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三更夜清王越狱
承乾宫依旧如昨。.
梨树下,撒着斑驳的晚霞余辉。树叶随着盛夏微风颤颤而动,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姑苏佳人与孝子站在树下扫着落叶,看似干净的宫院渗着凄冷的寒意。
空置了三个月的承乾宫依旧由这帮奴才打点看管,虽然布置如昨,一尘不染,却没有一丝丝的人气。宫人们的身影投在丹陛上,凄清而又荒凉,一来思主心切,二来郁郁寡欢。
宫门倏地吱丫吱丫地打开。
姑苏佳人与孝子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看见皇上横抱着怀中的主子,焦急地朝寝殿走去。二人一声惊呼,“奴才见过皇上。”
还来不及行行礼,杜云沐便扬声喊道:“快去给你们主子铺床。”
二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望着天子,急忙丢下手中的扫帚,“皇上,娘娘的寝殿干净着呢,奴才们一刻也不敢怠慢。”急忙跟着天子后面,屁颠屁颠地跟进去。一宫的奴才忽闻着这急促的脚步声,都凑上来了,有莤雪,有小顺子。其实,几经风霜,当初承乾宫的十一个奴才,就只剩下这四个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皇宫里的人,把他们都给遗忘了,他们就一直留在这个宫里,没有再被调遣到别的地方当差。虽然他们已经认定了主子被贬的事实,却依旧当成是主子还在,将承乾宫打扫得一尘不染。
一个个都高兴得忘记了礼数,围在凤床前瞪着沉睡的主子问东问西,“皇上,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上,娘娘不会有事吗?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皇上......”都忘了自己的身分,紧挨在天子的跟前,眼巴巴地望着凤床上面色苍白的主子。既然皇上又把主子放回了这张凤床上,那么主子一定是又翻身了。大家都高兴不已,却见主子面色苍白,又难过不已。
杜云沐掳顺了几丝挡在慕容筱云额前的碎发,指尖灼热的温度划过她半温半凉的身体,沉声说道:“你家主子需要休息,一会醒了就没事了。去端些热水来,朕要替云儿擦一擦脸。”
他将薄衾轻轻盖在云儿的身上,温柔地说道:“云儿,承乾宫永远是你的,花蕊夫人的名衔也永远是你的。你喜欢綄纱打渔的日子,那朕就在皇宫中替你建一座青山湖水,可好?“
不一会,姑苏佳人将热水端来。.杜云沐亲自琶面巾,趁着上面热气还在,小心翼翼地擦尽了她脸上的污渍,搁下面巾,他细致地吩咐道:“徐公公,去御膳房吩咐一下,炖一盅十全大补汤,准备几道开胃美食,还有点心。等云儿醒了,给她送过来。”这三个月来,不知道云儿是怎么过的,这般憔悴无力。他一定要把她养成以前那个肤光胜雪的美丽女子。
他在心中摇头,不......云儿永远是最美的女子,不管她在了什么模样。
姑苏佳人见主子如此苍白,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皇上,娘娘这般憔悴,该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吧?”
谁知天子冷冷喝斥道:“闭嘴,你是要诅咒你家主子吗?朕告诉你们,必须把她给朕侍候好了。”
四个奴才急忙跪下,哑口无言。
杜云沐不舍地从云儿身上抽出视线,严肃地打量着这四个奴才,“你家主子身子虚弱,必须小心翼翼地侍候。朕知道,你们同云儿情同手足,若是想动什么歪脑筋,助她逃离皇宫,朕一定会严惩不怠。听明白了吗?”
“奴才谨遵圣命。”
杜云沐从四人身上掠目而过,沉声道:“朕会再派几名太监宫女来承乾宫当差。等云儿醒了,给她准备香薰沐浴,你们若是侍候不周,就调到辛者库去当差。”
众人齐声道:“是!”
杜云沐一想到云儿不愿跟他回宫,就无比提防,看着这四个奴才,也心存疑心。不一会,又派了三个宫女三个太监来,说是侍候云儿,其实是监视。
承乾宫的许公公无故失踪后,这总管的位置自然落到了新人的头上。但是,跟孝子小顺子没有丝毫的瓜葛,是杜云沐钦点的一个叫容公公的中年宦官,并且在承乾宫中安排了十几名侍卫,看样子是要禁慕容筱云的足。
许是在皇陵中从来没有睡过一次觉,等慕容筱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深夜了。
姑苏佳人第一个发现主子醒来,急忙扑过去惊喜地叫喊着,“娘娘,你醒了?”
容公公先是戒备地看了一眼主子,然后悠哉游哉地跟过去,立马吩咐道:“来人,给主子准备沐浴。”
慕容筱云摇了摇头,睡了一天一夜后感觉到脑代昏昏沉沉的,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佳人,怎么是你?”她只记得杜云沐去了皇陵,非要带她回宫。
看着佳人那样熟悉的面孔,她不由地望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是那金风雨露的承乾宫寝殿,鸳鸯芙蓉帐云山幻海地轻轻飘垂,四处金砖墁地。
她怎么又回到承乾宫了?疑问出声的时候,那容公公佝偻着背走上来,弯着眉毛一脸笑意,“娘娘,你睡了两天一夜了,让奴才们先侍候你沐浴,再用夜宵吧。”
人总是长着这么一副嘴脸,当你风光时就跟在你屁股后面拍须溜马、百般讨好,当你落魄潦倒时就对你冷眼相看、百般欺压。慕容筱云冷哼一声,“这里又哪里来的娘娘?”
容公公抬起头来,十分细致地打量着主子的淡漠神情,急忙又道:“娘娘,您切莫这样说,皇上吩咐了要把你侍候周到。若是您对奴才们有什么不满,奴才们改便是了。切莫再要在皇上面前如此冲撞了。皇上说了,花蕊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您要是再这样说,奴才们可担当不起呀。”
慕容筱云不再理会,目光寡淡地从这个身着紫红太监服的总管身上扫过。她不想再相信任何一个人,若是再跑出一个许公公出来,是不是连她的小命也会搭进去?
云太后,大皇子,二皇子,都是这些最亲最近的人杀害的,反而还会有无辜的人替他们顶罪。
慕容筱云心中在想,是不是想在这皇宫中明哲保身,必须心狠手辣?
她不能聪明绝顶,处处都能防患于未然。
她也不能做到磨灭良心,不择手段。
所以,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个皇宫了。起身的时候容公公急忙上前掺扶,她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滚开。”
姑苏佳人急忙靠近一步,“娘娘,你是饿了还是渴了,奴婢侍候你吧。”说着,就扶紧了慕容筱云的手。曾经那双纤细柔美的玉指,股瘦得又老又粗,姑苏佳人抚上去的时候,全身都触动了一下,“娘娘,饿了吗?还是要喝水?”
慕容筱云动容地看了看姑苏佳人,摇摇头,轻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于是,姑苏佳人扶着她朝外走去。
容公公急忙跟在后头,“娘娘,夜深了,外面风大。”
走出寝殿,慕容筱云这才发现外面清一色地站着十几名侍卫,近乎将承乾宫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身着铠甲手握刀剑,看样子是把承乾宫当成了囚牢,把她当成了犯人在看管。
杜云沐真的这么怕她离开吗?
她不禁又在心里冷哼。
这群侍卫倒是不干涉她的自由,每个人都恭恭敬敬的。姑苏佳人与莤雪侍候在左右两侧。佳人嘘寒问暖道,“娘娘,你在皇陵里没有人侍候,什么都不方便,要不要奴婢先给你准备热水沐浴,把身上的晦气都洗一洗?”
她哪里还有任何心情享受,呆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觉得十分窒息,摇头道:“不急。”深深地呼吸时,总感觉这夹杂着梨子清幽的空气也是那般的腐朽,充满了宫墙的血胜风雨。
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什么时候可以自由?
姑苏佳人知道主子有心事,所以不再打扰,拉着莤雪的人退了两步。宫墙外忽而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刀枪相撞的铮铮声。
奴才们窃窃私语,“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姑苏佳人向慕容筱云请求道:“娘娘,奴婢出去探一探。”
抬头一望,璃檐上几名侍卫飞身而过,喊着打打杀杀的。
慕容筱云细细一听,竟然还有杜云沐的声音,“把承乾宫包围起来,决不能让他靠近半步。”
到底是怎么了?
慕容筱云蹙眉思量,须臾过后姑苏佳人焦急地跑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道:“娘娘不好了,清王从天牢中逃出来了,皇上正在派人追杀。”不一会的时间,就又来了上百名官兵将承乾宫里里外外地围了起来。
众人高举着火把,将承乾宫照得通火透亮,映下慕容个云那张凄凉的面容。她不禁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喃喃在心里念道:“清王越狱,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闹吧,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这萧国就能让人趁虚而入了。”
姑苏佳人见主子满脸嘲讽,急忙又问,“娘娘,皇上把承乾宫围了起来,不是以为清王会来这里吧?”
慕容筱云只是若无其事的冷笑道:“随他便,他爱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