞丐的身上，却被乞丐反手一推，如甩出的重物一般，直直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之上，眼前冒出无数的金星泡泡。
她双手指甲紧紧地抠入已略见风化的墙壁之上才撑着没有坐到地上，扶着墙头狠狠地甩了甩头，脚步趔趄了两下后才终于缓缓地定住了身形，转头双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才重新恨恨地瞪着乞丐。
她这一连串的举动竟像是取悦了乞丐，引得他呵呵大笑，陈靖莲却看得眸光深沉，心头微凉。她没想到，他的手劲儿竟是如此之大，一下就差点将萱儿给推得撞晕了过去，而她却仍是无法趁机挣脱。
“快，他们跑不了多远的，赶紧追上去。”密集的马蹄声和呵斥喊叫声，让陈靖莲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紧握的拳头几乎要将其中的笔搁捏碎。
那是陈魁的声音，此刻就在她还来不及转过的这条巷子的外面。倘若他们路过时望进这个巷子里，指不定还能瞥见她们的身影。
她现在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且不说面前的乞丐会不会故伎重施或是粗暴地教训她，只说他若是弄出点声音将他们吸引过来，她先前所有的努力便都白费了。自作聪明地想要离开陈公子的手下，倒反而成了弄巧成拙自寻死路了。再次回到柳成的身边，他绝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客气地对待她了。
“姐姐，他们追来了，会不会看到我们。”陈靖萱惊呼出声，目光在巷口与禁锢着姐姐的大力乞丐之间游移，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得一个劲地跺脚。
她也不想再被抓回去，可眼前的人力气太大了，莫说姐姐已被他抓住了，便是两人都自由着，也未必能脱得了身去。
再次假意屈服，他还会相信自己吗？陈靖莲额头渗出几许细汗，咬着嘴唇甩了甩头，决定再试一次。
“快，秀儿，他抓我们来了，我们赶紧藏起来。”陈靖莲嘴唇蠕动之际，抓着她的乞丐忽然神情慌乱起来，害怕地转头看了一眼巷口的方向，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使他暴躁而惊恐，一把拽起陈靖莲就避到了转角处，贴着墙壁急急地喘息着，身子都似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哎，你要干……”闹不懂他要干什么的陈靖萱紧追而出，闭眼咬牙后再次鼓起勇气想去拉开他，却见陈靖莲对着她暗暗地摇了摇头。
不再挣扎，静静地靠在墙上暗舒了一口气，直到马蹄声渐远，陈靖莲才重新抬头看向面前瑟瑟发抖的乞丐，轻声道：“没事，他们已经走远了，不会来抓你的。”
那轻柔的声音，仿佛春天飘飞的柳絮，轻轻地撩拨着乞丐的心。他茫然地抬起头，眸中的惊恐渐渐敛去，眼神却逐渐变得焕散而空洞，嘴里喃喃自语：“秀儿，他们走了，他们走了。”
“是的，他们走了。”陈靖莲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稍稍松了一点，却不敢急着挣脱，只是轻柔的声音突然加重了几分，肯定地道，“不过他们很可能还会再回来，所以，你必须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秀儿，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秀儿，秀儿。”乞丐空洞的眼神突然又找到了一丝焦距，隔着乱发定定地盯着陈靖莲，那古怪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虽确定他不是那晚侵犯自己的乞丐，却是一个随时可能发狂的十足疯子，不知道他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陈靖莲心底越发地发虚。
她弯了弯唇，努力地挤出一抹安抚般的笑，伸手指了指他胸前的伤口，温柔和气地道，“你忘了吗？秀儿就藏在药房里，正等着你去上药呢。”
“对，在药房，在药房！”乞丐眼神骤然一亮，像是突然间清醒了，放开陈靖莲便向着巷口奔去。
歪打正着的陈靖莲缓住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的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袖拭了拭额头的冷汗，顾不得向看得稀里糊涂的陈靖萱解释，拉着她便跑了起来：“我们赶紧离开青平县。”
“啊，对不起！”转出小巷，落在后面的陈靖萱又与从另一处屋角钻出的人撞在了一起，双方都没摔倒，她急急地道了一声歉便又去追赶前面的陈靖莲，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身子估计跟乞丐有缘，要不然今天怎么净遇上乞丐。”
抚着左胸靠在墙上的乞丐听到她的声音迅速抬头，目光狠厉地盯着她们二人的背影看了一眼，对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