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隐疾引疑心
赵菲儿收留了阿丽莎，医馆开门，一大早外面已排队候了二十多名求诊者。.女卫们维持次序，让患者坐于休息室，一个个按序进入诊室。
赵菲儿坐于医案后，稍打量每一个进来的求诊者面容形貌，便大致能判断其所患病症，更有些女子纯是没病找病，就想来找她套套近乎，看着凝烟为她们一一望闻问切，将开具药方递与她检查了，倒也中的。
忽地诊室外传来嘈杂之声，似是赵菲儿的女卫和一名女子发生争吵。赵菲儿命身边婢女去看，婢女回说有名女子来求诊，却带着纱帽不肯露出面容。女卫为了赵菲儿的安全着想，拦住此女不许进去。
赵菲儿寻思了一下，让婢女出去止住她们争吵，问那求诊女患可带了婢女前来？回说那求诊女患身边带有一名贴身侍婢，赵菲儿吩咐传话出去，让女患之婢进来，这头命女卫们莫耽误时辰，绕过那女患，依序放进其余求诊女患。
婢女领了那病人的贴身侍婢进来，到赵菲儿面前跪下叩头。赵菲儿亦不问她来历姓名，只问她家小姐患了何病，让她将症状一一说来。
那婢女含着眼泪，跪禀道：“回王妃娘娘的话，奴婢的小姐这两日经期刚过，但下身奇痒，起了不少红色丘疹，瘙痒不堪，时发疼痛，苦不堪言，难以忍受，日夜悲伤哭泣，寝食俱废。奴婢听闻王妃娘娘医术高明，心地善良，遂劝解小姐来求王妃娘娘怜悯苦楚，赐药为解。小姐虽意动，但她乃未出阁的女儿，患了这样的隐疾，如何好意思在人前露出面貌，传扬出去惹人耻笑，使她将来寻不到一户好人家。.请娘娘体谅奴婢的小姐，有苦难言，为她开方求诊。”
赵菲儿当时命此婢进来，便考虑到可能是这类原因，如今一问果然确切，遂柔声对她言道：“你回去劝一劝你家小姐，告知她身为女儿，自然生有许多烦恼疾病，无须讳疾隐医，贻误拖延病情，致使病重难治，自身更是大受其害。医者诊病，望闻问切，查看病症，患者岂能不露形貌？她若想通了，可进来由我亲自为她诊病，若是想不通，医者岂能妄开药方，误人治疗？”
那婢女听赵菲儿此话，叩头呜咽哭着出去，和她家小姐一说，两下里合计，那女子毕竟面浅，不肯进来就医，带着侍婢伤心离去。赵菲儿得报，颇感过意不去，想了想，遂命一名女卫悄悄儿缀着主仆两，看她们是哪家的女眷，她索性抽空悄然上门为她治疗。
女卫得令去了，不多时回转，悄悄禀知赵菲儿道：“王妃娘娘，属下一路跟着那主仆两，没被她们察觉，她们迂回曲折，绕了许多空路，最后竟是入了夏府后园。”
“夏府？”赵菲儿扶住额，未免感到头疼。因夏绿儿砸她医馆，她最近已将刘显的妾侍夏惜来历，稍加查探，夏惜未纳入南宫承幸汝阳王前，为一屠夫之妹，上无父母，只有一位年岁颇高的祖母，挈带其妹居于山野。传闻夏惜年幼，于街市帮其兄卖肉，偶尔惊鸿一瞥见到刘显，为其美色倾倒，发誓今生只适此美男，遂丢下卖肉刀，自愿投入南宫，做了一名歌舞伎，三载苦学，一朝露面，让刘显见而悦之，当夜获宠幸，留于身边侍奉，虽然无名无份，她却欣喜万分，殷勤侍奉刘显，不敢稍有懈怠。自后得刘显恩宠渐深，用为身边妾侍，派人将祖母和幼妹接入洛阳，让她哥哥入宫做了一名卫士，地位虽不显贵，但一家子还是因为夏惜的缘故，在洛阳言行嚣张，举止无忌。
那女卫一脸庆幸地道：“属下亦知昔日娘娘未嫁王爷前，夏府的三小姐曾经带人来砸过王妃娘娘的医馆，今儿她乔装病人来见王妃娘娘，不知安的什么心，幸好属下们谨慎，将她拦住了。”
赵菲儿心里亦暗怒此女，上次的事她还没去找她麻烦，这次她又乔装打扮，不知存何目的，遂有心私下里去寻她一寻，弄清她的来意，若她别有目的，当给她点小小教训。如此一想，她让李氏去守着凝烟为病人诊治，自个儿退入后院，收拾一番，戴了纱帽，只带了女卫长一人，偷偷溜出街去。
两人一路直奔夏府所在，到了目的地，赵菲儿寻了她家斜对面一处茶铺，要了一间临窗的静室坐下，对女卫长悄声吩咐一番，女卫长领命，转入夏府后园处，四顾无人，翻身跃入园中。
赵菲儿独坐雅室，伙计进来，门在他身后关闭。他送入茶点放于桌面，赵菲儿付了他钱，这人收下，却不离开，拿眼上下打量她。赵菲儿见他此状，心生警惕。偏那人还凑下头来，隔着面纱仔细瞧看赵菲儿，惹得她极为不快。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怒意，嘿嘿一笑开口相问：“请问你是赵小姐吗？”
赵菲儿来到此处茶铺，形容未显，处处小心，却被这怪异的伙计得知真实身份，不由大惊，迅速起身翻腕亮出一个黑洞洞的物事，顶住这伙计脑门，吓得他蹬蹬连退，靠在墙上抖着声儿道：“赵，赵小姐，姐，王妃娘娘……”
赵菲儿美眸一眯，寒声问他：“你是谁，从何得知我的真实身份，你存何目的，从速招来！”那伙计哭丧着个脸，眼珠斜斜盯着赵菲儿手上的家伙，惊得脑门上吧嗒直掉汗珠儿：“娘娘，你，可不可以，收，收起这个吓人的，家，家伙！我，我是阿牛！”
“阿牛？”赵菲儿美眸一转，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一号人物，遂将手上家伙再往前一顶，怒声低喝，“我不认识你，老实说，你如何识破我的行止？”
“小的，”阿牛困难地对赵菲儿解释道，“乃，乃是二柱子的好朋友！”
赵菲儿听他提起赵二柱，将信将疑地将手上家伙朝后稍微一退，依然满心警惕，仔细回想她所知的赵二柱所交狐朋狗友中，有没有这号人物，却依然茫然。
阿牛适时加了一句：“我和二柱子从小是邻居。”
“邻居？”赵菲儿美眸一转，倏然心里乐了，这不就是赵二柱时常挂在口边，和他年岁相当，已经是两个孩子他爹的隔壁家阿牛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做伙计，还寻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