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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温情共浴

    韩照廷应付了记者们几句,拖起丁瑢瑢和明君墨朝会所大门里走去。.

    记者们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清楚,意犹未尽,追着他们三个的身影高喊着:“明先生+先生!再回答几个问题吧!”

    进门之前,明君墨转过头去,朝着媒体采访区招手微笑,丁瑢瑢也跟着他一起,转过头去微笑。只有韩照廷铁青着脸,一左一右拽住他们两个不撒手,急匆匆地进了会所。

    宴会七点开始,六点半刚过,客人们已经到了八九成。

    董菲儿去休息室请老爷子,还没有出现。韩照廷担心明君墨和丁瑢瑢再凑到一处去,就拉住丁瑢瑢:“瑢瑢,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韩叔叔……”明君墨猜想韩照廷会教训丁瑢瑢,就闪身过来拦住,不肯放人。

    韩照廷就推他:“你在门口帮我迎候客人,我马上就回来。”

    丁瑢瑢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逃避,就对明君墨说:“你去帮忙迎一下客人,韩叔叔刚才不是说了吗?都是一家人,让你做点儿事,你还不赶紧去?”

    明君墨想了想,极不情愿意地回身站在了门边。

    韩照廷带着丁瑢瑢,穿过宾朋如云的大厅,从侧面的一扇小门走了出去,进了一处楔园里。花园里没有人,路灯黄晕晕的光线下,有青草的清新味道,还有不知名的花香浮动。

    韩照廷就站在一丛蔷薇花旁,看着丁瑢瑢:“瑢瑢,今晚的宴会上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部分是老爷子请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爸爸多年的朋友。我请求你一件事,今晚你能不能别和明君墨走得那么近?否则我脸面上不好看呢。”

    丁瑢瑢明知道他的心思,却没想到他如此坦白地讲了出来。她清冷地一笑:“韩叔叔既然如此坦诚,我也不妨直问,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名流圈子里的人,可你还是派人把邀请函送到我家,邀我来参加这个生日宴会,目的是什么?”

    韩照廷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我是你的爸爸,我的生日宴会,邀请你来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那你是哪一天的生日?”丁瑢瑢问。

    “……你不知道我是哪一天生日吗?你妈没有告诉过你?”韩照廷的表情有一点儿伤心。

    丁瑢瑢摇头:“曾经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所以不知道爸爸的生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敢肯定,你的生日一定不在今天。这一场生日宴会,无非是向外界展示明董两家联姻的坚不可摧,老爷子一会儿讲话的时候,一定会提到两家合作的生意是多么地顺利,两家的感情是多么好,甚至有可能提到明君墨和董菲儿的婚期,对不对?”

    “这些本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韩照廷解释道。

    “好,就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们两家人爱怎么演就怎么演,董菲儿想要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我管不着!那你邀请我来做什么?我算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我看清楚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你是不是认为,在你们的盛大气派压迫之下,我一定会胆怯退缩?”丁瑢瑢越说越觉得伤心,喉咙里像是梗了一个东西,吐不出来吞不下去。

    韩照廷听她这样说,眉头都拧到一处去了:“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明君墨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明家的长孙媳不是明君墨一时冲动喜欢几天的女人都能担当得起来……”

    “在你眼里,我就是被明君墨一时冲动喜欢几天的女人?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样的现实,明君墨是我儿子的爸爸!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不会寻死觅活地死缠着一个男人不放,但是该我得到的,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本来我对这件事还有些愧疚,但是自从我想明白了你邀我来的真实意图之后,我的愧疚感就消失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心怀疚意,因为我潜意识里还当你是爸爸,既然你不拿我当女儿看待,那我也不必自作多情了!”

    这一番话虽然是在谴责韩照廷,但是丁瑢瑢说出来,心里也并不好受。她转过脸,望着被灯光晕成暖黄色的白蔷薇花,下意识地挺直脊背。

    韩照廷沉默了片刻,叹息道:“可能你觉得我偏心了,但是我却认为我在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我和董仪燕早晚要离婚,如果我离开了董家,最不放心的就是菲儿。她外公重男轻女,把外孙捧上了天,对菲儿却是冷冷淡淡。她的妈妈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去关心她。如果我走了,她又嫁得不顺心,那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本来也是明君墨与她订婚在先,两家利益关联,退婚也是不可能的事。你怪我偏心也好,觉得我不够资格做你的爸爸也好,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想请求你放手。你嫁进杜家,有我给你撑腰,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何苦非要与明君墨绑在一起,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他终于表明态度了!以前他还会言辞模糊,照顾一下丁瑢瑢的感受。今天他终于把话说清楚了,丁瑢瑢一瞬间释然了:“好!你把话说明白是好事!这样我们大家就可以把关系摆清楚了。既然你站在董菲儿的立场上,那么在这件事里,你只是她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你刚才求我放手,是以董菲儿父亲的身份在讲话,对不对?那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明君墨未娶,我未嫁,我们两个相爱,合情合法,所以我不会放手的。”

    丁瑢瑢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韩照廷在她身追了两步,抓住她的手:“瑢瑢……”

    丁瑢瑢用力甩他的手,两个人正较劲的时候,就见董菲儿推门走了出来:“爸爸,姐姐,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从窗子就能看到你们在吵架!”

    韩照廷飞快地往大厅内扫了一眼,果然有几位客人站在窗前,在往这边望着。他赶紧松了手,丁瑢瑢顺势就要回到大厅里,却被董菲儿拦住了:“姐姐,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韩照廷就唤董菲儿:“菲儿,进去招呼客人吧,有什么话要跟姐姐谈,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担心董菲儿和丁瑢瑢吵起来,董菲儿却笑容满面:“爸爸放心,你和姐姐不吵架,只是姐妹之间谈谈心,对吧?姐姐?”

    丁瑢瑢哼了一声:“我比较怕跟你谈心,你如果在我面前再晕倒一次,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姐姐别怕,我今晚开心着呢,不会晕倒。”

    董菲儿把韩照廷推进了门,回头拦在丁瑢瑢的去路上,说道:“姐姐,你今天真漂亮,是用心打扮过吧?倒是我这个女主人穿得随意了些,被你比下去了呢。还有你刚才一亮相,与君墨手挽手站在媒体面前,真的是十分抢镜呢。如果明天各媒体刊出姐姐的照片,相信姐姐的样子一定十分上镜。”

    “你想说什么?别绕弯子了。”董菲儿的语气和笑容令丁瑢瑢浑身不自在,她不善矫饰自己的心情,也不爱别人装模作样。

    董菲儿见她皱了眉,更是笑出声音来:“姐姐的性格很直爽,怪不得君墨喜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和君墨的婚事,不是我们两个说订就订,说毁就毁的。他终究是我的人,这是我们两个的命运,逃不掉的。姐姐早一些收心,安稳地嫁给杜西平,也会少一些伤心,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些话你爸爸已经说过一遍了,你不用再重复了。我要嫁给谁,不是听你安排的,我们两个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免得我口不择言,伤害到你脆弱的心脏。”丁瑢瑢懒得跟她多说话,就要闪过她进大厅里去。

    她刚一动脚步,就听董菲儿说道:“其实我真正想说给姐姐听的,不是刚才那番话。姐姐如果有勇气,不妨听我把话说完。明君墨是我从小守护到大的男人,我不可能把他让给你的。如果你们两个非要逼我,以后可别怪我决绝。我得不到他,你也一定不会得到他!”

    “哦?这是威胁?我倒是愿意听一听,你有什么决绝的手段,杀人碎尸吗?”丁瑢瑢笑着转回身,站在了董菲儿的面前。

    董菲儿咬了咬嘴唇,讥诮地一笑:“姐姐知道君墨的爸爸吗?”

    “听他说起过,怎么?你不会是想把他的爸爸请回来,给他施加压力吧?”董菲儿提明君墨的爸爸,丁瑢瑢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明君墨和他的爸爸关系非常不好,他几乎从来不提爸爸,也从来不跟爸爸联系,那么他的爸爸又如何能管得了他的婚事?

    董菲儿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不必请明伯伯回来,如果你们把我逼上绝路,我会让你见到明伯伯的!”

    董菲儿脸上的示威意味那么明显,但是她说的这个人物却那么弱。如果连老爷子都阻止不了明君墨,那么明远道这个不太负责任的爸爸又如何能说服得了明君墨?

    她陷入疑惑,董菲儿却已经转过身,上了台阶,推门回到大厅里去了。

    丁瑢瑢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想明白董菲儿的言中之意。她决定问一问明君墨,就回了大厅里。

    已经七点了,宴会正式开始。穿白衬衣黑马甲的服务生用托盘端着酒水,穿梭于客人之间。韩照廷站在鲜花簇拥的台上,正在跟客人们讲话。

    丁瑢瑢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终于在最靠前的位置上找到了明君墨,只见老爷子拉着他的胳膊,正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他脸色不太好看,但是碍于在众多客人面前,也不好甩掉老爷子的手。

    董菲儿已经穿过了人群,站在了老爷子的右手边,微笑地望着韩照廷。

    韩照廷在例行感谢所有来宾的光临之后,终于在最后特别提到了明老爷子:“今天韩某生日庆宴,特别荣幸有明信集团董事局主席明老先生专程从香港赶来助兴。众所周知,老爷子与我岳父是一辈子的交情,我的女儿与老爷子的长孙又早早地订下婚事,这么亲近的关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老爷子上来讲几句。”

    明老爷子能出现在韩照廷的生日宴会上,就已经很令人惊奇了。如果他还愿意亲自送上几句祝福,那可真是给足了韩照廷的面子。

    所以宾客们纷纷鼓掌。

    老爷子本想一手拉着明君墨,一手拉着董菲儿,一起走上去,在他讲完话之后,让明君墨讲几句祝福的话。刚才他凑在明君墨的耳边上,就是在说这件事。

    他用威胁的语气警告明君墨:“一会儿陪着我上去,刚才你和那个女人一起到的事,我就不跟你算帐了!否则……”

    明君墨就回答他:“爷爷,你不能怪我,是你不把孙子当自己人,跟外人联手来对付我。爷爷,我还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说过,我的性格最像你了,遇强则强,我向你解释,你不听,非要我逼到这一步,我也是无奈之举。”

    老爷子当场就咬牙,小声骂他:“徐蛋!你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叫板了!你别忘了,我是董事局的主席,是我一手把你推到现在的位子上的!”

    明君墨低头笑着看老爷子:“爷爷,如果你觉得孙子工作能力不行,想要罢免我的总裁之位,你老人家可以亲自召开董事局会议罢免我。但是董事局的主席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对不对?能不能免得了我,也不是爷爷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老爷子正气得暴青筋,就听到韩照廷提到了他。他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右手拉住董菲儿,左手拉住明君墨,就要往台上去。

    结果他一迈步子,右边的人跟上了,左边的人动也没动一下。

    他缓了一步,使劲在明君墨的手背上掐了一下。明君墨只是微笑着,却依旧站着不动。

    再僵持下去,就要被客人们看出来了, 老爷子只好松开他,将左手搭在了董菲儿的手背上。董菲儿适时地挽住他,陪着他一起走上台去。

    这个场面倒也不难看,因为董仪燕不在D市,今晚宴会的女主人本来就是董菲儿,由她陪送着明老爷子上台讲话,倒也不失礼节。

    老爷子是华商名人,不常在内地露面儿,所以他在台上一站,客人们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能在这样的诚见识到明老爷子的风采,又能聆听到他的讲话,对这些人来说,都是一种殊荣,所以大家都翘首以待。

    明老爷子其实已经被明君墨气得发抖了,他镇定了一下,先是向韩照廷送上了生日祝福,随即就讲起了明董两家的交情,提到了两家合作的地产项目,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之后,终于把话题落在了明君墨和董菲儿的婚事上。

    “上一辈的关系再好,我们两家也只能算是世交。等君墨和菲儿结了婚,明董两家就是亲家了,亲家亲家,亲如一家,所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到了他们这一辈,就更加紧密了……”

    董菲儿站在老爷子身边,目光从所有的客人头上掠过,落在倚门而立的丁瑢瑢有上,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一般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客人们又该奉上掌声了。站在前面的客人一边鼓掌一边看向明君墨,却发现他眉头紧拧,脸色很不好看。

    后面的客人看不到明君墨正在酝酿怒火,也不知是在谁的带动下,有节奏的击掌鼓动:“明君墨,讲几句!明君墨,讲几句!”

    焦点立即集中到了明君墨的身上,他挺直脊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脚步动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上台去了,明老爷子和董菲儿也同时松了一口气,台下已经有人在疯叫:“先亲一个!先亲一个!”

    却不料他身子一转,客人们的眼前走过去,直奔偏门的方向。

    丁瑢瑢就倚在偏门上,台上的明老爷子和董菲儿看得清楚,两人的脸色刷地变了。但是台下的客人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见他大步走到偏门那里,伸手拉起那个倚在门上,像影子一样不被人注意的黑裙白衣女子,转身朝着大厅门外走去。

    像风吹过树林,人群里顿时起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有人还记得丁瑢瑢是谁,有人却根本不知道。

    丁瑢瑢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双目光关注过,感觉那些目光就像一支支冷箭,穿透她的身体,冰冰凉凉。可是明君墨的手却是热的,将一股暖暖的力量从她的手掌心灌输进她的身体,令她感觉到安心。

    她知道明君墨此刻的行为太疯狂了,他今晚这样做,就已经把他们俩儿的关系大白于人前了。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不安呢?反而有一种爽歪了的快意?

    她才刚在门外被董菲儿父女两个连哄劝带威胁,一进门就看到了老爷子在台上的一番激情表演。他们把她找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她看这出戏吗?他们就在那么笃定,明君墨不敢在人前翻脸吗?

    人不疯魔枉少年!疯了就疯了!即便明天传得铺天盖地,即便明天丁瑢瑢这个名字被人们挂在嘴边唾弃鄙夷,也挡不住她今晚跟着明君墨疯一把了。

    从偏门走到大厅门口,大概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人们悄寂下来,只有他们俩儿的鞋跟踏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清脆地在大厅内回响着。

    明老爷子没想到明君墨已经失心疯到这种程度,他没想到明君墨竟敢公然与他唱反调!他和韩照廷商量好举办这一场生日宴,就是想往他的脖子上套一副枷锁。他没料到他的孙子会在这一刻像脱了缰的野马,完全不顾他的脸面,不受他的控制。

    眼看着那两个人就要奔出大厅,离开了。老爷子突然就咳了两声,将客人们的注意力又吸引到他那里,然后他慢慢地开口说道:“最后,我想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我孙子明君墨与董菲儿小姐的婚事,将在中秋节那一天举行,距离现在也不到两个月了,届时请大家去喝喜酒!哈哈!”

    老爷子心里气得发抖,表面上却镇静如常。韩照廷在一旁微笑着鼓掌,却并没有引起来宾们的共鸣。

    此情此景,宣布明董两个人的婚期,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支持了一下韩照廷,随即大厅里又安静了下来。

    大家齐刷刷地转头望身大厅门口,明君墨拉着丁瑢瑢的手,站在那里。

    丁瑢瑢听到明老爷子宣布婚期,耳边如车轮滚过,轰隆隆的巨响。明君墨见她整张脸都僵了,就伸手揽住她的肩

    他回头,遥遥望着对面的明老爷子,微笑着,大声说道:“我结婚的事,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这是谁定下的婚期?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他兜着整个都快僵掉的丁瑢瑢,转过身几步就走到了会所的自动玻璃门前。

    门开了,他和丁瑢瑢出了会所。在外面守候的媒体已经得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消息,见他们两个人走出来了,也不管什么警戒线,蜂拥而上,把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挤到一边去了。

    记者们冲上来,各种问题,各种围堵,各种拍照。

    丁瑢瑢只能听到耳边人声嘈杂,却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问什么。明君墨把她紧紧地护在胸前,召唤保安过来维持秩序。

    可是记者们像疯了一样抢位置,保安根本就挤不进来。明君墨只能自己护着丁瑢瑢,艰难地迈步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记者们一路都在追着问,是不是明君墨与董菲儿的婚事出现了问题,第三者是不是丁瑢瑢,有没有正式提出退婚,对两家的合作会产生什么影响……

    明君墨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只顾低头往前走。

    一片混乱之中,有一个男记者伸手来拉丁瑢瑢的衣服,吓得丁瑢瑢大叫一声。明君墨挥拳就砸在那位男记者的脸上,那位男记者倒地的瞬间,围堵的记者有片刻的慌乱,闪出空隙来。

    明君墨将丁瑢瑢护在胸前,迅速地从空隙中跑出去,飞快地奔向他的车,打开车门,先将丁瑢瑢塞进去,然后他自己冲到另一边,坐进车里。

    记者们再次围上来的时候,车门已经关上了。

    车子一寸一寸地前移,到最后,记者们终于放弃了追堵,闪开了道路。明君墨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加速,冲出会所的大院,开上了城市的马路。

    丁瑢瑢抱着双肩,缩在车座位里,浑身都在发抖。明君墨空出一只手来,伸过来握住她:“没事了,他们不会追来了。”

    丁瑢瑢转头朝着他勉强笑笑:“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捅了这么大的漏子,看你怎么收场。”

    明君墨眼睛一眯,哼了一声:“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是他们逼我。昨天我爷爷到的时候,我就尝试着要跟他谈,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讲话,直接搬到董家的别墅去住,还在今天搞出这么一场聚会来。他们想要给我套上一副枷锁,我偏偏不上套儿!要是今晚我不行动,明天的报道一面偏向明董两家的合作、明董两家的联姻,我以后更不好开口提退婚了!”

    丁瑢瑢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们两个刚才那么高调地离开,后果一定会很严重。老爷子那么倔强的性格,会允许孙子这么任性吗?先不说韩照廷和董菲儿的反应,老爷子就不会放过明君墨的!

    现在回想,刚才他突然冲向她的时候,她的心都不会跳了。当他牵起她的手时,虽然在各种惊疑怨恨的目光关注中,可她还是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不管对错,女人的一生中,如果有那么一刻,她爱的男人愿意为了她去对抗全世界,那一瞬间她身为女人的价值就达到了一个最高峰吧。

    所以,丁瑢瑢抬手在他的脸上抚了一下,轻声地说道:“君墨,谢谢你……”

    明君墨转头在她的指尖上亲了一下:“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今晚来参加这一宠门宴,需要多大的勇气呀。幸亏有你在那里,否则刚才我自己跑出来,多像一个跟大人耍脾气的孝子?有你在,我的感情才是圆满丰实的,所以谢谢你,勇敢的小女人……虽然刚才被记者吓得直发抖,哈哈……”

    丁瑢瑢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是那些记者太疯狂了嘛,拼命往前冲,像要把我们两个生吞活剥了一样。”

    “记者不可怕,他们的笔才可怕呢,不知道明天出来的报道会是什么样子,但愿不要牵累到你妈……”明君墨幽然叹气。

    丁瑢瑢就沉默了。

    为了明君墨,她不怕被卷进旋涡中。但是牵涉到丁妈妈,她就不能放肆得心安理得了。

    韩照廷刚才为了掩饰她和明君墨一起出现的尴尬,情急之下,暴露了她是他的私生女儿的身份。他还向记者们解释说,那是他年轻的时候犯过一个错误。

    原来丁碧瑶和丁瑢瑢,都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一个错误。那他还寻找丁碧瑶干什么?还认她这个女儿干什么?

    那些记者听了他这一番话,还不得跑来刨根究底呀,到时候让丁妈妈情何以堪?

    她担心着明天的事,也没有留意明君墨把车开向哪里。等到她回过神来,往车外一看:“咦?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明君墨回答:“陪我一会儿。”

    丁瑢瑢没有反驳,车子开回了兰海彼岸的别墅。

    两人下了车,开了门走进家里,灯还没开,明君墨就一把将丁瑢瑢抱了起来。丁瑢瑢措手不及,在他的怀里闪了一下,赶紧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嫌我今晚吓得不够是不是?能不能让我把灯打开呀?”

    明君墨也不言语,抱着她直接冲向了二楼。好在窗外有月光,还有一盏寂寞的路灯,两种光映在楼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明君墨就踩着这些不规则的光影,上了楼。

    跑进卧室后,窗帘没有拉,一室的银色月光。

    明君墨把丁瑢瑢放到床上,一声不吭,就躺在她的身边,把她抱在了怀里。

    安静了好久,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丁瑢瑢偎在他的胸前,耳边是他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

    周围太静了,以至于想起刚才在生日宴上发生的事,就仿佛是她做了一场梦。她多希望所有的纷乱都是梦,梦醒来之后,她和明君墨就像此刻这样亲密相守。

    明君墨一直不说话,双手揽在她的背上,下巴抵在她的头间,均匀的呼吸将她的头皮呵得微微发热。

    他们两个依偎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丁瑢瑢才推了推明君墨:“喂,你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我在闻你的体香。”明君墨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害怕惊跑了什么感觉。

    丁瑢瑢就笑他:“我现在哪里还有体香?一身的汗臭还差不多。车里有我的衣服,你帮我拿进来好吗?我想去冲个澡,一脸的浓妆,像戴了一张面具,太难受了。”

    明君墨又赖了一会儿,爬起身来,下楼去车里取丁瑢瑢的衣服。

    丁瑢瑢开了卧室的灯,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见自己的发型也坏掉了,眼妆也抹花了,像个女鬼一样。她赶紧褪掉身上的衣裙,冲进卫生间,开了热水,将自己从头到脚冲洗起来。

    她平时从不会化这么浓厚的晚宴妆,挤了明君墨的洗面乳,在脸上左揉右搓,总觉得那些化妆品牢牢地粘附在皮肤上,怎么也洗不掉。

    她的两只手正在眼睛上拼命地揉啊揉,突然有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体扳转一个方向。她睁开眼睛一看,明君墨就站在她的眼前,赤条条一丝不挂。

    “你……”丁瑢瑢下意识地护住胸口,觉得浴室里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水温也热得她难过。

    明君墨捧着她的脸,笑着看她:“跟自己的脸有仇吗?使那么大力气揉?”

    “妆……妆太浓了,洗不掉……”丁瑢瑢心跳得太快,以至于她的嘴唇也有点儿哆嗦,说话不利索,“水好热,我洗好了,我要出去……”

    明君墨却一把拉住她,从背后抱住她:“你根本连脸都没有洗完,着急跑什么?”

    明君墨的胸膛结实而宽阔,她的后背感受着他的肌肉轮廊和皮肤的温度,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希望他放开她,让她逃出去,又希望他搂紧她,永远都不要松开。

    今晚注定要发生许多事情,那么就让一切来得更加惊魂动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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