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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可能结果并不是那么如人意

    寒江雪说会用尽全力,但这全力用尽之下的结果却让花落迟不是那么满意,莫说并不满意,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糟。.

    思且思忖按着鬼医的医嘱,熬了药膳来,花落迟却没有看上一眼,一双眸子始终盯着门口,好似门外会有什么人突然进来一般。思忖看着忒忧心,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宽慰道:“主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公主和殿下吉人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你这么熬着,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公主和殿下回来了,您自己却倒下去了,可又怎么是好?”

    花落迟置若罔闻。

    那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的结果,在于众人围攻上去时,顾白中了一箭,摔下万丈深渊,却将长歌也带了下去,夜辰见状,身体也随即扑了下去。帝君和她都派出诸多人去,寻了好些天,都没有一点踪迹。

    花落迟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匕首,那是长歌掉下来的,锋利的刀刃上面仍旧带着顾白的鲜血。她这些天总是睡不好,睡着了也总会做恶梦,噩梦中尽是长歌掉下去时泪流满面的脸孔,及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那一刻,她以为她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思且想要将她手中的匕首拿过来,小心翼翼的板着她的手指,却在板开最后一根时被人打开,花落迟将匕首握的紧紧的,警戒的看着她,思且的心顿时提起,安抚道:“主子,这刀剑无眼,您可莫要伤着了自己。”她手里,只拿着一柄刀锋,刀鞘也随着长歌摔了下去,她就这么握着,亏得运气好,才没有伤了手。

    思且晓得她受了太多的刺激,眼下决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只得小心的安抚着她:“主子,你听我说,公主和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现在一定再想办法回来呢?说不定没有几天,将军就把他们给找回来了。若是殿下知道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肯定会生气的。主子您也不想殿下生气的对不对?”

    花落迟静静的看着她,眼神空洞的让她们一阵心疼,她却又突然低下头去,将手中的匕首赚得更紧,让她们心疼之下又多了几分无奈,恰巧夜菁进来了,见得此种情状也不消多问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来到花落迟身边坐下,端过一旁的药膳,亲手喂了花落迟,见她迟迟不肯张口,只道:“你身体已经够差了,若再不静心调养,你是想夜辰和长歌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你的尸体吗?”

    花落迟浑身一颤,唇角紧紧的抿起,看着手中的匕首,慢慢的将它放在枕边,然后接过夜菁手里的药膳,一口一口的吃了个干净。夜菁看着很心疼,柔声道:“我陪你出去晒晒太阳罢,今日太阳难得的好。”

    花落迟轻轻的点点头。

    因着她行动不便,千川亲自动手,也给她弄了一把轮椅,好方便她行动,若是往日里,她尚有心情调笑:“我又不是二哥,要这东西做什么?”眼下她却任着夜菁将她扶上去,推到了外面,像夜菁说的,今日的太阳果然是难得的好,她抬头看时,耀眼的光顿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抬手遮住,突然间就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夜菁道:“按这时节,百花早已调谢,可你种下的那些,如今尚有勃勃之态,不如去看看罢?”眼下的她,脆弱至极,好似是一张薄薄的纸,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够碎裂,她同她说话,都须得用这样一种低柔的姿态,生怕惊扰了她。

    她依旧不语,只是点头。那日夜辰随着长歌掉下绝命崖,她心神受创,吐出大口的鲜血,当场就昏了过去,他们一等人将她从绝命崖上带下来,火急火燎的找了鬼医,鬼医几乎将一生的能力都用尽了,才勉强救醒了她,可是她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径直沉默,不论他们说些什么,换来的不是摇头,便是点头。夜菁晓得他的心情,夜辰和长歌摔下绝命崖,万丈深渊下生死不明,至今尚未寻得一点踪迹,换了她,只怕会比花落迟的情状更差。

    待到得花园时,时令之下诸多花种皆已凋谢,但总有些生机勃勃,有着越发张扬的姿态,在这秋日萧索之中,倒也显得格外灿烂。花落迟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只是沉默的有些残忍,夜菁早已不知宽慰了她多少次,眼下的话说出来时显得有些僵硬:“阿姐,我知道你在担心夜辰和长歌,莫说是你,便是我们都很担心。虽然找了这么些日子,还没有消息,但不代表他们一定出了事。你做出这副姿态来,你心头不好受,我们看着也不好受,若是夜辰知道了,他心里也不好受。.他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哪怕你现在开心不了,也不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鬼医好不容易将你救醒了,你却这么糟蹋自己,你说,若是夜辰最后回来了,见得你这个样子,你是想要让他生气,还是要他心痛?”

    他们只有提起夜辰或者长歌的时候,她才能够有那么一点的反应,这反应虽则细微,但至少能够让他们知道,她还活着。她有时候沉默的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花落迟的眸光一点点的扫过每一朵盛开的花,眸子里隐晦着他人看不懂的复杂而悲伤的情绪,唇瓣张了张,突然道:“你瞧,花开的真好。”

    许是因着长时间不曾说话,这初张口,便显得有点沙哑干涩,可这声音落在夜菁耳里,却无异于是天籁之音。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欢喜的凑上前,“阿姐……”

    花落迟的目光依旧停顿在那些花上,只道:“我当初离开的时候,正值百花盛开时节,我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好,路边的花开的也正好,现在想想,只有我和他不好。后来我回来,照样是姹紫嫣红的世界,我那时看见他,仿若是心里盛开了一朵灿烂的花,极尽所能的欢喜,难以言喻的激动。可是现在,你瞧,这里的花也开的正好,可是时节却谢了,它们开的正好,又能够盛开多少时间,总有一天会谢的。届时不过是零落成泥,化作根下尘土。”静了好一会儿,又说,“我这一辈子,想护着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能护的了,你说,我是不是太无能了些。因为我太无能,所以才让所有的人一个个的都出了事,最后连长歌,连夜辰,我一个至亲,一个至爱,都不在我身边了。”

    夜菁听得心一阵阵的疼,她哪里是无能,她不过是太过在乎了而已。因着在乎,便有诸多的顾忌,因着顾忌,才会让人一次次的得手。她总说自己很无情,可是无情的人,哪里会像她这样?“阿姐,你别说胡话,夜辰和长歌不会出事的。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出事?等到他们回来之后,阿姐,你们还会在一起,你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顾白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就再也不会威胁到你了。”

    花落迟发出一声惨然冷笑,“谁告诉你顾白死了?”

    夜菁惊疑道:“他已经摔下绝命崖,他还中了一箭,长歌也刺了他一刀,伤势如此之重,摔下去焉有存活之理……”话说到一半又突然住口,想到夜辰和长歌也摔了下去,存活也有他们的一份,她这样说,岂不是也在诅咒他们两个?

    花落迟只是道:“顾白这样性子的人,未曾等到我死了,又怎么会甘心死去?别人不了解他,难道我还能不了解?他之所以说出那一番决绝的话来,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复仇之事尚未得成,顾白就不会死。他武功绝顶,哪怕受了重伤,纵摔下万丈深渊,只要他想,依旧可以活的下来。只要他活着,我们之间的斗争不算完。我和他之间,不得至死,不能方休。”

    夜菁大惊,“那可要也派出人去寻找他的下落,然后杀之后快!”

    花落迟不答,只是说:“前两天我收到楚棣传书,说是阿九旧伤复发,这段日子又太过辛苦,再加上因着萧诀的事忧思成疾,眼下已无力主事。”

    夜菁慌忙道:“你别想赶我走!”

    花落迟看着她,她倔强的看过去,却被人揉了揉脑袋:“听话。”

    她很有骨气的扭过头去:“不听。”想是因着自己说话的口气很不好,怕人动怒伤了身子,又急忙的加了一句:“等到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回去。你现如今这幅样子,哪个能够放心离开?再说了,夜姜长老还在这帝都城里,怎得不让她回去。”

    花落迟无奈道:“说什么胡话。长老年纪大了,不堪长途奔波,前几日来见我的时候,表达了她想要在这帝都城里安居养老的意愿。”她当时虽则没有心情说话,但面上却是默认了的。而依照夜姜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出了这诸多变故,对她和夜辰的事情,再无心阻拦。

    夜菁却依旧不肯走,但见此事毫无商量余地,狠心道:“那你总得让我等到把夜辰和长歌找回来了再说吧?只要他们两个没事了,你有人陪着,我也好放心离开是不是?”

    她这番提起夜辰,又让花落迟的心情黯淡下去,不由暗中连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抬眸细看花落迟神情,不远处却传来两个人争吵的声音,瞧那语气,吵得似乎颇为激烈。夜菁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对着花落迟看过去的疑问眸光解释道:“有两个白痴正为了很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吵架,阿姐你这些日子不曾出了房门,自然也不晓得,这两人吵了很多天了。”

    吵架吵得正激烈的两人已经快吵到了花落迟跟前,那两人中,一人墨色长衫,正闲步而来,神情淡然,一人天青色的衣袍,脸色铁青,正对着另一人大吼大叫,那吼叫的姿态着实有些不好看:“姓顾的,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采薇心里只有老子一个人,只有老子一个人你晓不晓得!只有老子一个人——”

    顾晟停下脚步,无奈的看着花伊:“奇勋兄,这句话你这诸多天对我吼了无数遍了,单是今日里就吼了一百七十八遍,你吼的不烦,我都听烦了。哪怕你吼了再多次,你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采薇遇见你之前,喜欢的是我。”他一根手指指到自己鼻头上,“她遇见你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喜欢的依旧是我。”大手往花伊肩上一拍:“晓得?”

    他举步就走,留下花伊怒发冲冠,气冲冲的就追了上去:“姓顾的,你给老子站住,站住!老子告诉你,采薇喜欢的只有老子一个人,一个人——”

    这上扬的声调上扬到一半就突然掉了下来。花落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顾晟与花落迟的关系不差,相当于是那种忘年交的感情,花伊却不同,他与花落迟这些天的关系是好了诸多没错,在顾晟面前,她也口口声声唤他父亲,但其实也没好到普通父女那样,他在她面前尚且不敢造次。

    顾晟走上前去,直接就搭上了花落迟的脉象,顿了好一会儿才松开,道:“不错,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花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恨自己为何没有像顾晟一样的好医术。

    花落迟问他们:“你们两个刚才在吵些什么?”

    花伊脸皮涨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晟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在讨论一个问题,无关紧要。”他们确实在讨论一个问题,只是这讨论的方式看起来不太恰当而已。

    “这样啊。”花落迟也不拆穿,只是问他:“伯父这番是有什么事?”

    顾晟笑道:“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要离开了。”

    “离开?”莫说花落迟有点吃惊,便是花伊和夜菁也不知他为何出此言?

    花伊问他:“姓顾的,你要走?走到哪里去?”

    顾晟这些天听惯了他的称呼,倒是花落迟,好似是第一次听,她在病中时,这两人在她面前无一不是贤兄贤弟的做派,看似情深义重。但因着花伊是她的长辈,她并不好指责,只以眼神以示不悦,花伊撇嘴,不公平。

    顾晟道:“当初来这帝都城里,也不过是想散散心,哪知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事情虽则未曾解决,但我想应该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不若还是离开,继续当我的闲人去吧。”

    花伊多想讽刺上一句:“瞧你这父亲做的,也太狠心了些。你儿子也摔下了那绝命崖,生死不明,你竟还有那个闲心当你的闲人。”但仔细想想,还是讲这话咽了下去,揭人伤疤不是个好行径,会遭天打雷劈的。

    花落迟低声道:“伯父既然要走,我也不强留,只是我眼下这身体,也送不了,伯父但走的那一天,可要知会一声,”顿了顿,对花伊道,“父亲便送送罢。”

    花伊心头越发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好从鼻孔里哼出来一声。顾晟笑了笑,凑近花落迟低声道:“他既是你父亲,便好好相处罢。他当初也有自己的苦痛在,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比你还要了解他的为人。他诚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对于你母亲的爱情,我自问连我都比不了。这骨血亲情,血浓于水,他哪里会不在乎你?”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明显低落了很多。

    花落迟心头了然,她在顾晟面前和花伊做出诸多亲密姿态,也逃不过顾晟的眼睛,她和花伊感情不好,不对,是她对花伊感情不好却是真的,想是叫顾晟看出来了。而他说出这番话来,一方面是为了她好,另一方面,未尝没有自己的缘故在。骨肉亲情,血浓于水,父子父子,父与子,哪怕天生如同仇人,终究还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他对顾白,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罢。

    顾晟很快就离开了帝都城,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像他自己说的,或许这天下总有一个他去的地方。他走后,花伊逮着她问:“那天那个姓顾的和你说了什么?”

    花落迟当时正难得静下心来,躺在走廊下面看着太阳,听了他的话瞧了他一眼,见得他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是谁又惹到了他,只是她心情静下来,不代表她有心情搭理人了,是以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别开了头,继续看她的太阳。

    花伊许是长了胆子,竟敢将她的太阳给拦了:“你跟我说清楚,那天那个姓顾的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气冲冲道,“肯定没有什么好话?他这个人狗嘴里向来吐不出什么象牙。”凑近她问:“你说,他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肯定道,“他一定是在说我的坏话,不然的话,为什么不肯让我听见。”越发恼怒,“当初他就会挑拨我和采薇的感情,今天他竟然又来挑拨我和你的感情,简直是孰可忍是不可忍,老子当初就该意见劈上去……”

    花落迟听得极其不耐烦,打断他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感情?”

    花伊一愣,待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之后,登时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脸花落迟看了都觉得自己委实残忍。花伊心头一时涌起强烈的委屈,一言不发的就走到一边坐到了地上,拿手中的凤翎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地上的板砖,发出的声音都能感觉到他心头的不满。花落迟看不过去,仰着脖子唤了一声:“喂。”

    花伊未吭声,他又不叫喂。

    可是那一声父亲,没了顾晟在场,花落迟委实唤不出来。苏公子抿了抿唇角:“花伊?”

    被点名的人重重的哼上一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离她更远了一些。

    苏公子顿时气了,行啊,长胆子了?她瞄着他,虚弱的说了一声:“我饿了。”

    花伊愤愤起身,一言不发的就走了,独留给了她一个背影。苏公子诧异的坐起身来,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无语,她挠挠头,不知是如何一个情况,难道真是她的态度太过冷淡,将花伊这座火山的热情一点一点的冻掉了不成?

    这委实是个问题。

    思且思忖出来将大氅盖在她身上,见得她出神模样,暗道她又因为夜辰的事情心情不好,只是宽慰道:“主子,您别想太多了。”

    花落迟模糊的嗯了一声,嗯的什么她自己都不晓得。

    半个时辰之后,她的肚子当真饿了,便看到花令仪端着好多的美味佳肴来到她房里,笑道:“姐姐,这是父亲下厨做的,特意叮嘱我送过来,你看看可还喜欢?”

    花落迟心头顿时圆满,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来:“怎得是你来送?他人呢?”

    花令仪叹了口气,道:“父亲今日不知为何,似乎并不在状态,今日里下厨时不小心切到了手,差点把整个拇指都切断了,他不想让姐姐你担心,只好让我来送了。不过我瞧着父亲这模样极其可怜,姐姐是不是发发善心,莫要在和父亲犟气了罢?”

    花落迟这一顿膳食吃的尤为圆满,暂时将夜辰和长歌两个人抛到了脑后,被她抛到脑后的两个人却因又饿又累又渴又困正在寻找水源。

    长歌趴在夜辰的背上,饿极了的小脸极其苍白,声音很虚弱:“爹,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吃的啊?我饿……”

    两人皆是一身脏乱,身上也带了血,长歌伤了胳膊,被夜辰简单的包扎吊在脖子上,他自己却摔了一条腿,拿木棍定住了,一个大男人背着长歌依仗着一根棍子才能勉强走路,他在这荒山野岭中漫无目的的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别急,马上就能找到吃的了。到前面你先下来歇一会儿,我给你去找吃的好不好?”

    长歌唉声叹气:“我们两个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吃不宝,穿不暖,连家都回不去。娘现在一定很担心我们,找不到我们的话,她一定会哭的,她肯定会哭的,我了解娘,她会哭的……”可说着说着,她自己反倒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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