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葬礼，假象（9）

    而詹懿铭早已不在画坊。.车子里，他打电话给远在瑞士的仲善翔，接听电话的是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

    “仲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您稍后打来吧。”

    “我是詹懿铭，你快把电话给他，我有急事要说。”

    那人嗫嚅，詹懿铭已是怒不可遏，“我要跟他说话什么时候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最好现在就把电话给仲少，否则耽误了事，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那人顿了顿，立马恭恭敬敬，不敢再怠慢道：“詹总，你稍等一会儿，仲少真的在开会，不过我现在就把电话给递进去。”

    约半分钟后，仲善翔接听了电话，“你怎么会从明约打来电话？”

    詹懿铭揉了揉穴位，“你最近很忙吗？想要联系你怎么这么困难？你知不知道慕卿并没有跟着昆比去米兰，你知不知道她被冠上了盗用的名号……”

    “你在说什么？”仲善翔不敢相信地打断，“你再说一遍！”

    詹懿铭忍了又忍，眼底终究又泛起了泪花，“……若初去世了，水慕卿现在整天待在画坊，你看你是不是该回来了？”

    仲善翔完全惊在了原地，俊朗的容颜之上诧异寸寸凝结，而平静的眸光亦冰冷冻结，仿似湖面被封了冰层，再难看清深处。.

    半晌过后，他缓缓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来。”

    挂断通话，他直觉地往电梯厢走，两侧光洁的墙壁倒映出他笔直的身影，前方透明玻璃外的天空有些许灰暗，像极了欲哭泣的眼。蓦地，他驻足回身，目视前方却又像目光涣散不知看向何处，笔挺地走回了会议室。

    与会人员看到他回来，纷纷正襟危坐等待会议继续，可仲善翔只径直走到等在他座位旁的助理。隔着一个座位，他的眸光宁静却似含有汹涌暗潮地落在助理不安的脸上，下一秒，他猛然一脚飞去，椅子不偏不倚被踢到助理的腿上，砸得他闷声呼痛。

    与会人员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几乎纷纷跳了起来。

    “如果你担子够大，就去告诉仲总我现在就回国！”

    助理吓得噤声，埋着头忍着痛。仲善翔愤恨转身，在即将迈出会议室时，身后传来助理惊慌的声音：“仲少，其实，仲总早就来电话让您回去了。”

    仲善翔微微侧脸，峻冷气息更浓，却是一语不发，大步离去。

    ******

    花房里的花一朵朵开败，没人关心注入新鲜种子，景象狼藉不堪。冰冷的藤椅上，水慕卿似凋零的百合花，唯有倚着藤椅才能不让自己倒下。

    “安抚了所有小朋友后，她就一直待在里面。不管我们怎么劝，她始终听不进去。”小珍着急得快流出眼泪，领着一个人匆匆进到花房来。

    才一看到水慕卿颓废的模样，仲善翔顿时停住了脚步。她瘦弱的脸毫无血色，水灵的双眸黯淡无光，整个人瘦得只要一只手掌便可以遮住整张脸。她坐在那，仿佛只是一个幻影，风轻轻一吹，就会灰飞烟灭。

    “慕卿，慕卿……”他伸出手握住她，试图温暖她冰冷的双手，“跟我回家，跟我回家，好不好？”

    水慕卿呆然无神。

    强压下所有痛苦，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仲善翔仍难以控制因心疼而颤抖的声音，“慕卿，跟我回家，好不好？”

    空洞的瞳孔终于颤起微微波光，水慕卿干涸苍白的唇轻轻抽搐，“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几不可闻，瞬间，平静的情绪如跌入了沉寂的万丈深渊。

    仲善翔心疼地抚摸她的脸，一个劲地点头，“是，我回来了。”

    “可你回来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该离开，不该不跟你联系，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是我不好！”不忍心再看她木然的模样，仲善翔站起身用力将她揽入怀里——她瘦了太多太多，瘦得连他的怀抱都填不满。

    闭上眼，静静地依偎在仲善翔的怀抱，水慕卿像在汲取最后的一丝温暖，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似在隐忍地颤抖。

    雅榭安居三十六楼。

    餐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式，均是他们一起吃过的餐馆并且水慕卿说过不错的菜样，仲善翔送走了最后一家饭店的外送员，向只身站在窗前的水慕卿走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话语柔和如泉，“快去看看，都是你喜欢的。一定要多吃点，不能再这样瘦下去了。”

    不想她却推开他的手，默默向卧室走去，只在关门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我困了”便再无反应。

    仲善翔揉了揉额头，埋身进沙发，面色暗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