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亲临皇陵却遭拒
从天子那似嘲非嘲的揶揄语气中听出了十分的怒气,清王急忙垂首道:“皇上,臣只想让筱云重获自由,不敢奢望太多,更不敢逾越半步。.”
四处的火把映下天子高大的身影,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体内四处乱窜。明耀耀的光火下,杜云谦跪地的身影简直让天子刺目疼痛,“口口声声地喊着筱云,筱云,还不敢逾越半步。朕若是晚来一步,皇兄是不是已经带着云儿远走高飞了?朕说过,不管云儿是不是妃嫔,她都是朕的女人,不能让任何人染指。你想带她离开,除非让这天下异主。”
清王垂首解释,“皇上,皇宫真的不适合她,请你放了她吧。”
天子没有任何耐性,幽深莫测地望着清王,斩钉截铁地说道:“朕不想再跟你多费口舌。朕只告诉你一句,云儿是朕的女人,她必须呆在朕的身边。另外,为了防止你故技重演,朕决定以谋权篡位罪与私闯皇陵罪将你押入天牢。”
清王本以为天子会念及兄弟之情,故而才恭敬地下跪求饶。他失望地起身,满眼痛恨地打量着天子,诘问道:“你都已经让胜男入宫为妃了,为何还要陷害我谋权篡位。”
天子一字不答,从清王手中夺过龙雕玳瑁令,挥了挥手,道:“把清王带走。”看着两名暗夜精英押着清王离去,杜云沐复又补充道:“皇兄请放心,朕不会为难章贵人的。她不过是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罪不至死。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天牢吧。”
一群的人押着清王离去,杜云沐目眩神迷地望着这方若大的石门,真恨不得用手中的令牌打开它,进去看一看他朝思暮想的人。
然而,他用尽的心思去还云儿的清白,依然是查不到任何证据。
到底是她被人陷害得太深,还是母后根本就是她所为。为何事到如今,他已经清醒了,还是不能百分百地信任她呢?
母后的死,在他心中是个抹不去的阴影。
这种悲痛,云儿能理解吗?
他不舍地转身,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回宫。”终是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却不知石门里头的云儿正是水深火热,处处受人欺凌。
二个半月后。
人说光阴似剑,然而对于慕容筱云来说,却漫长如整个蛮荒岁月。
这已经是她守陵来的第三个月零一天了,在这三个月中,她不曾踏出过皇陵半步。
炎炎夏日,这皇陵却幽冷得很。
她还是穿着初来此地的那套孝服,夹层之中有些许薄薄的絮棉,她却不觉得热。.
三百遍经文已经被她抄得滚瓜烂熟了,这手上除了落下常握玉管的茧子外,还有日日洗衣扫地的粗糙,再也不是那双纤纤柔荑了。
这一日,她是如释重负。
大清早的,就不见法事道姑的人影。慕容筱云只好寻来这处的管事姑姑,恭卑地朝她施了施礼,轻笑道:“姑姑,奴婢为太后的守孝期已满三月,请问奴婢可不可以离开皇陵了?”在她身上,已经再也找不到昔日的肤光胜雪与玉立娉婷,眉眼弯笑之中透着一股子沧桑。那惨白的肤色早已把她貌美的容颜消磨殆尽。乍一看,简直就是从贫民窟出来的民妇,几经饥荒,惨不忍睹。
那女人横眉瞪来,“离开,去哪里?”
慕容筱云急忙又解释道:“皇上下的圣诣是让奴婢为太后守孝三个月,如今孝期一满,奴婢是不是可以重获自由了?”
那女人一身白衣,在皇陵里呆久了,脸上泛着黄,尽管涂了一层粉,还是没有几分姿色。她扬声问道:“重获自由?你一个谋害太后的死犯,还有什么自由可言?上面没有命今,你就继续呆在皇陵吧。你要是走了,谁来洗衣扫地?”
慕容筱云还想辩驳,已经有二人抬着一箩筐的衣物扔在了她面前,“慕容筱云,今天的衣服洗干净一点。”她垂头丧气、心灰意冷地将箩筐中的衣物分成两次搬到洗衣间里。
说是洗衣间,其实是皇陵最底层的一处泉水洞。将这一箩筐脏衣物抬到此地,几近用了她两刻钟的时间。满摞摞的一筐衣服又酸又臭,里面有三十件女人衣物,有数十件男人汉衫。洗完这些衣服,会花尽她一整天的时间。
这三个月的时间,她一大清晨起床,做的第一见事是给太后上香跪拜,第二件事就是洗衣干活。等干完这些活,就已经到了晚上了,然后再花去两个时辰抄写经文。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终于盼到头的时候,这管事姑姑竟然还要把她扣留在此处充当劳动力?
慕容筱云一手掩着鼻,一手从泉眼处的低坑少勺着水。泉水来自地底深处,冰凉刺骨,当她手腕处的伤口浸泡在冷水处时,总会传来一阵刺痛。这处伤口,是太后送葬当日落下的,时隔三月未经医治,已经深深地留下了疤痕,并且会时常疼痛。
皇陵本就是一处阴湿之地,这伤口疼痛便发作得更加频繁。
她在心里千万遍地祈祷,若是有朝一日离开此地,再也不要与杜云沐有丝毫瓜葛。她要自由,她要带着她娘去弥都,从此为自己活着。
不经意地,又想起了皇儿。
在她每一次抄写经文的时候,她都会虔诚地向佛主祈祷,一定要给皇儿一个美好的来生,切莫再生在帝王家,要有疼他的爸爸妈妈,要健康成长。
不知道皇儿这时投胎了没有?
想到此,慕容筱云不由自己地停下手中的活,陷入沉思。她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起皇儿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呀,她才和皇儿相处了十余日,就被云太后强夺而去。再见皇儿时,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叫她怎样牢牢记资儿的模样呢?
沉思之时,远处忽而响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将她所有的冥想划碎出万千的口子,重又回到无比残忍的现实当中。曾有史例,被这群守陵人逮住了她在沉思,就被误当作偷懒而挨不了少的鞭子。
一次又一次,她学乖了,再听见这个声音时赶紧麻利地洗着衣物,一点也不敢怠慢。
这一次来的是两个女人,年纪比方才的掌事姑姑要年轻一些,脸上慌慌张张的,停下脚步后气顺吁吁地喊道:“娘娘......皇上他......他要见您......”
慕容筱云急忙皱眉。
噫?
真奇怪,他们不是向来喜欢喊她贱人吧?喊得那般随心所欲,对她是呼之既来,挥之既去,当成狗一样来使唤,还因为她身上没有油水可捞,时常小打小骂的。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两个身着白衣的守陵人急忙将她扶起来,笑眼盈盈地说道:“娘娘,这个就交给奴婢来洗吧,奴婢扶您去见皇上。”
慕容筱云抬了抬唇,轻声问道:“皇上?”那两片唇也是没有什么血色,简直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二人点头笑道:“是呀,是呀,皇上在上面等着您呢。来,奴婢扶您。”
慕容筱云突感不适,总觉得这二人身上散发的寒气要比身后的泉水还在刺骨。她不由抛开二人的手,轻声问道:“皇上真的来了吗?”
二人依是连连点头,“回娘娘话,皇上指名点姓地要见您。还说要接您回宫呢。”
这倒是一件新鲜的事,慕容筱云却没有半点的喜悦,反而满面淡然,甚至有些不甘不愿,再次问道:“他真说要接我回宫?”
其中一人附上前来,笑盈盈地说道:“娘娘,皇上说了要接回宫,半点不假。”这女人高兴得就跟皇上是要接她入宫一样,简直是欢天喜地。那人正说着,就往慕容筱云手中塞着一块沉甸甸的血色美玉,“娘娘,昔日奴婢待娘娘过于刻薄,还望娘娘大人有大谅,切莫要记仇。这是奴婢孝敬您的。”
紧接着,另一位女人也往她手中递来一对精美的耳坠,看做工看材质,都价值不菲。
慕容筱云心中冷哼,物归原主后重新蹲在地上,提起一件衣服又捶又打,“麻烦二位姑姑回去转告皇上,我宁愿终身被囚在此处守陵,也不愿再跟他回宫。”
水花四溅,慕容筱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丝毫不为所动地重新投入到劳动之中。
二人急忙又去掺扶她起身,“娘娘,别洗了,还是回宫吧。”
她挥开二人的脏手,冷言喝斥道,“别费心思了。我若是出去了,首先会让你们不得善终。所以你们最好别再劝我。直接回去告诉皇上,我宁愿在此老死,也不愿再与他有半点瓜葛。”
这二人无法明白慕容筱云的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回宫享受荣华富贵,这么好的事她都拒绝了,这脑子肯定是被门给挤了。她们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复命。
当杜云沐听到二人将慕容筱云的原话一字不漏地传达时,他登时挑眉怒问,“你们说什么?”
这一声怒吼,立即让在场的守陵人噤若寒蝉。本来就心中有鬼,生怕天子责罚她们欺负主子。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杀害太后的凶手,还会重新获得天子的宠爱。看天子这架势,是又要接这主子回宫享福了。
徐公公在一旁训斥道:“瞧你们这群奴才,叫你们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花蕊夫人怎么可能不愿意跟皇上回宫呢,一定是你们听错了。”
白衣女人不敢怠慢,吞吞吐吐地回答道:“皇上,娘娘是说她宁愿在皇陵中老死,也......也......”后面的话,终始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天子听了,急忙审问道:“也怎样?”
白衣女子瑟瑟发抖,连回答起话来也结巴了,“也......也不愿再与皇上您有......有半点瓜葛。”
蓦地,在天子的双眸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吓得这些守陵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求饶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杜云沐咬了咬牙,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四个字来,“前面带路。”他要亲自会一会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