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真是瘟神一个
只是,陆南萱人才走到大厅门口,霖叔也正要吩咐佣人去准备热水,她就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耳边,只有霖叔着急的喊叫声,还有那不肯停下的雨声。
她想,她真的累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永远这个词离她真的好遥远。
许曼君听到窗外的雷雨声,烦躁得很,总有些不安,雨再这样下,她都没法出门了。
春季的病人有些多,而且她的小诊所也算是小有名气,她为的不是钱,而是行医的那份心,希望能为那些在乱世中的贫苦百姓出一份力而已,看诊的价钱自然不会收很高,够维持这个小诊所就好。
为了能及时和白兰庄园那边取得联系,许曼君特意让人安装了一个电话,平时有事没事还能和霖叔通通气,让他盯着陆南萱吃药。
经过这些年的治疗,许曼君越发有信心,根治陆南萱的病,只是那心病,她是没办法了,只希望那些坏人快些浮头,也不枉陆南萱为了查找真相都快成了疯子那般。
正偷懒发呆,电话响起,许曼君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一听到电话里的话她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在配药的护士都被吓了一跳。
“你让佣人拿着湿毛巾给她敷一下额头,我马上回去。”
许曼君头痛得很,今天早上那人还好好的,这才下午就发烧晕倒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许曼君急急忙忙地换了衣服,交代了一声护士,便撑着伞跑出去找了一辆黄包车,平时回去都是陆南萱和霖叔差司机过来接她,今天没到点,司机没来,只能靠黄包车了。
虽然这大下雨天,街上的黄包车也还是蛮多的,而且还能赚双倍的钱,他们肯定愿意跑。
再看回聂司原在福音堂的情况,看到陆南萱头也不回地走了,说不难过是假的,雨滴在脸上,他后知后觉把箱子合上,不过却不打算埋回土里。
他能感受到陆南萱身上发出的悲恸的气息,也许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让她无法承认自己的身份,无法和自己相认而已。
就算事实不是如此,那权当他聂司原一厢情愿算了,他已经一厢情愿地承认一个事实十年之长,也不在乎再延长,到永远又何妨。
陪着孩子玩的阿牧发现下雨了,赶紧找了雨伞要给聂司原两人送去,只是,跑到大槐树附近的时候,他只看到聂司原一个人抱着箱子站在雨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陆南萱早已不知去向。
阿牧撑着雨伞跑过去给聂司原撑伞,聂司原却只是把自己手上的箱子递给他,这才转身走到大槐树下。
春天的雷声特别响,闪电雷声响彻天际,他有着雷声打在不远处草坪的错觉。
大槐树树荫茂密,而且枝丫高,很容易招雷,聂司原还冒着雨走去那儿,阿牧可不得担心死了。
他一手抱着那个不知道装了什么沉得要死的箱子,一手撑着雨伞跑过去替聂司原挡雨,嘴里还得劝人。
“大少,正下大雨打雷呢,您站在这儿很危险,我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雨声和阿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聂司原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不在乎他说什么,他摸出树洞里的石子,雨水顺着脸颊留下来,雨水似乎没有任何的味道,可他的心都是苦的。
低着头看着那石子,他安静地站着,不发一言。
雷声轰隆隆地响,雨下得更大了,院长见他们没有出来,撑着伞跑过来找,看到聂司原和阿牧两个人站在容易招雷的大槐树下,她心眼子都要跳了出来,赶紧跑过去拉人。
最后,人是拉出来了,阿牧又面临着叫醒他的巨大任务,这人定定地看着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叫他都不听。
外面的雨还在下,两人身上全都湿透了,阿牧要带他回聂公馆,聂司原却直接坐着不肯动了,直到傍晚时分,他自己回过神来收拾好了情绪,才肯离开。
那个时候的阿牧已经直接冷成了水人,这春寒料峭的天气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小心就中招着凉了,开车的时候一直打喷嚏不停,聂司原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衣服都风干了,人也估计快碎了。
陆南萱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春天的天气容易生病,再加上她想多了,淋了雨,一下子没受住,就晕倒了。
许曼君给陆南萱打了一针,睡了一觉之后也就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可大事在后头,许曼君开口问她怎么回事,霖叔的支支吾吾让她怀疑这两人瞒了她什么。
霖叔知道许曼君的性子,抵死不认,她也没办法。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最后熬不过她的逼问,家里的佣人不小心说漏嘴,许曼君知道事情的起因又是聂司原,差点没被气个半死,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哪里都有他,真是瘟神一个。
陆南萱再厉害再坚强,一旦遇上了聂司原,那个人就不正常了。
正在慢吞吞享受着宵夜时刻的许曼君一听见佣人说陆南萱醒过来了,立马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踢开椅子站了起来,那姿态吓了正在给她端夜宵上桌的佣人一跳,那小姑娘差点以为许医生是叶探长附身了,手一抖,手上的甜品差点洒了。
许曼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去让厨房给小姐准备骨头粥给她补补,这甜品,先端下去在炕上帮我热着,我等会再喝。”
绑着小辫子的佣人小声小气地应了声是,许曼君才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二楼去。
佣人小姑娘感叹,这才是随心所欲的女子呀,这许医生真神了。
房间里,佣人正端水给才醒来的陆南萱喝,看到许曼君气汹汹地走进来,脸色苍白的她只是轻轻看了一眼便继续慢悠悠地喝水,这才让佣人出去。
许曼君生气归生气,陆南萱这身体还是归她管,检查完估摸着没大碍之后,她才拉着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进行审问环节。
“说吧,今天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下午怎么就发烧晕倒了,和那个聂司原出去又受了什么刺激。哎,别总想着忽悠我,我看着就不像容易被人忽悠的人,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你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总能查出来。”
陆南萱无奈低下头轻笑,因为生病,人没力气,出口的声音很小也有些沙哑,“我不说你怎么查,查无此事而已。”
许曼君怒目而视,“那你的意思是我拿你没办法,所以你就能随意糟蹋你自己的身体咯。”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只是因为今天不小心淋了雨生病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身体本来就比别人的弱,晕倒也很正常。”
“狡辩吧你,正常,上次晕倒,上上次晕倒,这次晕倒,都和聂司原有关,我看他真是个害人精,是你的克星,以后你离他远点儿,还以为你出去玩,谁知道竟然和他出去怪不得瞒着我。”
许曼君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开口,她这个医生当得真是憋屈,又是管她的身体健康,还得处理她的任性。
“我晕倒干嘛要扯到他的头上去,你就是对聂司原有偏见,我无论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咳咳。”
许曼君哪里忍心让她在病中那么难受,“好啦好啦,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就不说你了。”
陆南萱别过脸,表示不想听,不过许曼君仍然继续絮絮叨叨地开口。
“不可否认,我呢的确是对他有偏见。我今天还真的就撂下话了,以后只要有我在,聂司原就别想靠近你身边一米之内,谁知道他某一天会不会害了你。晨澍不在,我没有她的好功夫,保护不了你,可是那个聂司原我还是能应付的,他太邪门了,我这个人本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事不过三,这都三次了,都是他连累的你,我可不能让这事发生第四次。”
陆南萱背对着她,没有接话,随便她胡诌。
“你也别生气,生病又生气,人就更难受了。你先躺一会儿吧,厨房在给你熬粥了,吃了粥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听到许曼君拉门走出去的声音,陆南萱这才松懈下来,回头想想那么多次,她的晕倒的确还真的是和聂司原脱不了干系,但是那又怎么样,只是她自己不争气而已。
以后?以后会是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
聂司原现在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就是苏梓煊,说不定还会采取什么手段让她亲口承认,现在苏南禹的事情正处于紧要关头,她能做的只有是顺其自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
原先她以为是唐聿守不住秘密出卖了她,现在看来聂司原只是自我猜测的而已。
在某些层面上,也许身为苏梓煊的她应该感到高兴,有一个人在这十年的时间里还能为自己牵肠挂肚没有放弃希望没有放弃自己,比自己还要努力还要勇敢地相信着一切,她这个当事人应该更自信更勇敢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