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莫家的一条狗
夜晴起先是面无表情，随后故作思索一番，紧接着，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道，“放着个那么有能力的男人不用白不用，是不是？”说完绕过孙露往回走。
孙露突然微笑变冷笑，“你得意什么，说白了，你不过是寄人篱下的饭桶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易生会宠溺你不过是看你自小就是个有人生没人要的野种，心里可怜你罢了！你在莫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你凭什么啊？你是莫家什么人？哼，一只宠物狗而已！”
夜晴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双手握拳，忍下怒气，“我不想和你发生冲突，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就是软柿子了，可以任由你随便捏！”
可孙露的话，却扎扎实实地刺痛了她，在莫家她到底算什么呢？莫家人为什么要帮助她，要供她吃喝供她读书？用莫老爷子的话说，是她父母对莫家有恩，可她在莫老爷子和莫叔叔眼里看到的只有怜悯和歉疚！
“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孙露转身，几步追到夜晴身边，用力一搡，把夜晴推到墙上，疼得夜晴眉毛拧成一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整天装得又勤奋又独立，宁愿在外面打工赚钱也不肯接受莫家一分，不就是想让莫家的人更心疼你，想让易生更放不下你么＿，就算你再用尽手段博取他们的同情，你也不可能变成真正的莫家的一份子，你的身体里，没有那么高贵的血！而莫家的那份同情怜悯又能维持多久？！真不明白当初莫伯伯为什么把你接到大院来！”孙露忽然又恍然大悟似的抱着胳膊，“哦，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母亲对吧，整个大院里的人都在传你妈曾是小三，差点破坏了莫伯伯的家庭呢……”孙露得意洋洋地说着，她看向夜晴的目光变得更加鄙夷傲慢。
最后那句话，把夜晴狠狠刺痛，盛怒之下，她这辈子第一次出手打人，扬手就是个力气十足的耳光，实实在在贴在了那张嫩脸上，“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你侮辱我，我可以忍，但是，请别侮辱我母亲！”
孙露显然没料到夜晴会这么大胆，敢出手甩她耳光，她完全被夜晴这个耳光扇懵了。
孙露从小就是个娇小姐，连她父母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在学校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成绩好，被老师同学众星捧月似的护着，现在出来工作了，因为家里的关系，大家又处处哄着捧着，哪儿受过这样的委屈，所以，当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反手扇了两个耳光回去。
夜晴闪了一下，没闪开，两个耳光挨得特扎实。
“易夜晴，我劝你最好看清状况，我哪一句说错了？说白了，你不过是个野种，哼！这次我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下次你要是再敢给我动手，我肯定废了你！”孙露捂着半边脸，踩着高跟鞋愤愤走了。
夜晴靠在墙上半天没动，孙露的话虽然难听，但没错，她确实从小就没有爸爸，而她妈妈更是在她五岁的时候，不明原因，自杀了。
如果，如果她母亲没有自私的选择自杀，她现在的日子一定不会是这样吧？就算日子再辛苦清贫，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虽然寄宿在这锦衣玉食的家族里，可心依然孤苦无依。
这样的残酷的现实里，除了坚强再坚强，她别无选择！
她当然知道孙露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依着孙露往常的性子，挨了一个耳光，势必要成几十倍地讨回来，而且，作为孙露，完全有那个能力，毕竟孙露的家世以及所谓的集团之花的身份都不是锦上添花的摆设。这回就这样算了，是因为莫易生的缘故吧，从小，孙露就喜欢追在莫易生身后，而莫易生总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面瘫样儿，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不过，后来，她易夜晴倒是真的欠了他的。
夜晴又重新跑回洗手间，用冷水捂了捂脸，孙露下手够快够狠，虽然肿的不明显，可那两个手印倒是分外清晰。只能散开头发尽量把脸蛋遮住。
回到座位的时候，倩倩一边喝饮料一边嘟囔，“我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正打算等钢琴演奏结束之后去捞你！”
夜晴看倩倩一眼，很无语，这丫的俩眼压根就没离开过舞台，也幸好没转眼看她，不然以林倩倩的火眼，肯定一眼就看出问题。
舞台上的人依然聚精会神地演奏，灵动的手指跳跃的音符，在那束光柱中，他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很快，你就会飞向更远的地方了吧？夜晴看着那人努力微笑，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就好，她想。
没等到钢琴演奏结束，夜晴就以男朋友的连环夺命call为由，很没义气的先行离开，自然被倩倩指着鼻子嚷重色轻友。
出了礼堂，外面飕飕的寒风让她不经意瑟缩，跑到后街吃了碗砂锅之后，才抱着胳膊打算回家，没想到的是才一出砂锅店，就看见店门口的法国梧桐下站了个白色的影子。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地站在砂锅店门口一动不动，直到有人吼她，叫她让路才回魂似的挪开几步。
楚明揣着手静静地看着她，也没动。
两个人都僵持着，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
“楚明，东西买好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楚明身后，楚明对车上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低声交代了几句，轿车又开走了。
楚明回过头的时候，见夜晴还在原地傻乎乎地站着，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你还是老样子，怎么，我变化大到让你认不出来么？”
夜晴机械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揉了几下头发才开口，“你的节目这么快就结束了？”想过多少种重逢的场面？联谊舞会，莫易生的公司，又或者老宅莫老太爷的寿宴上，又或者是……将来他的婚礼上，唯独没想过现在这种情况。
如此的平淡又如此的真实。
她也想过，重逢时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扑过去，抱住他说对不起，又或者装作不认识，若无其事地走开。
可最后，一切的设想，都化作这一刻淡然一笑，原来，时间可以让人伪装得这样无懈可击。
楚明还是笑，“嗯，天这么冷，怎么还在外面逛？”
夜晴把手缩在袖子里，暗暗抓着袖口，两眼一弯，“正打算回去呢，刚吃饱。”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冷下去，沉默得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我送送你吧。”
夜晴摇头，“不用，我……”话没说完，夜晴忽然呆住，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了一片空白。
楚明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不知所措，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眩晕状态中。
“晴儿，我果然还是忘不了你，无论我怎么努力……”
楚明呢喃自语，夜晴的眼睛突然湿润，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要推开，可还是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呜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任性，我明明知道当时你的话是口是心非，却没有伸手挽留你，晴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楚明双臂收紧，像是重新搂回一块珍宝，生怕会再度遗失，而夜晴听到他说重新开始时，心头的喜悦瞬间如绚烂的烟花绽放，可下一刻这种喜悦也只能是烟花，瞬时绚烂，过后只剩灰烬。
“对不起……”夜晴吸了吸鼻子，突然挣扎起来，“对不起，我们……”
楚明胸中一痛，捧住她的头突然吻下去，交缠的呼吸令两个人像是抵死纠缠的涸辙之鱼。
他们谁也没留意到街边的某辆轿车突然离开。
夜晴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明明爱的人在眼前，却不得不，相逢如陌路的折磨，狠狠咬下去，趁势推开楚明，“够了，我们已经完了，已经不可能了！我不要你了，楚明！我不要你了！”
越是相处，越是难过，越是相近，越是难堪，这样的煎熬，相拥的一瞬间就已经达到极限，再这样下去，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崩溃！
夜晴一边抹眼泪一边转身，落荒而逃。
楚明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跑远并没有再追过去，只是呢喃，晴儿，为什么，为什么口是心非？
夜晴坐在KFC最角落的位置，咬吸管，脸上的巴掌印可以用粉底遮掉，可眼睛红肿太明显，无论怎么样都没法遮掩，她只能等着消肿了再回去。
并且殷切地祈祷着今晚莫易生去了别的“行宫”。
她一直坐到十二点才磨磨蹭蹭地回家，战战兢兢地开了门，发现家里没开灯才放心地换了鞋子洗漱一番回房睡觉。
可是，一开卧室的门她立刻腿软，撑着门框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卧室里一片漆黑，弥漫中浓郁的香烟味儿，莫易生背对着她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就像只潜伏在暗夜里的猛兽，安静的让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