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东宫
“王爷、王爷......”
侍卫急忙将宫玄宸扶住,宫玄濯气冲冲的走过来,“宫玄宸,你什么意思,居然敢杀人灭口!”
宫玄宸忍住胸口的痛,嘴角已然有了血痕,凄然笑道,“二哥不是要我证明么,现在,我亲手杀了这前朝公主,你又不开心呢?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令你满意?”
“你......”宫玄濯无话可说,毕竟是他先试探宫玄宸的,是他让他去杀锦瑟的,可是,他宫玄宸还真做了,把他的计划全部破话了,该死!
宫玄濯气得脸都绿了,宫玄宸痛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哥,如今藏匿在王府的逆贼已除,我也没有性命之忧,你可以安然离去了。.”
宫玄濯的拳手紧紧握着,想要发作,终是忍了下来,瞪着宫玄宸毫不客气道,“三弟,你果然让为兄大开眼界!”
说着,又命人带走锦瑟的尸首,宫玄宸道,“二哥这是何必呢,人都死了,要尸首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可以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啊!”宫玄濯几分怨恨的说着,扭头而去。
很快,吴王和士兵就都出门而去,徒留那一地的血迹,刺痛了在场人的眼。那殷红的血,分明是在告诉众人,刚才那一切不是梦,它真实的发生过,锦瑟死了、锦瑟死了......
宫玄宸身体僵麻,侍卫小心扶着道,“王爷,您的伤要赶紧包扎,属下先扶你回屋。”
宫玄宸没有说话,而是执拗的推开侍卫的搀扶,目光都不敢落到那一滩血上,踉跄的转身离去。
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独自离去的背影让人心头一酸。
突然,“砰”的一声,他栽倒地上。侍卫手忙脚乱的拥上去,然而王爷脸色惨白,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十一年了,十一年,月朝覆亡十一年,锦瑟跟随他,也有十一年了。可是,他救了她,最后却亲手杀了她。锦瑟,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阿瑟、阿瑟......如果时光可以倒退,我宁愿从未救过你。那么今日,也不会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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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光打在脸上,宫玄宸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半睁着眼睛,又是一日晴空万里。阳光温暖的打在脸上,他却觉得刺眼,微微用手去挡,要起床了,便随口喊道,“阿瑟、阿瑟......”
喊了半晌,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丫头,他脑袋一愣,脱口问,“阿瑟呢?”
这一问,他才猛然想起昨夜。.没有阿瑟了,再也没有了。
“锦瑟姑娘她、她......”
“没事了,你出去吧!”宫玄宸无力的摆了摆手,躺在床上,突然觉得生命毫无斗志。
他不知道,这半生到底在追求什么。这一刻,脑袋空空的,仍是有些晃不过神。
他努力回想和锦瑟的点点滴滴,可是,奇怪的是,居然怎么也想不起来。好似生命中再也没有这个人,她离去了,将他脑中的记忆也都拿去。没有回忆,便不会忧伤,阿瑟,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始终是你吗?
“王爷、王爷......”门外传来侍卫急切的喊声,随即又是急促的敲门声。
宫玄宸冷冷道,“谁都别来吵我,下去下去!”
“王爷,圣旨到了。您要赶紧起来,接旨。”
宫玄宸心猛地一颤,圣旨?皇上醒了吗?可是,这个时候给他圣旨,难道是宫玄濯进宫挑拨是非呢?关于他杀锦瑟的事?还是关于如心的?
那一瞬,宫玄宸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猜了无数种可能。可是,始终没有料到竟是那一种。
他跪在地上,听着李公公苍老的声音划过耳膜,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圣旨念完,李公公含笑说,“太子殿下,接旨吧!”
没错,圣旨上所言,就是立晋王宫玄宸为太子,怎么会?怎么会是在今时今刻?
宫玄宸跪在地上,以为听错,不敢动。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李公公又喊了几声,宫玄宸这才谢恩道,“叩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圣旨稳稳的落在他的双手中。宫玄宸起身,脸上依旧满是疑惑,“李公公,父皇怎么会突然......”
“难道殿下不高兴?”
“不、不是......”宫玄宸口里这样否定着,可是,真的高兴吗,当身边的人一个个远离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为什么没有开心,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如果帝王注定孤独,那有什么意义?
李公公笑,“恭喜太子殿下了,皇上已经下令张榜通知,皇城中人此刻也都知晓了,您这就随老奴进宫吧,今后,太子殿下就要入主东宫。”
宫玄宸有些恍然如梦,入主东宫,他多么希望这一刻娘在身边,她的儿子当了太子,将来若为皇帝,她就是太后。可惜,可惜他的母亲早就被先皇后害死了。
这就是深宫,只有位高,才能主宰一切,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娘不在了,如心也不在,没有人可以分享他的喜悦,就连锦瑟也走了。没有人留下来,没有人和他一起分享,是不是她们都知道,这一刻,根本就毫无喜悦可言。
没有、没有!
东宫太子,和宫玄濯争了这么多年,却这么意外的得到,为什么?
现在分明是宫玄濯更得势,他囚禁王府,刚还杀了前朝公主灭口,为什么不是处罚,而是这天下的奖励?
宫玄宸不懂,真的不懂。然而李公公等着,等他收拾妥当,这就进宫。
如若锦瑟没死,他君临天下的时候,如若她愿意,是想带她入宫的,可惜,现在没有了锦瑟。
身边的人,安旭也不在,宫玄宸望了望元香,也就只剩她了。
她和如心一样,不喜欢皇宫,特别是如心被打入冷宫,她越发视皇宫为地狱。可是,当宫玄宸询问她意愿的时候,她却同意了,从此,深宫相随,只为如心在那儿。
现在永灏都交由元香打理,尽管雅兰是不错的人选,可惜,这深宅大院的女人,宫玄宸太清楚了,他不可能让永灏在雅兰身边长大。
入住东宫,不是一天就行的,宫玄宸先行进宫谢恩,随后侍卫仆人等,再精选一次,才能入宫。
坐上入宫的马车,宫玄宸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乱过。囚禁王府数日之久,不想竟已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是太子,再也不用忌惮宫玄濯,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锦瑟入土为安。不过,那也得等从宫里回来之后。
就这样,宫玄宸握着圣旨,带着满心的彷徨无措,进了宫,当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只是那感觉,这当太子的一天,他想过无数次,却惟独没想过会是这种感觉。
不安、茫然、压力,这就是太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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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早已入冬,寒气逼人,特别是一片败落的长秋宫,更是冻得人要命。
如心是死囚,可不是宫依依那样的公主,这长秋宫被大火烧后,什么都没有。地上只铺了点杂草,这就是她睡的地方,每晚还有老鼠跑来跑去,她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大喊大叫。或许也是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就算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脚链从进来的那一天就一直铐着,走起路来当当响,脚踝给是磕破了皮,现在每日都会流血,脚链一日不除,这伤也永远好不了。
原来长秋宫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每日待在冰冷的房子里,唯一的乐趣就是有人送饭来。倒不是想吃饭,只是那时候才能看见人。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关久了,半个人影都没有,如心都觉得自己快成了鬼。
送饭的是个小宫女,每次来,无论如心怎么找话题,她都不说话,目光警惕着。看着如心,好像看着嗜血恶魔一般。
渐渐地,如心也不说话了,她不想吓那小宫女,更受不了她警惕的目光。现在,没人敢靠近她了,没有人,连皇贵妃都不来。
只是,她知道,皇上还没有死。然而现在,当自己囚禁于此,或许会终身囚禁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皇上死没死。
当初的刺杀,是恢复记忆,积压多年的仇恨。她没有后悔过,哪怕是落得今时今日的下场也没有。只是,她开始想,为什么要复仇?为什么玄宸不来看她?为什么还不处决她?为什么、为什么......
每天都有很多为什么,可是,没有答案。所以她就每天想每天想,用来打发这日子。
黑漆漆的长秋宫没有点灯,她甚至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咳咳咳......”如心忍不住咳嗽起来,今年冬天特别冷,这里又没有御寒之物,她被宫玄宸打伤,也没有太医来看过,现在仍疼得厉害,会动不动就咳嗽。扯着肺,疼得厉害。
她蜷缩在草上,感受着寒气的侵袭,不敢乱动,怕脚上的链子又冰冷的割伤皮肉。她好想好想永灏,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呢,有没有哭,奶娘有没有好好照顾他,还有......
“砰——”门被大力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打断了如心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