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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凤九盯着手中的锦盒看,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夜玄正值休沐,没有什么事要做,便陪着她一起在水榭中待着,他的六王府,凤九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这水幕芳华,她说:“以前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江南多水,养出的却不是如水一般温婉的女子,我自小最向往的便是北方无边无垠的草原,父亲曾经去过那里,他向我说起的时候,言辞之中极纠气。.后来经历了那么多,轻易却提不起那份豪情了。轻衣说,她最喜欢的便是这大好河山之上流动的水,因为水这个东西,虽则柔弱,却能够穿透最坚硬的石头。”

    但花落迟真正喜欢水的原因却是,水就像是一面镜子,你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时,便能够看见最真实的自己。更重要的是,看着它,浮躁的心情也会渐渐变得安定下来。就像是花落迟自己说的,以前造了那么多杀孽,虽不后悔,不代表心里并不害怕,每次夜里,几乎都是在噩梦中醒过来的,在水中看着自己的倒影,却是一片血色。但纵然如此,纯净的水源,依旧能够抚平人最糟糕的心情。

    她以前不懂,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往往回想起来,心情难以平复时,就来这里待着,看着这烈日之下水光潋滟的池水,心情真的能够平静下来。

    夜玄看着她笑道:“你这话倒是没有错,水虽弱小,却能穿石。《老子》中便有句话,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而攻坚强,莫之能胜。”

    凤九嗤了一声:“什么《老子》《庄子》的,小时候老爹拿着棍子赶我上学堂,先生教的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若不是因为不识字的话就看不懂兵书,指不定到现在,我还真就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

    夜玄笑道:“你再怎么是个大老粗,也是个女人,和男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哪里不同?”凤九懒懒乜他一眼,“不过你刚才的话,我虽然不懂,但却想起我家轻衣以前说过的另外一句话,她说:女人是柔,男人是刚,柔能克刚,就像是滴水能穿石,这话是不是真的啊?”

    夜玄不着痕迹的拧了下眉头:“我跟你说过了,别再你家轻衣你家轻衣的,她说的话不可信。”

    “怎会?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未曦说,轻衣入主王宫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奉行着‘男人管江山,女人通过管男人而达到管江山的目的’这一原则,将她这罹城之王做的风生水起,哪个也撼动不了半分。轻衣自己也说了,女人不像是男人,坐了江山的话,就要学会用最实用的方法来管理江山,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管住男人,再让男人去管江山。因为女人管起男人来远远要比管江山容易的多,更因为,俗语有言,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

    夜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识趣的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家轻衣就没有告诉过你,男人并不像女人那样,最重的是感情,在他们的世界里,有很多比感情还要重要的事情,比如野心。野心往往能够主宰一个男人的一切,包括理智与爱情。而促使他们诞生野心的,从来都脱不了权力的干系。若是接触了权力,见识到了权力的好处,你难道还能够保证这个男人不会选择背叛?你应该知道,一个男人,若是在权力这一方面站在了相当一个高度时,往往都抗拒不了这万里疆域,九五之尊的尊贵与荣耀。”

    “先女皇陛下时,女皇虽然不只有皇夫一人,但对他的宠爱却是天下共知,给了他诸多权力,却不想竟促使了他的野心诞生,竟然敢谋反,最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凤九睨着他:“听你这意思,好像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那你呢?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凑近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在你心里,你的野心难道比我还要重要?那是不是就代表,如果有一天我妨碍到了你的野心实现,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我?就像是你说的,在你们男人的世界里,有很多东西比感情还要重要。”

    夜玄咳了一声,无奈道:“阿九。”

    凤九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她,只是眉目里隐有一抹伤感浮现。夜玄表面上很是无奈,其实心里早已骂死了自己,这张嘴,当真是不会说话的,明知道凤九的性子,竟然还说什么野心不野心的,看她这模样,也知道是想起了那一段在东翼并不是很快乐的往事。萧诀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并且最后还为了野心放弃了她。.他想起在罹城的那一天晚上,他看着凤九蜷缩成一个婴儿一般的睡姿,喜欢那样睡觉的人,通常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他当时觉得可笑,像凤九这样的人,受尽千宠万爱的,哪里能够有什么不安全感,如今看来,倒是他自己疏忽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抛弃过一次的人,心里面已经有了阴影,生怕再被人抛弃第二次。

    他握着凤九的手,张口语言,想要说些什么温柔的话来哄她,可他这样的性子,哪里知道温柔的话要怎么说?憋来憋去,也只憋出了一句:“阿九,我对你的心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若我有一日食言了,你要杀要剐,我绝对不反抗。”

    凤九睨着他:“真的?”

    夜玄忙举手保证:“真的,比珍珠还真。”

    凤九啐了他一口:“珍珠也有假的,这年头,什么假的东西都有,假心假意也没什么奇怪的。”

    夜玄揉着额头,越发无奈:“瞧你,又胡说些什么?本来说的好好的,怎么扯到这个话题上面来了?”

    凤九怒瞪着他:“是我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的吗?是我吗?”

    夜玄看着她,突地笑道:“阿九,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凤九听了他这话,很有女人味的脸皮涨红,夜玄好似是看见了新大陆一般,诧异的叫:“阿九,你脸红了?”

    凤九脸色更加的红,恼火的对他吼:“你少把话题给老子引到别的上面去!”

    夜玄越发无奈:“阿九,我就是一时口误,那话是当不得真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对你的心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凤九抖落了一身的鸡皮:“你少给老子说煽情话。”

    “我也不想说,你知道我这性子,本就不适合说这些话,可若是不说的话,你再生气了怎么办?”又将她抱在怀里一阵哄,“别生气了好不好?”

    凤九冷哼一声,算是不做计较,夜玄顿时松了口气,又听她忧伤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说的没错,因为轻衣也说过,这世上,但凡是有点雄心壮志的男人,在接触到权力之后,在权力的道路上走到相当一个高度时,都难免生出野心。但这世上,若能找出来最了解男人的人,只有女人了。所以轻衣也说了,让男人管江山的同时,绝对不能让他们站在你所说的那个相当的一个高度上。这是个非常有技巧的活儿,但现在看来,轻衣她做的非常的好。既给了人权力,让人心甘情愿的帮她做事,又将那权力给的恰到好处,让人生不出一点野心,纵然生出来了,只要一掂量,不傻的都会将那点野心给按回去。你别瞧着罹城中人到了这帝都城里之后很嚣张,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若非身后是罹王,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闹事。轻衣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无害,心情好的时候对谁都笑眯眯的,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能从那笑眯眯背后看到阴险的算计。她着实太精明,权力收放的恰到好处,你瞧着我在罹城很威风是不是?你瞧着我受尽罹王千宠万爱,谁见了我都得巴结逢迎是不是?你瞧着,我在战场上那么威风,闯出一个恶魔阎王的名号来,让敌人闻风丧胆是不是?”凤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夜玄,你太傻了。”

    夜玄依旧面无表情。

    凤九微微沉吟了一声:“我这么跟你说吧,关于我呢,传言都不假,在罹城中,除了轻衣和靖王,我可以说是最有势力的人,连四大家族联合起来也未必有我强,但是,你听好了,但是,我若是敢有一点反心,搞出那么一丢丢动作来,保管那些前一刻还对我誓死效忠的下属们至少有一大半都会在紧要关头将我一军,搞得我全部势力在一时间完全瓦解。夜玄,你没见识过她的手段,真要算计起来,这世上,没有谁会是她的对手。”

    是了,当花落迟真的要不顾一切的算计起来,再也不顾忌其他的什么,亲人,朋友,爱人,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再是负担的时候,便连顾白,都不是她的对手。当初将花落迟送回罹城的是顾白,将她推上王位的也是顾白,为她培养属于自己势力的也是顾白,将她的羽翼渐渐丰满的更是顾白。可顾白既然从一开始便存了报复之意,如何能够不在罹城建立他自己的势力?那势力,若真要论起来,比花落迟只高不低,可最后,还不是让花落迟在一夕之间,将他大半人马屠杀殆尽,仓皇窜逃。

    至于另外一小半,大部分都投靠了她。

    她摇头晃脑唏嘘道:“夜玄,你真该庆幸,她没有什么要跟你抢夺太子之位的念头,不然,你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她若真狠起来,可不会顾忌什么情面,你们师兄妹关系再好,她也未必见得会对你手下留情。”

    六殿下冷冷一哼,很不服气:“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差?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若真的斗起来,输的是我而不是她?”

    凤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夜玄,轻衣不跟你斗,是不想跟你斗,更是因为没那个心思跟你斗,你别以为她真不敢跟你斗。我承认你是权谋中的好好手,可是轻衣对付一个在权谋中历经了风吹雨打的人,从来不会用什么权谋的手段,你是男人,不是女人,自然不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女人的心思复杂的很,你别瞧着这个世道里男人压了女人一头,但我说句实话,跟女人斗心眼,你们男人那些权谋小术,充其量不过是雕虫小技。因为你们男人要注意的是整个大局,而我们女人,在笼统整个大局时,总喜欢在那些小细节上面做手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从小在宫斗里面长大的,难道还能不清楚?若是让我们女人从小学习权谋之术,玩得只怕比你们男人还要好。因为男人狠起来,一刀就解决了事,因为你们怕麻烦,可女人若想要一个人死,绝对能够将那个要死的人剥皮,剔骨,抽血,化尸,却不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你可别不信,我可是亲眼见过的。那个被轻衣这么整死的人,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的消失的。”

    夜玄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凤九嘿嘿一笑:“夜玄,你若是真做了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想想啊,那么多的女人,为了争宠,那手段,想着就觉得不寒而栗。”她作颤抖状,好似真的看到了那个场景一般。

    夜玄嫌恶的皱起眉头,他只娶过一次亲,有过一个妻子,还有那两个不算是侍妾的侍妾,府里冷清的紧,自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迹发生。但以往花落迟没有出现在夜辰生命中之前,他去夜辰府里,他府中那娇妻美眷,争风吃醋,他看了就恶心。试想,区区一个夜辰,九皇子殿下府中,都能够闹成那个样子,那他父皇,面对整个后宫的女人,究竟有多么头疼?

    他简直无法想象。

    夜玄嫌恶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才不会有那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我若,我若真能够登上那个位子,也只有你一个女人。”

    凤九诧异的看着他:“不至于罢,夜玄,我看你也不像是一个自虐的人啊?怎么能够这么亏待自己呢?”

    夜玄咬牙:“我说的是真的!”

    凤九狐疑的打量着她,惹得六爷极其恼火,“你还想让我跟你说煽情话是不是?”凤九当下摆手,“别别别,你不怕说,我还怕听多了,耳朵长茧子呢。好吧好吧,你也别瞪我,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

    “什么叫就算,本来就是……”

    凤九却没有听进去,打断他道:“不过就算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也不可能罢?想想,自古至今,自开国伊始,到现在,哪个皇帝只有一个女人?那么朝臣们,但凡想要往上爬的,家里又有个有姿色的女儿,都想往宫里面送,送到皇帝身边去,祈盼这女子得了宠,封了一个什么妃子的,能给家门带来极大的荣耀。你瞧瞧你父皇,据说他和皇后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的紧,但看皇后入主后宫以来,盛宠三十余年而不衰,就可见一斑,但那后宫里,还不是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其实,夜玄,你真该谢谢你父皇的花心,要是他不花心,只专心对待皇后一个人,指不定你还来不到这个世界上呢。”

    夜玄不悦道:“谁说皇帝就必须那么多的女人,我若真的,真的登上了那个位子,也只有你一个。东翼国的睿德皇帝,萧诀的祖父,当初在位的时候,也只有贞华皇后一个人,为了她空置后宫,宠爱至极,天下皆是称颂。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凤九嗤笑道:“当初那睿德皇帝,扬言若是朝臣们逼他纳妃,他就拉着皇后一起辞去帝后之位,这皇帝的位子谁爱做谁做。那些大臣不信,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直到那睿德皇帝真的给他们来了这一出,出了乱子,将朝臣们给吓坏了,当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选,才诚惶诚恐的将他给迎回来,也迎回了贞华皇后,自此后,便再也不敢提什么纳妃的事情了。”

    “那睿德皇帝,虽然也睿智仁德,但总归是胡闹了些,世人皆传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还有一出,说是那睿德皇帝在做太子时,出使罹城,见到了当时在位的风王殿下,惊其天人之姿,倾心相许,不惜以国为聘,但求与殿下长长相守,差点把自己的太子之位给丢了,若非一帮老臣护着,只怕早就被发配到边远之地了,这档子事一时传遍九州数国,为人津津乐道。后来人们常说,哪位贞华皇后,与风王殿下极其神似,这才得了睿德皇帝一世宠爱,时至今日,依旧是东翼国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东翼国现如今的皇帝虽不是她亲生,却视她为亲母,敬重有加。夜玄,你瞧着睿德皇帝这样的人,胡闹也就胡闹了,但你是什么样的人,若有一天真的登上了那个位子,你敢这么胡闹吗?皇帝毕竟是皇帝,和一个皇子有根本上的不同。”

    夜玄屡次被她看不起,心里早已聚了一丛火,恼道:“我何须胡闹?但凡我想,总有法子让那些朝臣闭嘴就是。”

    凤九嗤之以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专心致志的把玩着手里的锦盒,暗自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一定要到最后关头才能打开,而所谓的最后关头,又究竟是一个什么关头?

    夜玄也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适才她提起时,那轻描淡写漫不经心仿若毫不在乎的语气,好像是他有一天当真登上那个位子时,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全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她是将他当做她的男人吗?传说中的凤九,曾经告诉过她绝不与人共事一夫的凤九,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了?

    他重重一哼。

    凤九没在意,依旧打量着手中的锦盒。

    夜玄恼火,复又重重一哼,哼的比先前更厉害了些。

    凤九依旧没在意。她冥思苦想,想要想出那盒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花落迟的心思太难猜,她又不是一个会善于猜人心思的人,纵然和她相交多年,但眼下这个关头,发生了那么多,连她也摸不清花落迟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夜玄忍了又忍,忍了半晌,咳了半晌,凤九都没有任何要搭理他的意思,终究忍不住了,手一伸,就将她手中的盒子扔到了水榭之外,池水之中,只闻“噗通”一声响,几许水花溅起来,然后又沉寂下去,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的波纹。

    凤九愣了半晌,跳起身来,怒瞪着他:“你做什么!”

    夜玄冷哼:“不过是一个盒子罢了,就算是师妹送给你的,你也没有必要整日里都看着罢?难道说,我在你心里,就不如这么一个盒子重要?你宁愿看着它,也不愿意理我?”

    凤九咬牙咬了半晌,咬出来一句:“你真是莫名其妙!”这人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发了这么大的神经?她却没有时间和他计较,当下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顷刻间便没了影子。

    夜玄惊怒起身。

    凤九在南方长大,水性自然不用说,小时候得罪了人,被人追赶,一时跑不到家,找不到救兵,恰巧遇到一条河,当即就跳了进去,在里面憋了很长时间,等到那些人全都走光了才出来。此番下水寻物,却是有点难度,也不知那盒子被夜玄扔到了哪里,她左找右找,愣是找不到,等到实在憋不住了,当即冒出了水面,瞪着夜玄大吼:“混蛋!你给我扔到哪里去了!”

    夜菁既然说,那里面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代表,一定很重要,若是丢了,可又怎么是好?

    夜玄恼火的看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正是适才被他抢走又扔到水里的盒子,凤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夜玄赌气般,真的扔了下去,她慌忙飞起,接在手里,然后又落到了水榭中,将那盒子仔细查看着。

    夜玄看着她浑身是水,连头发丝儿都湿透了,心头就是一阵怒火,他不过是做了个障眼法,她竟还真的跳下去了?

    凤九更加恼火的看着他:“这是轻衣给我的,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若真的没了,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兜也兜不走……”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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