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坑爹的滴血认亲
“老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孙有才不愧是个能年纪轻轻做到杜府总管事的人,性子极度沉稳,面对杜鹤如此怒气,依然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抬头迎视着他锐利的眸光。.
与他相比,暴怒之下的杜鹤,竟让陈靖莲觉得有些肤浅、冲动。他敢继续待在杜府中,并暗暗地与杜筱云接触,又岂会惧怕这一两句威胁之语?便是真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出,他怕是都有办法脱身。
“确实是有些误会。”陈靖莲含笑看向孙有才,“孙管事担心秦姨娘在庄子上吃苦,亲自给她送去那么多好东西。对待筱云也是极尽疼宠爱护,关切之情不输父亲,着实容易让人误会。”
秦玉娘说是去庄子上思过,日子却过得落花流水,惬意程度丝毫不输杜府,甚至更自由。她请了晓梦帮忙查探,如何不知,又岂能由她继续逍遥下去?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杜鹤一拍桌子,看向孙有才的眸光中,尽是恨意。孙有才眸光一闪,深深地看了陈靖莲一眼,却是淡淡地道,“小的确有往庄子上送过东西,但那是因着秦姨娘曾经有恩于小的,现下秦姨娘落难在外,小的无法忘恩负义,袖手旁观。”
“好一个忘恩负义,孙管事报恩,都是往女子寝房里报的吗?”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原本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现下若不抛出重弹,孙有才只会继续狡辩下去。
今日经历了这么多,她已有些累了。
陈靖莲的话,确如一枚重弹投在地面,将有些人炸得焦头烂额。一向镇定的孙有才,也终于身形一晃,却强敛了心神淡淡地看向了她,心中藏着最后一丝侥幸。.
他往庄子里送东西本就做得极为隐密,入到秦玉娘的屋子里,更是连她身旁的丫环都没有发现,她居于杜府之中,却是如何知晓的?她如此言语,莫不是在试探他?只是,陈靖莲笃定淡然的神情,却让他心头微跳。
“孙管事不必如此讶异,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纵然做得再隐密,也总有被曝于阳光下的一天。就比如,秦姨娘送与孙管事的那条腰带?”陈靖莲坦然看向他,唇角的笑意淡而清浅,说出的话语,却戳得孙有才脚下一个趔趄,所有的镇定与伪装刹那间被卸下。
“好一个不要脸的秦玉娘,杜筱姝,你还要告诉我你娘在庄子里吃苦,告诉我她做的一切都是有人陷害的吗?”杜鹤拍在桌几上的手早已重新握成了拳头,瞪向杜筱姝的眸光中,再也没有一丝从前的柔光。
再看向瑟缩着不时偷偷瞅向孙有才的杜筱云时,他所有的怒气都聚集于胸口,整个人堵得发闷,一拳捶在桌几上,将桌面捶出了个大坑,大声道,“拿水和刀子来,替他们滴血认亲。”
扶着许氏的陈靖萱眉头挑了挑,却是勾起唇角无声一笑。如此验法,孙有才与杜筱云是父子的概率,得有多大?答案是,百分之百。任何血型的血滴入水中,都会融于水中,最后相融。如此坑爹的验法,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是一家?
心里虽然颇有微词,对于这一项早闻其名不见其身的古老的验亲之法,陈靖萱却是带着几许期待的。对于即将出现的唯一结果,她也是兴起了玩味之色。
杜鹤成天对着她们姐妹嗷嗷叫着,却将这唯一的庶子视若珍宝,等会儿知道了自己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并替人养了七年的儿子,他会是什么表情?吹胡子瞪眼睛,还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又或者是干脆两眼一闭,见马克思去?
然而,就在她的眸光微亮,兴奋地等待着的时候,孙有才却向她泼来了一盆冷水:“不必了,筱云,确实是我孙有才的儿子。”
一旦滴血认亲,事实便无法掩盖。既是如此,还不如索性承认了,也省得筱云再受皮肉之苦。他,可是最怕见血的。
孙有才的眸中流淌着担忧与凝重之色,转头看向犹自争着两只大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杜筱云时,却又是一片疼溺的柔光。
“不,你胡说!”杜筱姝厉声呵斥着孙有才,意图掩盖真相,换回的,却是孙有才嘲讽无力的一笑。
“咣当!”秦氏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杜鹤嚯然起身,又无力地重重落在了椅子上,混身都在颤栗着,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剧烈地喘着气,嘴里喃喃自语,“好,好,我杜鹤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竟还沾沾自喜。”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指着杜筱姝对孙有才道:“那她呢,也是那贱人与你生下的?”
其实,杜筱姝和陈靖萱一样,眉宇间都与他有着几分相似。但,戴了绿帽子的人,疑心总是要重些。对杜筱姝产生怀疑,在所难免。
“呵呵,有时候我真怀疑,如您这般无能无知之人,是如何做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的?”孙有才却是看了杜筱姝一眼,冷声嘲讽道。
他自诩颇有文采,官场得意,可家中呢,不过是个表面看上去光鲜内里却一塌糊涂的烂摊子罢了。妻妾相斗,女儿相残,视若珍宝的儿子也并非亲生,可笑的是,他深陷其中多年,竟是毫无察觉,并乐在其中地做着帮凶。
杜筱姝却是嚯然抬头,颤抖着嘴唇看向杜鹤:“爹,您连女儿也不相信了吗?”
虽然,筱云的身份被揭开,便意味着她与秦姨娘以前哄骗他的那些话都要露馅。但若是连这一层血缘关系也不存在了,她便连最后的求情的砝码也没有了。
“相信你?”杜鹤冷笑一声,“相信你不知道实情,还是相信你与秦玉娘这数年来将我骗得团团转时说的那些甜言蜜语?”
“哈哈,可笑我竟还信那江湖术士所说的此生命中注定只有一子,相信他与两位嫡女此生相克,不能共存。”杜鹤喃喃自语的话令陈靖莲眸中寒光流淌,他却忽然像是醒悟过来了一般,再次直指杜筱姝,“你说,那个江湖术士,是不是你们母女特意安排的?什么唇下一痣,旺家旺夫,狗屁!”
“此生相克,不能共存?她们这是想令杜家的一切都落入这个外人的手中啊,当真是居心叵测,深谋远虑。”对于未能现场观看滴血认亲感到有些遗憾的陈靖萱,可没忘了适时添把火的重任。
杜鹤的话听在陈靖莲的耳中,却觉得无比的讽刺。原来,令杜鹤如此对待她们姐妹的源头,竟只是江湖术士的一番荒唐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