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夜半求救女

    赵菲儿脸上一红，倏然缩回手，款款下拜低语：“王爷，时辰不早了，菲儿担忧医馆，无心游玩，多谢王爷盛情款待，小女子这就告退。.”

    汝阳王笑意顿收，露出一脸不舍之态，对她伸臂虚扶：“菲儿不是答应小王入南宫游玩数日么，为何这就要赶着回去？”

    赵菲儿起身深叹，意多寥落，无情无绪地道：“花好只怨春日短，蝶飞唯恨孤影深，菲儿心事无解，如何能开心？王爷无需挽留，待菲儿回去清静一两日，对王爷的提议好好想清楚，再作答复。”

    刘显不忍勉强她，遂扶着她小心下楼，两名侍婢迎上来接着，整理毕妆容，袅袅行出菲烟阁。汝阳王已命肩舆入内，主仆相跟坐了，一起出南宫归府。

    赵菲儿回到家中，日头转西，换了衣衫洗漱了稍微歪着歇息，瞑目心乱如麻，辗转反侧，对刘显的提亲左右为难，难以决策，索性起身带了纱帽，行出家门，直奔医馆，试图以忙碌驱散满心烦忧。

    她到了医馆所在路口，却见医馆之外聚集了不少人，正探头踮脚，朝医馆中张望。

    赵菲儿心头一急，连忙费力地拨开人群，进入医馆，触目帘幕坠地，堂中医箱翻倒，桌椅横七竖八倒着，各种药材泼洒了一地。

    赵菲儿心疼地扑过去，捧起地上洒落的药材，眼见各样药材混杂在一起，好些不能用了，气得眼圈一红，噙着泪花起身，正要寻兰舜谷和凝烟动问，却见凝烟从里院一脸惊慌地奔出，哭泣低唤一声“小姐”，赵菲儿惊疑回头，她已噗通跪下，连连叩首道：“柳小姐请饶恕我们之过，适才发生的事，实非凝烟有意惹着那位小姐……”

    赵菲儿听她这话，心头起疑，正好兰舜谷过来，赵菲儿命她先去关上医馆大门，贴了暂时歇业休整的通知，回头带着两女将药材小心分类收拾，若能用的清理留下，不能用的打包放置一边，寻空送回家中，再行处理。.一边忙乱，一边听凝烟把事情经过说了，原来适才有名骄横的女孩儿，带着家下十余名婢仆嬷嬷，抄着棍棒家伙一股风冲进医馆，凝烟迎上去，问她可是前来求诊治病。孰料那女子听她此话，双眼一翻仰头怒哼，将她推倒在地张口就骂：“你们开的啥破医馆，动不动就咒好端端的人生病，难道暗中使什么孤拐手段祸害良善，好求大发横财，真透着邪门，来人给本姑娘将这医馆砸了。”

    两女皆是柔弱女子，如何阻挡得了这帮恶妇，只得赶紧避入后院，以免惹恼这个女霸王，动手揍人。

    赵菲儿听她一说，立刻明白来医馆闹事的女子是谁，稍微让她们描述一下此女形貌，果真和夏绿儿一般无差，心里怒意横生，打定主意要收拾一下这个欺人太甚的浑女子。此时亦不多言，三人直收拾到后半夜，好不容易将药材稍微整理出来，其中一大半都不能用了，害得赵菲儿损失不小。

    三女协力，收整出药柜，摆好桌椅，好在两厢房和后院都没被她们破坏，赵菲儿取了些药篓，将那些混合在一起的药材装进去，正在忙着，大门被人砰地撞开。

    凝烟和兰舜谷吓得脸儿一白，朝后缩去，赵菲儿亦停下手上活儿，侧耳倾听门外动静，却听得门又哐当一声，再无声息。三女不由面面相觑，凝烟大着胆子，转到门首张望，倏然低呼一声，连忙喊：“柳小姐，来了一名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女子，怎么办？”

    赵菲儿一听来了病人，连忙举灯出外，见门大开着，地上躺着一名穿着黑色紧身服的女孩，浑身血迹斑斑，双眸紧闭牙关紧咬，面容却意外地透着健康晕红，不似失血过多之相。

    赵菲儿迅速过去，一头吩咐凝烟探查外面，可有其他人追来，一头捉住她手腕查脉，幸好有救，连忙从怀中掏出装着百宝断续丹的小玉瓶，取了一枚药丹喂进她口中。凝烟回来，说四周无人，赵菲儿命她关紧大门，复替她检查身上何处受伤，见她后背上挨了一刀，鲜血不停朝外涌流。凝烟已伶俐地为她取来一个备用出诊的普通医箱，兰舜谷亦过来，三女就地为这名女孩儿剪开衣衫，以酒液清洗伤处。

    那女子昏迷中，被酒液沾到伤处，疼得浑身簌簌发抖，咬牙睁开眼，看清蹲在她身边为她疗伤的是几名年轻女子，稍微放心，自行吸气吐纳，闭目咬牙承受苦楚。

    赵菲儿见她此状，不由暗生敬佩，遂柔声对她道：“姑娘若是受不得，我可以喂你服下麻醉药，用以止疼。”

    那女孩儿摇摇头，倔强地咬牙挺住，挣得鬓间额顶冷汗淋漓，亦不吱声。赵菲儿见她这一刀虽深，所幸没伤到内脏，且伤她的兵器无毒，缝合之后用药待伤口愈合，便可无碍，麻利地为她清洗消毒完毕，缝合伤口，化开百宝断续丹敷上包扎好。这头兰舜谷取来担架，三女小心翼翼合力抬着她送入西厢病房中将养。

    那女孩得到救治，很快昏睡过去，赵菲儿和两名女医今日都累得人仰马翻，遂让她们自去后院房中休息，自个儿守着那女孩，不时替她查脉拭汗，喂她饮水。但她发现她昏睡中，鬓间虽不时渗出冷汗，脸上却不见汗意，且失血过多，本该脸色苍白，她脸上却始终透着健康的晕红，不由猜测她脸上定是戴了人皮面具，改易容貌。

    人皮面具，被江湖之人视为珍贵宝物，极为难得。她从没见过此物，再者这女子真面目为谁，她不由好奇，最终她按捺不酌奇心，仔细去检查她的脸部，终于被她在耳后乱丝间发现一丝细微的纹理，遂小心翼翼慢慢从她脸上剥取开人皮面具，露出这女孩透着苍白的本来容貌。

    这一看之下，她嗤地倒抽一口冷气，迅速将人皮面具重新覆盖上她的脸，小心贴好，立刻转身走出门外，却见凝烟立在当庭月华溶溶下，脸上挂着泪珠，痴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