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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这世上最不乏的便是意外【2】

    花落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被人骂过的次数不计其数,什么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却没有听过一句什么叫做恶心?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她的存在会让人觉得恶心。.

    周围一时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她们这里,就连皇后及妃嫔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谁都没有说话,舜水咬着牙根强忍着才没有反骂回去。独留下一个慕娉婷气急败坏的喘着粗气。

    花落迟扇子敲了敲额头,似是在想些什么,想了一会儿问她:“我想慕相大人一定不太喜欢三小姐罢?”

    舜水转头奇怪的看着她,慕娉婷不知她这话何意,只是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爹很疼我!”

    她却不信:“是嘛?”冷声一笑,“既然慕相大人很疼你,难道他就没有告诉过你,见了我,要绕道走吗?”凭这脾气,冲撞了她,幕萧不会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的眸光扫的慕娉婷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话她爹当然跟她说过,她爹知道她并不喜欢且是讨厌这人,劝解无效之下,便道:“如果你见了她,一定要学会控制你自己的脾气,如果控制不了,那就绕道走。别怪爹没提醒你,你这个脾气,若真的不识好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虽然不明白她爹为什么这样说,但却清楚她爹说的话却是没错的,可是她一看见这个人,就是控制不了,更不想绕道,便就这么冲撞上来了。

    她身后的人全都退列两旁,原是皇后来了。她身边陪着慕娉清,还有一个华服贵妇。见此情状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这话里的威严不小。慕娉婷忙请安,那贵妇急切的向她招手,她挪过去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娘。”

    舜水早就先一步告了状:“母后,她欺负嫂嫂。”她唤花落迟为嫂嫂,当着这么多妃嫔命妇的面,毫无顾忌。她觉得花落迟自己都不顾忌,她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依旧倚在亭柱上姿态洒脱不羁的花落迟身上,觉得这人果然是没有教养,见了皇后竟然不知起身行礼。真是粗鲁。

    皇后往前一步,看着花落迟:“出什么事了?”

    花落迟看了一眼慕娉婷,掀唇笑道:“没什么,只是和三小姐讨论一下教养的问题。三小姐说我没有教养,我这厢正向她请教什么是教养?”

    舜水不依的看着她,“嫂嫂,她明明是在欺负你,很多人都听见她骂你了!”

    皇后眸光冷凝下来,除了在她和夜辰这一桩事上,皇后对她其实还是很疼爱的,疼的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眼下便因舜水这句话对慕娉婷有了闹意,冷着脸斥了一句:“胡闹!”别人却以为皇后是在说花落迟胡闹。

    皇后拧着眉头对她道:“你先起来,这样子像是什么话?”这话里宠溺的成分居多,花落迟却道:“皇后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一向随意惯了,最受不得拘束,日后若再有这一类的宴会,便别再叫我了。若是再来,怕还是这副模样。”说着就站了起来,一身素白男装,风.流调傥,看的在场不少女眷芳心微动,不由愤恨为何这样一个美男子竟是女儿之身。

    舜水也手忙脚乱的从栏杆上爬下来。

    都说女儿是母亲心头的肉,女儿若是遭受了欺负,母亲定会不顾一切的把女儿护在身后,如此才是一个母亲的作为。若以此来要求的,幕萧的这个夫人,慕娉婷三姐妹的母亲,似乎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是时烈日当空,湖心小筑一派清风徐徐,所有人都聚在一处,不知是想看热闹还是看笑话,虽则花落迟以为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其时她正起了身,姿态洒脱从容淡定,右手中折扇轻敲着左手手心,模样好不俊俏风.流,只看得那些世家女子芳心微微抖动,小筑中一片诡异,幕萧夫人蹙眉冷脸,对着慕娉婷形怒于色:“快点向苏公子道歉!”

    莫说这一种态度,让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微微愣怔,她的三个女儿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花落迟低着头神色叵测的想了半晌,才想起慕夫人口中的苏公子其实指的就是她。

    慕娉婷不敢相信她娘竟说出这样的话,失声就叫了出来:“娘?”

    慕夫人眉头皱的更紧:“你爹告诉过你什么,你全忘了不成!”语调落下时气势冷凝,转头看着花落迟却早已换了一副如春风般的神色,微微带着歉意和尴尬:“小女顽劣,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花落迟一向奉行的原则是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慕夫人如今这种态度,称得上是友善有加,那她自然也要做出一副相应的神色来,才不至于丢了自己的面子:“夫人客气了。夫人是轻衣的长辈,轻衣可不敢担得夫人这一句怪罪。”又道,“自轻衣回到帝都,至今尚未去过相府拜见慕相,实则是晚辈的不是。还请夫人回去之后代轻衣问慕相安好。”

    慕夫人忙点头称是,花落迟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慕娉婷,众妃嫔命妇及世家小姐都不明白堂堂丞相夫人,一品诰命,为何会对花落迟如此客气,客气中竟还带着几分忌讳,难道真的是因为传言中的那样,只因她是罹王近前的人物,身份莫测,诡异难辨?

    慕娉婷心头越发气恼委屈,扯着慕夫人的袖子就嚷起来:“娘,你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只会抢别人的丈夫......”

    “闭嘴!”

    “放肆!”

    她话未说完,就被人厉声打断,一声“闭嘴”是慕夫人惊怒交加惧意丛生时吼出来的,那一声“放肆”却是皇后怒气磅礴无法抑制时吼出来的。

    皇后看着慕娉婷脸上怒气未曾退去便增惧意的神情,冷冷怒道:“慕相之女,慕容名门之后,却口口声声狐狸精,粗野至极,这难道便是你所谓的大家闺秀的教养?”慕娉婷缩了一下身子,皇后发出一声短促冷凝的笑,“亏你还是相国之女,行径却令人厌憎至极。便是你适才那句话,随便捡一个字出来本宫便能治你一个死罪!”

    慕娉婷又往后退了两步,皇后的语气太过冷凝,竟一时将她吓得不知所措,慕夫人忙忧心的对她道:“还不快跪下!”慕娉楹和慕娉清两姐妹也忙低声劝着皇后:“母后还请息怒。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母后莫要计较。”

    舜水却哼了哼:“我的年纪都比她小,却自认为绝不会说出这样没有教养的话,这哪里是年纪的问题,充其量还是教养的原因罢了。”语气里带了点不屑:“堂堂相国之女,竟然如此粗俗,真是令人蒙羞。”

    慕娉婷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眼中已有了水汽,看看皇后,又怨恨的看了一眼花落迟,她倒也是个犟脾气,又是被人宠爱惯了的,梗直了脖子不肯低头:“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她语调里有呜咽声,当真是委屈至极,“我本来就没有说错什么,她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整个帝都城都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整天就会抢别人的丈夫,”泪眼婆娑的看着慕娉清,“她就抢了我姐姐的丈夫,她已经被九殿下给休了,又不要脸的缠上去,还不得我姐姐差点就死了,她就是不要脸,我姐姐现在已经有了九殿下的孩子,她还是不知恬耻的和九殿下在一起......”

    慕夫人阻止不及,竟让她一句一句的说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落到被花落迟抢了丈夫的某人身上,慕娉清惨白着脸低下头去。皇后脸上的怒意越盛,张口便要呵斥,花落迟却已经淡淡的开了口:“我自认为对我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安理得,从无亏心之意,是以三小姐口中所说抢了别人丈夫这一件事,我如今尚且做起来理所当然。如果你姐姐有本事,大可以将我抢走的东西再给抢回来,若是没有本事的话,便活该受尽冷眼,怨不得他人,也怨不得我,若她真能够留住她丈夫的心,那又岂是我能够抢走的?你说我是个狐狸精,还不要脸,恬不知耻,或许我该谢谢你,做个狐狸精,也要有一个狐狸精的资本,照你所说的,想来我做的应该还挺成功。至于脸面恬耻,”她突然便是一声冷笑,“那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言罢不顾众人诧异,便对皇后道:“皇后也看到我其实并不适合这种诚,日后还是莫要再请我了。告辞。”竟不行礼,踏着湖面就飞身离开,舜水前行两步,唤了几声,她却早已不见了身影,舜水嘟着嘴巴回过神来,厌恨的瞪了一眼慕娉婷,“我看你姐姐才是不要脸!我嫂嫂和九哥本来就是一对,是她横插了一脚,还有脸来说别人,究竟是谁不要脸了些!”又不解气的重重一哼,踩着木板便走了,慕娉婷气急败坏,慕娉清脸色却更加惨白。

    出宫之后,花落迟坐在马车里,本是往自家走,走到半路却又让莫安拐了个弯,走了另外一条路,来到一家兵器铺。这家店铺叫做炼莘,是帝都城里最好的锻造兵器的地方,虽是比不得那把凤翎剑,但还是能够寻出来几把和千川那柄不相上下的宝剑来。她只是突然想起那一天花伊和夜辰“切磋武功”,地上毁了的却是千川的宝剑,千川说那把剑其实并不值钱,她也觉得不值钱,那赔不赔就无关紧要,可是她看了几天,觉得很不自在,一开始并不明白这种不自在的缘由,今日里看见莫安背负长剑站在马车旁的身影时,才发觉有什么不自在。千川手里拿着把剑拿惯了,她也看惯了,一时没了剑就看着不习惯,她想她这个看的人都不习惯,那千川这个拿剑的人想必是更加不习惯。她其实并不想管他习不习惯,可是她是一个合格的主子,一个合格的主子必须要恰当的顾及一下下属的心情,下属的心情调节好了,才能更加尽心尽力的为她办事,归根到底她为的还是她自己。

    可把剑挑好了,正待出门时,她却后悔了。她忘了,这家店铺所在的地段,恰恰是通往九王府的一条路。她出门时,正好看见慕娉清的轿子从店铺门口经过,正徐徐行在九王府的路上。她其实并不太识得九王府的轿子,如果不是轿子外面那个小丫鬟太熟悉让她好奇心重的想了想便想起来那其实是慕娉清身边的小侍女时,她也不会知道那轿子里坐的便是慕娉清。

    如果她不知道的话,当意外发生的时候,她或许便会置身事外,不会那么稍稍一犹豫,便插了一手。

    其时是日头西斜,午后的阳光并不像正午时那么热烈,她正打算拿着剑离开时,便看见轿子前方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匹无人的马,横冲直撞的不知撞坏了多少路人,直直的便朝着那轿子奔了过来,轿夫大惊,一时手忙脚乱,轿子在半空中摇摇欲坠,轿帘中传出惊惧的喊声,那小丫鬟星竹也一脸惧意,想要躲开,时间却来不及,那黑马转眼便至跟前,若是马冲撞了轿子,里面的人受了惊吓,又受了颠簸,从轿子里摔出来,只怕孩子也保不住了。

    意外有时候便是这样子发生的。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却在那马就要冲撞上轿子时,倏然出手,手中长剑直直的刺进黑马身体,带着她的内力衍生出的强大力道,将那匹马震退了十几米,才轰然倒塌,丢了性命。

    大街上起了一阵骚乱,那轿子却稳当下来。

    莫安不赞同的看着她,一向寡言少语的性情终于忍不住有了些许波动:“主子,您何必救她?若孩子就这样消失了,对您和九殿下岂不是更好。又没有人能够怨到主子身上,这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她静默半晌,才轻声道了一句:“是啊,只是个意外罢了。”见那轿帘被星竹扶起,慕娉清从轿中出来,看见死去的黑马吃了一惊,似是闻到了血腥味,捂唇几欲作呕,然后又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那个将马杀死的人,她才转身又进了店铺,对莫安道:“那把剑脏了,千川定然不喜,再选一把罢。”

    想是因为她心情受到波动所致,再接下来选剑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也没心思看看选出来的剑究竟合不合千川的口味,是以千川见到剑时,明显的皱了皱眉,却还是不发一言的就接了过去。

    夜辰对于她送给别的男人东西这种行为表示非常不满,自从她回来之后,就没有送过东西给她。刚想抱怨几句,又一想到毁了千川宝剑的人恰恰是他自己,便什么都不敢说了。诚然当时他是无心,他也没有想到凤翎剑竟是那样一个难得的宝贝。

    他牵着她的手就往居室走,边走边问:“母后今日叫你进宫,说了些什么?”她淡淡道:“还能说什么?左不过是为了我们两个的事。”

    夜辰牵着她的手握得紧了些,又笑道:“我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母后非常喜欢你,你那时感叹的说,幸好你没有牵扯到什么婆媳关系。你说这世上有太多的婆婆刁蛮无理,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有些人甚至还要挟自己的儿子,扬言要断绝母子关系,这种人极是不好对付的,你庆幸母后没有因为你把我给抢走了而讨厌你。可是现在,母后阻止我们在一起,我真怕哪一天她也会这样子要挟我?”

    花落迟嗤笑他一句:“你整天就会胡思乱想,皇后怎会是这样的人?”顿了顿又道,“不过若真有这一天的话,你要皇后还是要我?”

    夜辰立马坚定毫不犹豫道:“当然要我娘!”

    他一点都不怕她生气,她也确实不生气,只是象征性的哼了哼,没有说些什么。

    半路上遇见花伊,花伊缩手缩脚,忐忑不安的看着她,夜辰凑到她耳边问:“那如果有一天,你爹也威胁你的话,你要他还是要我?”

    花落迟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他敢要挟我?”嗤一声道,“开什么玩笑。”说罢便撒了他的手,越过花伊走了。

    花伊朝她离去的方向望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勇气叫住她。夜辰幸灾乐祸的瞧了一眼,被花伊狠狠一瞪,忙收敛了神色,这人是他的老泰山,哪怕花落迟现如今不待见,那也是他的老泰山。其实他确实不明白花落迟为何不待见花伊,只因那一天她只告诉了他一句:“花伊是我爹。”其他便再也没有什么了。

    花伊在离枝居待着的这几天里,早已将花落迟与他的事情从花擎口中探听了个清清楚楚,偶尔还有花子都添油加醋扭曲事实的假象,心中对这人的不满便越发浓重,他也想像花子都那样问上一声:“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

    可是,便是这个不怎么好的男人,确确实实占据了花落迟的心,且将人的心占得牢牢的,其他任何人都插不进去,如果夜辰和别人起了矛盾,不管夜辰对头的人是谁,哪怕是她老子,她也会选择站在夜辰这一边。眼下花伊正惶惶度日,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讨得花落迟的欢心,其实上次他之所以落得了一个修建花圃的下场,他直觉认为并不是因为他和夜辰切磋武功而毁了花圃,而是因为他切磋武功的对象是夜辰。所以眼下他就算是对夜辰再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半分,他甚至需要作出一副讨好的姿态,可这姿态做起来未免太难了一点,显得颇为僵硬:“喂......”

    夜辰听见了,可是他觉得那一声“喂”未必叫的是他,因为他不姓喂,不叫喂,名字里压根也没有一个喂。

    花伊见他无甚反应,甚至有点神游物外的迹象,心头一恼,僵硬的语气里带了些气火:“喂!”

    夜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偌大的庭院里除了他和花伊再也没有别人,如果花伊是在唤人的话,那他想这一声“喂”除了是唤他的,便再无人选了。可是他依旧觉得很奇怪:“我不叫喂。”

    他很严肃的申明。

    花伊却没哟听得进去,脸色不自在的问了一声:“你...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

    夜辰心头顿时明了。原来是有求于他?他一时得意忘形,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得意忘形在花伊看来欠扁万分的笑来,却碍于有求于他,只得强忍着凤翎剑出鞘的冲动,夜辰看着他殷殷神色,不知怎的心头竟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其实花伊并不是个坏人,诚然他私心以为他确实不是个好父亲,一个好父亲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顾,但现在明摆着是有悔过之心,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要想补偿花落迟,夜辰这些天看着花落迟也能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是很高兴,这两个人总归是有血缘情分的,哪能真的不在乎。他想着若是这两个人和好了,该是万事大吉的,便打算帮花伊一帮,可是拧眉细想时,眉头便拧的越发紧了些,他突然便发现若是真的细想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花落迟究竟喜欢些什么。

    可花伊正殷殷的看着他,他面色难堪的别过头去,花伊浓眉顿时拧起,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三分惊诧三分置疑四分怒气:“你竟然也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

    夜辰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了些。

    花伊顿时气了:“你......你认识她这么多年,你和她还做过夫妻,你说你爱她,原来你竟连她喜欢些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夜辰面皮燥热,喏喏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不知道花落迟喜欢些什么是个天大的罪过。诚然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不可饶恕的罪过。

    花伊一时恨铁不成钢:“你......她怎么会喜欢上你呢?”这话中尽是扼腕之意。

    夜辰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心头一时无奈,一时无语,就算他不了解他的落落喜欢些什么,但你这个身为父亲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喜欢些什么,不也是说不过去么?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一个德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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