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乐极生悲（下）
周一的晚上，夜已经深了。.孤零零的冷月高悬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又清又冷，不停得泻下寒冰一样的银辉，就连星星们都小心翼翼地远远避开，胆怯地合上眼皮，生怕眨眼间没有藏好的星光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凌晨两点多已是万籁俱寂，只有洛水这条洛水人民的母亲河，还在不知疲倦的奔波着，“哗哗”地流淌间带来了勃勃生机，“啦啦”地离去时，带走了沉沉秽气。
烟茫茫的洛水河面上本是碧波如镜，一阵凉风袭来，河面上的月影与偶尔闪烁一下的星光被荡漾的波浪冲的粉碎。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陆文斌正搂着水青青睡的香甜，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陆文斌猛然弹起身，伸手打开床头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心跳急急的，后背也渗出一层又一层的虚汗。
侧头看向床头柜，黑色的手机闪着幽冷的蓝光，因为不小心开启振动模式的关系，它正在不断地旋转着，仿佛沦为一个旋转着的黑洞，想要吞噬面前的一切。
陆文斌忐忑不安的伸手握住它，看了看号码，是山海打来的。
“山海，是我。”
手机传出山海略带慌张的声音：“文斌，白逸宏那小子动手了，他这次动真格的了！”
“冷静，山海你先冷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
手机从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摔在地板上，顺着光滑的地板一直滑到了墙边才停下。
陆文斌神情呆滞的望向墙边的手机，此时已然心乱如麻，脑海中似被一团乱麻侵占，毫无头绪，无从梳理。
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水青青没有听清山海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可还是猜到了一定与白逸宏有关。她披衣起身，从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递给陆文斌，还未他冲了一杯热茶：“文斌，你先定定神，遇到什么问题，咱们大家一起商量。”
“谢谢。”陆文斌接过茶杯，也顾不上水温有些高，一连喝了好几口，“青青，我自己来。”
说罢，陆文斌放下茶杯，脱去睡衣，从水青青手中拿过浴巾，在背上胡乱的擦了擦：“集团下属的一家子公司出了大事，集团的网站也被黑客攻击，我现在必须赶到办公室去。.”
“我为你准备衣服去，今晚才住过来，你还不熟悉。”水青青并没有打听是什么事，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为陆文斌减少负担，提供充足、高效的后勤保障。
“青青，那我先去公司了，你自个儿在家里注意安全。”陆文斌伸手抚了抚水青青的秀发，转身往楼下走去。
看着陆文斌有些孤独的背影，水青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恩，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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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凌晨三点一刻，此时原本应该是人们沉静在梦乡中的时刻，可陆氏大厦却灯火通明，数不清的人正从洛水的大街小巷赶往这栋楼。
他们中有接到通知赶往公司的员工，有资金紧张的中小供货商，还有消息灵通、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
当陆文斌开着奔驰车绕过聚集在陆氏大厦门前的记者，从秘密通道驶入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董事局会议室里已经挤满了人，除了五位大股东外还有与此事脱不开关系的网站运营总监、出事子公司的总经理，众人正茫然不知所措的大眼瞪小眼，等着陆文斌那个主事人的到来。
“山海，开会吧。”陆文斌走入会议室，伸手挥了挥，“开窗。”
众人见陆文斌面色不善，知趣的熄灭了手里的香烟，老老实实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山海，你先介绍一下情况吧。”
“当前，集团遇到三个问题。”山海顿了顿，走到会议室的一台54寸平板电脑前，简单的操作几下后，介绍起来。
“我们首先看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在此前的“五一劳动节”促销活动中，有七万五千五百八十九人购买了十七个服饰衣帽世界名牌的十九万五千三百二十六件商品。市消协在五月三日收到第一个举报电话，通过质监部门的检查，这些名牌服饰衣帽全都是冒牌货。”
“全都是假货？”一个老董事疑惑的问道。
山海瞅了瞅他，点头：“没错，国家质检部门的检测结果在今晚五点前传了过来。”
“根据相关法律以及我们公司制定的理赔条款，顾客购买到冒牌货后，有权利提出退一、赔一、罚十的要求。”山海说道这里，停了停，见陆文斌依旧面沉如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继续说道，“我刚刚已经和季总核实过，我们需要退还四千五百五十八万三千七百二十一元的货款，而赔偿的那一个‘一’，则是一亿两千万多。”
“山助理，怎么要赔那么多？”一个老董事惊讶的插问道。
“根据我们的条款，赔偿的‘一’，要按照网站上标注的原价赔付，而不是当时的促销零售价。”山海解释道，见那个老董事被惊的合不拢嘴，山海也没心情继续解释下去，接着说道，“至于处罚的‘十’，同样也要根据商品的原价。为此，我们总共需要支出十四亿人民币。”
山海口中平静的说出“十四亿人民币”时，整间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片刻之后“轰”的一声炸开，好些人几乎同时开口，会议室沦陷到一种闹心的嘈杂中，听不清别人在说些什么，甚至就连自己在说些什么，也都没法听清楚了。
“啪，啪，啪！”
陆文斌挥手在会议桌上拍了拍，震的茶杯几乎都要跳了起来：“嚷什么嚷？山海，说第二个问题。”
“我们这次销售了十七家世界名牌的假冒伪劣商品，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前来起诉我们侵犯他们的商标权，就算民事案件可以拖，可旷日持久的官司不仅会给我们集团的形象抹黑，而且会让众多合作伙伴打起退堂鼓。就在三个小时前，我已经收到来自沃尔玛总部的电子邮件，对方的态度很强硬，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妥善解决此事的话，他们会按照合同条款终止与我们的合作，而且我们还要赔偿沃尔玛的一切经济损失。”山海说道此处又顿了顿，“保守估计这件事将为公司带来超过二十亿的直接经济损失，至于间接损失以及名誉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
“那第三个问题呢？”陆文斌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面色如纸，白的可怕。
“自从我们集团和沃尔玛集团开始合作后，我们已经在洛水以及省内购买、租用了一百多处的仓储点，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二十多亿，集团的银行账户上，除了三个月的员工工资储备金外，就再也没有流动资金用于旅行与顾客、供货商的合同。”
“那我们就只退还货款，不赔钱不就行了吗？”一个老董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提议道，“我们只需要按照国家的法律执行，我当初就反对那什么‘退一赔一罚十’的规定。”
陆文斌和山海像看白痴似的瞥了他一眼，根本就懒得搭理。
“如果我们陆氏集团就此宣告破产，今后再也不在中国的土地上做生意了，那就这样干吧！”先前那位老董事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一瞬间，会议室内的气氛紧张起来。
“现在已经四点多，你们就不用争论了。佩特科维奇，对于今天的状况我们早有预料，而相关的材料已经提交证监会，我决定本周停牌五天。在这些天里，你需要飞往美国，前去会见沃尔玛集团的掌门人，务必要得到对方的谅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陆文斌拍了拍会议桌，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后，发布了第一个命令。
“是，明白了。”佩特科维奇点头应道。
“季总。”陆文斌看向网站负责人，“请保管好网站的原始数据，统计一下购买了假冒伪劣商品的顾客信息。根据我的推断，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我建议将顾客们分门别类的区分开来，第一类是经常在我们网站购物的老用户，第二类是偶尔到我们网站购物的用户，第三类则是在本次促销活动中特别活跃的用户。”
“好的，这样的数据统筹很快就可以完成，上午十点前一定提交给陆董。”网站负责人觉得自己很委屈，面对可以立功赎罪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当机立断的领了军令状。
“陶总，由于你上任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福特宝存在的违法犯罪行为未必清楚。因此，出于保护你及福特宝公司内部没有参与违法犯罪的工作人员的考虑，我决定由集团下派管理层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此事。我势必要弄个清清楚楚，究竟是谁上演了这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陆文斌看向伊莎贝拉，哦，不，她现在的名字叫陶婉怡，
陶婉怡满脸愁容的点了点头。
陆文斌瞅了瞅在场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时候也不早了，各位照旧各司其职，对外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此事，对内安抚员工们的情绪。遇到什么突发事件，直接汇报山海，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