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命中无子
他眸中的怀疑之色,将杜筱姝最后一丝淡定从容和侥幸击碎,她紧捏着帕子,扑向秦氏:“祖母,筱云他确实是您的孙子啊,您要相信他。.秦姨娘虽然做了些错事,对爹却是最忠诚的,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来呢?”
她将今天的一切都设计好了,既想替秦姨娘摆脱恶名,令她重回府中,又想陷害许氏母女。而退一万步讲,即便这一切都无法成行,凭着她的巧言令色,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却唯独没有想到,筱云的身世会被陈靖莲揭露出来。而这,既是她最大的王牌,也是秦玉娘当初最大的败笔。如同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是把杀人的好刀,用得不好,却可能把自己也伤了。
一向对杜筱姝有求必应的秦氏,这一回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闭了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孙管事和杜筱云的模样来。刹时,她向着趴在腿上的杜筱姝一推,冷冷地道:“是与不是,待会儿滴血认亲验一验,便什么都知道了。”
她平淡的语气和骤然冷沉的眼神,已经将她心中升起的怀疑宣泄无疑。
“爹!”杜筱姝又惊又气,眸底掠过寒芒,却转而向着杜鹤投去哀怜着急的眸光,“筱云是您看着长大的,难道连您也不相信他了吗?”
“看着长大的,未必就是亲生的吧?便是看着出生的,也还不一定呢。二姐竟然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陈靖萱充满着冷嘲的话语,及时将杜鹤心中的那丝犹疑压下,更将他体内的怒火撩拨得越发旺了几分,“去把小少爷也请来,必要时,滴血认亲也无不可。”
不是也无不可,而是非滴血认亲不可!陈靖莲如同旁观者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对求子心切的母子,心中既气又觉得可悲。.若是许氏生下的不是一对女儿,双或者没有生育困难,秦玉娘怕不会有恃宠而骄的资本,杜筱姝便是心中觊觎再多,怕也无法如此顺风顺水吧?
“爹,您忘了……吗?”杜筱姝暗咬了唇瓣,噙着泪眼,抛出最后的砝码。杜鹤神情倏然一凛,眸光跟着一紧,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迟疑之色,便连秦氏也思量了起来。
杜筱姝话里有话,她未出口的话语,怕就是令杜鹤和秦氏看重她们姐弟而疏离她与陈靖萱的内幕吧。那么,会是什么呢?定然是与杜家的子嗣有关吧?
“我这几日倒是听着一个小道消息,有人在背地里说,孙管事正筹谋着离开杜府呢。若是哪一日他不声不响地将筱云带出了府,秦姨娘又远在郊外……”陈靖莲脸上升起几丝凝重与气愤,句句戳中杜鹤和秦氏的心窝。
无论杜筱云是不是杜家的骨肉,杜鹤和秦氏都不可能任由他落在孙管事的手中的。被戴绿帽的杜鹤的愤怒不允许,杜家的脸面也不允许,而杜鹤的高傲与心胸更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果然,杜鹤脸上的迟疑被一扫而空,双眸盯着杜筱姝,从未有过的冷淡:“即便杜家当真命中注定再无子嗣,我也绝不能替人做嫁衣,成全了那个狗畜生。把二小姐请到椅子上坐好,我不想再听到她说话。”
好一个命中再无子嗣!这,难道便是秦玉娘和杜筱姝屡试不爽用以诱骗杜鹤上当的手段?怪不得秦氏和杜鹤会将杜筱云当成命根子看待了,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个渊源在内。那么杜鹤对待她们的态度呢?是否也与这所谓的天命有关?难道有人说了她们的存在对杜筱云或是杜家有碍?
陈靖莲抿紧了唇冷眸淡扫着杜筱姝,强作镇定的杜筱姝却终于脚下一软,踉跄了两步,尔后眸光一眯,神情阴晴不定地任由秦氏身旁的两个丫环拉着坐到了下首的椅子上。
她现在还不能慌,即便一切真相都被揭穿出来了,她也不能乱。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被逼得急了,想要争取属于自己的一切,有什么错?便是秦姨娘偷人生下筱云的事,又与她有何干系?
看着杜筱姝低垂着眸子坐在椅子上,陈靖萱冷哼一声,也旁若无人地将许氏扶到了椅子上坐定。
最先被带到的,是胆小怯弱的紫莹。陈靖莲的一番质问,很快令她竹筒倒豆子般,将她如何为杜筱姝办事、如何暗中对杜筱敏姐妹二人使坏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只是,她这样容易屈服的人,显然知道的也不会是多么要紧的东西。颠来倒去的说完,也不过是些恶作剧般开玩笑的把戏,且所言都与紫钰有关,竟是无法真正指证杜筱姝。
倒是紫蕊给了陈靖莲一个惊喜。亲眼见证了紫珊、紫钰和蓝萍的下场的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几番思虑下,在杜筱姝怨毒的眼神瞪视下,也颤抖着身子将自己替她做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其中,便有她帮着杜筱姝诱骗紫钰之事和当初协助紫珊将杜筱敏姐妹二人推下悬崖之事。
只是,杜鹤母子的心思并不全在此,虽然因着心态的变化,他们看着杜筱姝的眼神比之前毒辣冷沉了几分,对于诸人的指责,却并没有作出评价和说出任何处理意见。
对杜鹤彻底死心的许氏,凝起了眸子,陈靖萱气得捏紧了拳头,陈靖莲倒也不着急,只将目光投向了大厅之外。杜筱姝已如一只被折翼的鸟儿,现下杜鹤和秦氏心底对她的态度,也不再可能与以前一样。等会儿,她便要让她得到应得的处罚。
很快,一位长相俊朗衣着整洁的中年男子和眼神黯淡脸色微白的杜筱云一并被带了进来。而那男子,陈靖莲却是有印象的,就是府里的总管事孙有才。他的身形,也与先前她出府时无意间扫到的身影完全重合。
杜筱云挣脱丫环牵着的手,像往常一般率先扑向坐在正首的秦氏。迎接他的,却不再是张开的怀抱和含笑宠溺的眼神,而是秦氏冷冷的言语:“将小少爷带到一旁坐下。“
杜筱云脸上升起的喜意瞬间僵住,疑惑地看了一眼同样冷沉着脸眼神骇人的父亲,又看了一眼惨白着脸身子微微颤栗的杜筱姝,怯怯地唤了一声:“姐姐!”
“孙管事,你说,你同筱云是什么关系?”杜鹤如雷般震响的声音惊得杜筱云一颤,也将还蒙在鼓里向着他行礼的孙管事震得混身一个激灵,却立即垂下了眼眸,“小的有些不明白老爷的意思,小的与小少爷,自然是奴才与主子的关系。”
“好一个奴才与主子的关系,孙有才,你瞒了我们七年,还想一直瞒下去吗?”杜鹤看着孙管事垂眸躬身的模样,再扫到另一旁垂眸缩着身子的杜筱云,竟觉得那般的相像,又是那么的刺眼。手臂一扫,便将几上的茶碗等全扫到了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咣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