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茶楼知旧事

    赵菲儿没待相问，阿牛的情绪稍微镇定下来，主动向赵菲儿娓娓相诉，坦白一切：“小的受家室所累，忙于赚钱糊口，一向在外四处奔波，二柱子派人几番传书带信，要小的来投靠他。.小的回家得到书信，立刻赶来了，可惜来得晚了些。那天刚入洛阳，小的找到二柱子府上，先没见到人，后来天色稍晚，他忙忙慌慌跑回来，见到小的高兴得不行，立刻将一包要紧的东西交给小的，一并给了小的好些钱财，让小的赶紧离开他府上躲起来，帮他妥善保管此物，并说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一定让小的将这些东西要么交给王妃娘娘，要么交给当朝窦太尉，千万不能露了形，给别的人察觉，不然会引来性命之忧。说完这些，他又忙忙走了，临走还叮嘱小的，一定赶紧偷偷离开，待他回来，再一起喝酒。”说到此处，阿牛的泪水流下来，哽咽道，“谁知他这一去，竟会没了命！”

    赵菲儿心里虽难过，面上强撑着，听他提到那包要紧的物事，定是窦建安的金铜令和兵符，料知此人所言非假，连忙收了暗器追问他：“他交给你的东西呢？现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那夜小的虽立刻离开赵府，并没离远，就在附近寻了一处小店，要了一间能看清对面赵府大门的房歇脚，要了一斤好酒一斤牛肉慢慢儿喝酒，等候二柱子回转。如此到了后半夜，先是见刘三叔带着府上子侄下人，骑马离开赵府，再又见一伙黑衣蒙面人过府，似是入内搜查一番又走了。.小的心里便犯起嘀咕，不知二柱子交给小的是什么要紧之物，正在琢磨要不要将它们丢入洛水中去喂鱼鳖，以免惹祸烧身，忽又见两个黑衣铜面人窜入赵府。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昔年风光非凡的铜人府，后来又神秘销声匿迹，如今重新浮出来，只听命于当朝窦太尉。小的想起二柱子临走的叮嘱，心里一动，立刻出店等候他们，谁知左等右等，等不到他们的人，眼看又有一拨人马奔来，直接下马又入赵府。小的心里焦急，担心祸事临头，不假思索掉头撒丫子便朝洛桥奔去，打算将东西丢掉，没想恰在此处与那两名铜面人不期而遇，小的喜得无以复加，二话不说立刻奔过去，连声喊住他们，问清他们其中一人，恰是窦太尉，这可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小的遂将东西交给了他。太尉大人将身上所有的钱币珠宝之类都打赏了小的，并说让小的异日到塞外投靠他，他当重用小的，决不食言。然后他们从洛水泛舟，径入黄河而去。”

    赵菲儿听他啰啰嗦嗦将话说到此处，得知窦建安得到金铜令，泛舟洛水入黄河，远走塞外，不知为何竟暗中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琢磨到赵府搜查的两拨人，都是何方人马？稍一动问阿牛，他说两拨人马都是黑衣黑巾的蒙面人，闹不明白究竟是何方人马，又说起他后来得知赵二柱没了，心里极为难过，有心寻赵菲儿投靠，但她的女医馆戒备颇严，寻常男子根本没机会凑近，他一直在医馆附近徘徊，找寻机会接近她，今日见她偷偷溜出后院，虽没看清面容，但他认得那个女卫长，料想她保护之人，定是赵菲儿无疑，遂一路跟来，悄然打晕了送茶点的伙计，假扮为他才得到机会面见赵菲儿。

    赵菲儿暗忖阿牛能悄然无声弄晕伙计，并将他手上的茶盘滴水不漏地接过来，身手定不会弱于赵二柱。稍微一问，方知他们隐于山村，都跟着赵二柱的三叔父舞枪弄棒，学了一身本事，且这位刘三叔手上有不少奇书，最擅制造精妙武器，故而适才阿牛一见赵菲儿手上之物，便能认出，吓得差点丢了魂魄。

    赵菲儿好奇刘三叔为何有这么厉害，遂追问他的来历，阿牛笑答：“小的亦不确知刘三叔的来历，只是昔年隐约听到过一些传闻，说刘三叔本是蜀王之后，因蜀王昔年与淄王勾结谋反，帮他们暗中大肆制造提供精良武器。事败后，他的父亲连同两个哥哥都被朝廷派去的人杀了，刘三叔当时在外游猎，躲过灾厄，带着跟随他出门游猎的族中子弟连夜逃了，举族迁往咱们山村，隐居世外。”

    赵二柱的堂叔即是刘三叔，又没了父亲，定是蜀王之孙，赵菲儿这才知道，原来赵二柱还出生皇族，可现在人都没了，想起他徒添许多伤感。赵菲儿默默拭泪，沉吟片刻，问清阿牛如今落脚所在，知他租了一处僻静房舍定居，心里有所计较，遂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所有紫金锭，统统交给他，让他帮他查探她想得知的一切消息，一并为她搞来绝情针。

    上次窦建安将绝情针交给赵菲儿，被她一举用得精光，如今暗器发射筒不过是个只能吓唬人的空玩意儿，此针乃精钢打造，制作技艺考究，寻常如何能得？赵菲儿说不得只好托付阿牛帮她设法去寻此物。

    阿牛在赵菲儿这里耽误了许久，她担心女卫长随时可能回来，撞破两人，遂赶紧约好下次会面的时间地点，让阿牛离去后，她又坐了片刻，见女卫长慢悠悠从夏府后园那边出来，起身下楼。

    她刚走下楼梯，见到一名身穿天蓝深衣的中年男子走上楼梯，此人唇上蓄了两撇喧须，面色白皙，行止浮浪，走路一摇几摆，招人注目，虽穿着简朴，未戴冠帽，浑身却透出一股浪荡世家子弟的奢靡气息。

    他一见到赵菲儿，目中露出色迷迷的神色，上下打量她。虽隔着面纱，不能看清她的容貌，但她那盈若一束的纤腰，袅娜的身姿，以及从他身边一拂而过久久不散的幽香，顿令他酥绝当场。他目送赵菲儿行出门外，与一名女子汇合，两女并肩朝前款款行去，喜得无以复加，一转身奔出门外，缀着两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