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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花残君意怜

    花如雨,柳扬丝,赵菲儿不知身在梦中,依稀又回到冷香院,依然是寂寥对残春,雨丝随风扑面,乱花纷飞过秋千。.她正伫立伤感无限,窦建安手握皮鞭,狞笑着朝她走来,骂道:“贱妇,你怎还没死?非得本候亲自动手送你去黄泉吗?”

    赵菲儿一见他,蓦然勾起前恨新仇,气愤填膺,从随身带着的药箱夹层中抽出毒匕,直冲向他:“我与你夫妻一场,你嫌我弃我倒也罢了,却不肯罢手地坑我骗我害我杀我,如此绝情无义的男子,今日该由我送你入黄泉。”

    “哼!不自量力的蠢妇,你杀得了本候吗?”窦建安将鞭子一甩,邪恶地扬起浓眉,露出、淫、邪的笑容,鞭梢卷住赵菲儿的手,朝身前一拉,赵菲儿不由自主落进他怀中,他一把夺过她手中毒匕,俯下头来亲吻她,“如花美人,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本候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你?”

    “你这个恶魔,”赵菲儿大惊失色,左躲右闪地避开他,举起双手捶打他的胸口,他却张狂地脱掉她的衣衫,大手肆意在她身上处处伤痕游移,令她浑身如被撕裂般疼痛不已,她难以忍受地大哭起来,“你还嫌害我不够吗?不许你这样待我,你再胡作非为,我就咬舌自尽。”

    “菲儿,你怎么啦?做噩梦了是吗?是朕啊!”赵菲儿正在拼死抵抗窦建安,猛听到刘晋的呼唤,她狐疑抬起头,泪光闪烁中浮出刘晋的脸,他着急地望着她,“你忍着点,朕正替你上药,你怎浑身这么烫?发高烧了?”

    赵菲儿见到刘晋,心里一紧,想起他说的话,字字伤人,心如针扎,疼痛不已,泪水更是纷纷坠落,挣扎着拉住他的手,伤心欲绝地哭泣:“谁都可以讥笑我辱骂我指责我唾弃我,唯独你不能,我是冤屈的!”她说毕,觉五内俱焚,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霎时人事不知。.

    风刀霜剑严相逼,盈盈娇质岂堪敌?一朝飘零随流水,爱恨皆抛任风雨。

    游丝无力春已尽,落絮残花谁怜惜?欢、爱如烟心事休,凄风苦雨无所依。

    赵菲儿不知昏睡了多久,一觉醒来浑身乏力,腹中咕咕作响,饥饿难耐,口干舌燥,惺忪睁开眼来,却见榻前和衣俯卧一男,鬓黑如丝,剑眉微蹙,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熟睡正酣。

    赵菲儿错眼间,有一霎那的恍惚,竟觉此男容貌好似窦建安,顿如见蛇蝎般,抽身朝后便退,却牵动伤势,忍不住痛呼一声,冷汗涔涔而出。

    “你醒啦?”男子抬头睁眼,露出惊喜的笑容,明亮的双眸盛满关爱,一眨不眨看着赵菲儿,抬手抚摸她的额头,自言自语,“终于退烧了!瞧你,出了这么多汗。”他取过锦帕,爱怜地替她拭去额头汗珠。

    “陛下!”赵菲儿眨眨眼,终于看清眼前之人,哪是窦建安,而是汉皇刘晋,他的笑容很温煦好看,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她定神垂下长睫,想起他戏谑的笑容和伤人的言辞,将刹那的失神和心动藏入心底,低问,“你怎在此?”

    “你昏睡了三日,一直未醒,朕得到消息,心里着急,就过来看望你。”刘晋起身,替她仔细掖紧被角,一脸关切,“你出了这么多汗,别乱动,仔细感了风寒。”

    “多谢陛下关心,贱妾既已苏醒,岂敢再劳动陛下,请陛下早些回去。“赵菲儿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刘晋一愣,旋即将脸一板,生气道:“你是什么态度,朕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贱妾岂敢不待见陛下?只是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岂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到贱妾身上,惹人诟病?“赵菲儿的借口找得虽冠冕堂皇,却很牵强。

    刘晋顺坡就驴,厚着脸释然一笑,反问赵菲儿:“难道你不知,此时已是三更,外面更深露重,夜黑风高,你叫朕怎么离开?对了,你昏睡数日,醒来定已腹饥,朕命人送入为你预备好的羹食,以饱口腹。”他一拍掌,外面应声而入一名新,恭敬地送上羹食,刘晋取过来,命之退下。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赵菲儿暗吞口水,看清刘晋端着的翠玉碗里盛着豆粒大的碧绿小莲蓬,煞是可爱,惹人食指大动。她好奇心大起:“如今正是春时,哪里来的莲蓬?”

    刘晋得意地低笑,舀起一勺小莲蓬,送至赵菲儿的唇边:“朕听闻,荷叶有活血去淤消肿的作用,特命人寻来,做成这碧荷羹,让你尝尝。来,乖乖张嘴!”

    赵菲儿怔怔抬眼,与他目光交接,看清他眼中露出发自灵魂深处的真诚怜惜,竟鬼使神差地张开嘴,让甘美清香的碧荷羹滑入口中,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她可以忍受他的恶意嘲讽,他的粗暴惩罚,却受不了他此刻的殷勤小意,对他的成见在慢慢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感动,悄然低语:“贱妾蒲柳陋质,岂能承陛下浓恩厚宠?”

    “朕相信你。”短短四个字,刘晋说得斩钉截铁,赵菲儿听得百感交集,她正感动得一塌糊涂,刘晋又喂她吃下一些碧荷羹,慢悠悠说出一句话来,“你的眼神,总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愁,叫人见了好不怜惜。朕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想将你搂在怀中,一辈子呵护你照顾你怜爱你,再不放手。”

    “咳咳……”赵菲儿被他恰是时机的表白害得呛住,轻咳不已。刘晋慌了手脚,赶紧放下碗,扶她起来,替她拍抚后背,反而牵动她的伤势,她蹙紧眉头,身子不胜其疼地簌簌发抖。

    刘晋见状,更添怜惜,不知如何对她才能表白心意,索性侧身靠坐于床头,将她搂在怀中让她倚靠,不敢稍动一分,暗暗自责不已。待她疼痛松了些,挣扎欲离开他的怀抱,他搂紧她,俯头于她耳畔,低声命令:“不许动,不然伤势又会牵动疼痛许久。朕亦困倦,再过一个时辰,朕就得上朝理事,就这样睡吧!”

    赵菲儿闻言,只好在他怀中瞑目休息。不多时,刘晋已睡着,她却睁大双眸,了无睡意,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暗思他如今待她真心许多,言语不再戏谑讥讽,一举一动虽与她亲密异常,亦不为狎昵调戏,不知他为何会转变如此快。她突然回想起梦境中见过他,对他说过几句心里话,难道当时她没在做梦?她真的对他说了那些话?为何她唯独受不了他讥笑奚辱?因为他就是那个铜面人,在她心深处,已经烙下他的印记。她的脸颊悄然发烫,将头深埋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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