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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陷迷局忠义难两全

    十三狠狠地捶床,原本不过调虎离山之计助宝玉摆脱眼前姻缘的困局,谁想到反是害了贾政。.半年前,皇上发现国库库银空虚,要征战夷敌竟然没了军饷。仔细一查,原来是朝中王公大臣们争先向户部支取挪借银两,更有甚者竟然借了银子去放印子钱,牟取高利。皇上大怒,要人去负责查办此事,限期收回挪借的银两。这得罪人的差事,人人躲避。皇上万般苦恼之时,走出了平日冷面无私的四皇子应下这差事,还把个十三拖下了水。太子本是顺水推舟让十三搅合进查办挪用官银的事儿,无非是为自己留个眼线留条活路。挪用库银,他太子爷挪得银子位居榜首,很多都是他的嫡系人马,自然伤不起。但是老八的人也挪了很多,原本是乌鸦不嫌鲶鱼黑,可如今老八却一副怀柔的姿态,仗着遍地钱庄买卖多,不动筋骨的把亏空慢慢补上了。可是太子爷的亏空却是棘手,不知从哪里来偿还。十三和老四虽然是太子一系,可一个是视金钱如粪土,快进快出;一个是举家清廉,哪里有闲钱。太子的钱,多半用在周旋笼络党羽了,更有人借他的名号扯虎皮做大旗的胡来。也是他平日疏于管教,如今查来,却是头疼。偏偏是老八一党还清了银子反戈一击,对他穷追猛打,要在皇上面前动他太子的根基。正在棘手的时候,有人偷偷献计,如今秋闱大比临近,何妨不在那想当官又才疏学浅的官宦人家的举子身上下文章?于是他布置周密,做了胜败的准备。若是此计平安无事依计而行,这笔敲来的银两收入可观,再借机点放几个外任肥缺,怕是亏空一事就差不多了;而若是事情败露,自然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有个顶缸替死的,他已经布置周全,这些考官里,首选的替死鬼便是贾政了。

    夜阑人稀,十三翻个身辗转发侧难以入睡。

    依稀的闭眼,身子飘飘忽忽地荡起,半空中俯视脚下金碧辉煌的宫殿,金瓦琉璃,红墙曲折。南书房那小院子,那个大暑天火辣辣的毒日头下跪着流汗的孝子,可怜巴巴的大眼望着阴凉的回廊下吃茶逗闹的哥哥们。不时有人对了他指指点点,他依稀听到斥骂的声音:“小杂种!野种!”

    他恨,又不得起身,带他的公公们立在廊子下说笑聊天,懒得看他。.满腹的委屈,他都不知如何的遁逃。转眼大雪纷飞,他伏案练字,新任的太傅从他身边过,拿起他的字对众位皇子夸赞说:“十三殿下的字,精进了。这笔颜楷颇有些功力,微臣定当向皇上禀明。诸位殿下当以此为鉴,苦练书法。”

    他满心的欢喜,太傅颇是年轻,笑笑的望着他,对他说:“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本是看到了熹微的晨光,这些年他拼命苦读,习文练武,无非就是要争出头之日。

    可是好景不长,不过数日后,这位尽心竭力公正不阿的书生气十足的太傅被安了个玩忽职守,疏懒塞责的罪名,被逐出了皇宫。自此,他仍是被那些老夫子的太傅和学里太监们荼毒着。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他的一篇文章被太傅指责为抄袭,说他抄袭十哥的文章。那个草包十哥,谁都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人人知道他委屈,可是无人替他争辩。他怒不可遏,同那太傅顶撞,被罚跪在雪地里,恰是遇到了太子爷。此前,他只在大典的时候远远望见过父皇,望见过二哥。太监们不许他靠前,他也没有资格。如今,被太子从冰天雪地里抱在了怀里,他觉得自己面颊上的泪都是滚烫滚烫的。

    从此,他被太子二哥请旨安排在了懿贵妃娘娘宫里抚养,他有了一个四哥,还有了一个十四弟,懿贵妃对他呵护备至如亲生的孩子,他才有了温暖的家。四哥严厉,对他宽严兼济,小十四顽皮任性,弟兄二人争吵玩闹在一处,浑浑噩噩就过了这些年。直到后来,他从军中归来,从皇子中脱颖而出,被父皇青睐宠爱。这一切一切,都是太子二哥所赐。他刻骨铭心的记得。

    次日一早,他还是派人去请贾宝玉过府叙话,只是人去了许久,回来时说:“听贾府的人说,宝二爷一早去小史候府去接表妹回府去了。”

    “蠢材,还不追了去请!”十三骂道,揉了手掌,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他不能辜负宝玉的托付,可又不能背叛二哥,他不忍看贾府遭难祸及无辜,可也不能见二哥大难临头。起码,他要透露口风给宝玉,让他设法拦住贾政入闱场。那怕替死鬼是旁人!

    “回来!”他猛地喊回小德子吩咐说:“若是还寻不到贾公子,不妨寻个人递信儿给林姑娘去,就说,我这里有要紧的事儿让宝玉过府来一叙。”

    小德子机灵地应了声得令而去。

    次日一早,宝玉就火急火燎地打发人备轿去接湘云,又怕小史候夫人从中作梗,便打着老太太的幌子亲自出马了。

    宝钗在怡红院里等候,一边有意无意的看袭人在缝荷包,就跟他说:“这些东西也要你亲手做吗?我改日让莺儿过来帮你。”

    袭人笑了说:“莺儿也颇忙的,怎么好麻烦她?”

    “前些天我看林姑娘的针线不错,不是正给宝玉缝个荷包吗?可不要做重了,白费了功夫。或是她做荷包,你就去做扇子套,总是岔开样子的好。”

    袭人笑了说:“姑娘是不知道呢,原本林姑娘是给我们二爷缝了个荷包,她身子弱,老太太嘱咐她不宜做针线伤眼,那一个荷包眼巴巴的做了半年。总算完成了八九成,那日一吵架,急红了眼,拿起剪刀就给拦腰剪断了。哪里还等得及用?也不寻那份麻烦了。”

    宝钗听了沉吟片刻,袭人又说:“若是毁她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那日里,我央求史大姑娘帮了缝了个扇子套儿,精巧得可爱。我怕二爷心疼妹子,就骗哄二爷说,是市集上寻了个貌美手巧的绣娘缝的。谁想被林姑娘听了,二话不说,拿把剪子就给拦腰剪了,心疼得我又不好明言。后来让我们那小爷知道了,急悔得跺脚说,真真罪过的暴殄天物了。若是帮忙这些女红,我想,不是史大姑娘今日就回来了吗?”

    宝钗一听她还想让史湘云帮忙做绣活儿,忙左右看看手中美人纨扇拦住她的话轻声说:“你是不知道,云儿在家里是个说不上话的。她父母早亡,如今跟了父亲昔日的小妾孀母寄人篱下的度日。偏是她婶婶刻薄,平日里家里的绣活都让她母女们干,略微晚了些,还要抱怨闲话。就是那次我追问多了几句,云儿才哭了说出来,说是她母女做这些绣活,要熬到二更天,那个地方哪里是个常驻的?”

    袭人听得目瞪口呆,眼泪莹莹的在眶内旋转,嘴里不住地说:“罪过罪过了,早知如此,我就不烦劳她,也不知为了那个扇袋子,她如何点灯熬夜的做的?还被我们一剪刀的就毁了去。”

    直到了午后,宝玉才携了史湘云回来。黛玉见湘云进来就蹦蹦跳跳的拉了宝钗和袭人等欢喜的不得了,

    再看宝玉风尘仆仆的样子,赤金抹额下齐齐的刘海被汗打湿,溻在额头。脱下猩红色的斗篷递给旁边的丫鬟,她就问宝玉说:“这是捞鱼去了吗?一头的汗,看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宝玉拉了黛玉去一旁低声说:“先是侯爷夫人留我吃饭,后是中途老太太派人来催。最惊险的是,最后出门前,十三爷派人来喊我两次过府去,我都借故推诿了。我哪里肯丢下了云儿走,若是那样,回来岂不是无颜见姐妹们?”

    黛玉笑骂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焉知十三爷寻你,可是为了栊翠庵的姐姐的婚事?”

    宝玉听她取笑,就伸手去她额头敲个暴栗嗔怪:“还有心取笑呢!”

    一时间李纨闻听湘云来了,也带了姐妹们赶来,屋里热闹非凡。一面把姐妹们前日做的海棠诗拿给她看,一面逼她补上诗做,还逗她说,若是做得不好,罚她个东道请上一席。

    湘云一面作诗一面同众人说笑着,连连说:“作诗是小,请客是大,这个东道我一定要做的。”也不顾宝钗左右递眼色替她遮掩,她便应了说:“明日我做东,邀个社玩玩。”

    “做东请客是必定的,只是你这诗可逃不得的。你快快补来,若是补得不妥,还要再罚你另请三席。阿弥陀佛,诗社的茶点就都有了。”黛玉催促道。

    湘绮翘了嘴儿,鼻子一吭对黛玉说:“哼,偏偏不让你得逞的。”说罢就冥思苦想片刻,提毫作诗,一挥而就。众人再看湘云的海棠诗,看到那句“幽情、欲向嫦娥诉,无奈虚廊夜色昏。”越开越是赞叹,索性说:“还不如我们就叫做海棠诗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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