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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生恨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禁问道。.

    “蓝芝，我……”紫苑低头不语。

    我一阵心痛，还有什么好问的？定楠啊定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你当初不是跟着秦奕走了么？怎么会在宫里？”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蓝芝，对不起，我骗了你。”紫苑咬着唇，低头说道。

    “与你相好的，根本不是秦奕对不对？”我试探着问道，“是皇上？”

    “蓝芝，对不起。”紫苑低低地重复着，我却一句也不想听。

    “原来如此。”我冷笑道，“你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是么？你们两情相悦，他为你赎身，又接你入宫，对么？”

    “请问这位主子是？”她身旁的宫女见我有些失态，忙上前将紫苑拦在身后，指着我身后缓缓而至的四抬坐舆说道，“我们蓝妃娘娘奉旨去见皇上，不能耽搁，请这位娘娘恕罪。”

    “蓝妃？”我愣住，“原来，你就是蓝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他对她如此爱惜，见一面竟然还要派人过来接她？

    “蓝芝，”紫苑带着歉意地看着我说道，“日后有空你我再好好聊聊好么？”

    “不需要了，”我看着已经落在身旁的坐舆，摇摇头，用手扶住剧痛无比的胸口说道，“他要见你，你快去吧，不用跟皇上说我们见过。”

    我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宫墙，踉跄而去，突然心底一阵痛怮，一口鲜红吐在雪白的雪地上，眼泪瞬间崩塌，我伏在墙边，轻声抽泣，天越发阴沉，阴森森的暮霭似乎就要压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知道是怎样回的蒹葭宫，雪芙在宫门口将我扶过。

    “娘娘，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她伸手摸过我的额头，焦急地问道。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扶住她的手，“只是突然一阵头晕，已经没事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娘娘出去了许久，奴婢去为你熬一晚姜汤。”雪芙扶着我在床榻上坐下，递上手炉说道。

    见我低头沉默着不说话，她静立片刻，匆忙退下。

    我不知在榻上坐了多久，直到听到定楠的声音。

    “这里怎的如此暗？”他似乎是笑着说道，“蒹葭宫是要作后宫节俭的表率么？”他坐到了我的身旁，我本能地躲开。.

    “怎么了？”他上前拉住我的手，温柔地问道。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却又陌生的男子，片刻，递上了我的笑容：“没事，许是在外面逛久了，有点累。”

    “天气这样冷，你未经朕的允许，就出去瞎逛，若是生病了害朕担心，该当何罪？”他笑着刮过我的鼻尖说道。

    “你若是不喜欢，我就不去了。”我淡淡地说道，又抬起头凝视着他问道，“你今日很多事么？怎么现在才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笑着说道：“下了朝本想过来，却不知大臣们上的奏折太多，不想搬到这里烦你，就批过再来，谁知竟晚了。怎么，就想我了么？”

    我努力堆起一脸的羞涩笑容，低声说道：“才没有。”内心却一阵绞痛，定楠啊定楠，到现在还在骗我，你跟她偷偷见面，你对她的爱，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哈哈，”他笑着搂过我，将我压倒在榻上，贴近我的耳畔说道，“我也想你。”

    心里顿时升起一阵厌恶，我猛然推开了他。

    “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我起身拢好被他解开的衣裳，转头说道，“你去别的宫里吧。”

    “哪里不舒服？”他起身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可要找太医看看？”

    “不用了，就是有些累，睡一觉就好。”我淡笑道。

    “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他拉过我，靠在他的肩头。

    我静静地听着来自他胸膛的心跳，难道从今以后，我都要带着面具面对他么？还是，他一直都是带着面具面对我的？

    夜已深，我看着枕边这个曾经爱过，现在依然无法从心中抹去的男子，睡得像个孩子一般，我的心底不知冒出何种情感，是爱，是恨，还是不甘心？

    我轻抚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和微微带着笑意的双唇，眼前却突然出现紫苑那张绝美的脸颊，如此的倾国倾城，换了哪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她的美貌吧？耳畔响起皓月说过的话，是他，就是这个我深爱着的男子，他一直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害我失去一切，包括那个曾经最爱我的人！

    文定楠，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要你江山不保！

    （六）开始

    我整晚未眠，却等定楠蹑手蹑脚地起身出了暖阁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用手使劲地擦去他临走前留在我额头的唇印，这个曾经甜蜜的印记，如今却让我厌恶！

    “娘娘，您起来了？”雪芙悄声开门，却看见我坐在床头，“皇上还吩咐奴婢不要扰了娘娘。”

    “他走了吗？”我轻声问道。

    “皇上略用了些早膳就去上朝了，说是下了朝再过来，让奴婢在娘娘醒后找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你稍后就去回话，说这几日本宫不适，让皇上不必来了。”我起身坐在梳妆台前。

    “娘娘，”雪芙有些紧张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雪芙，”我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跟了我不久的贴身宫女，轻声唤道。

    “娘娘……”她行至我面前，诧异地看着我。

    “你虽然跟我不久，我却从未把你当外人，”我凝视着她，静静地说道，“甚至，比缎儿还要亲密。”

    “娘娘，”雪芙突然跪下，“娘娘那日在御花园的救命之恩，奴婢永不敢忘。”

    “好，”我扶她起来，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不管你从前是谁的人，听谁的吩咐，若是，今后我要你只忠于我这一个主子，你做得到么？”

    雪芙毫不犹豫地说道：“娘娘待奴婢的好，奴婢铭记在心，奴婢今后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傻丫头，”我笑道，“谁让你作鬼了？别说不吉利的话，你在宫中时间不短，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比我清楚。我只要你做我的左膀右臂，我们一同在这里好好生存。”

    “娘娘的话，奴婢谨记在心。”雪芙跪下说道。

    “起来。”我扶她起来，低声说道，“今后，我让你办的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是，娘娘。”她低头答道，顺手拿起木梳，为我篦发。我能看到镜中她双目流露出的忠诚，这也是我观察注意她许久之后才敢跟她剖心剖肺的原因。

    “你去查一查，念思宫的蓝妃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我低声说道。

    “念思宫？”雪芙有些奇怪地问道，“娘娘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儿？据雪芙所知，那是蓝妃刚入宫时皇上封的宫殿，在娘娘进宫前，就已经改名叫‘宁德宫’了。”

    “是么？”我拿起台上的一支珠钗，细想片刻后说道，“你去细细查探，我想知道这个蓝妃的所有事情。”

    “是。”雪芙轻声答道。

    梳洗完毕，我用着定楠吃剩的早膳，其中的一道酸腌脆笋是我平日里最爱吃的开胃小菜，看得出来他只是略动了几筷子，从小到大，他从不吃笋，只是知道我爱吃，在文府时总是让厨房做，慢慢的也顺带着吃一些。

    “雪芙，把它撤了，”我指着眼前的这道菜，如今，它让我看着厌烦，“以后都不必再上了。”

    “是。”雪芙小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答应着端了出去。

    “娘娘，”缎儿见我已经吃完，呈过茶水说道，“晋王妃宋氏求见娘娘，从前她来过几次，娘娘都不见，今日要不要奴婢也去回了她？”

    晋王妃？我略思索，才想起来，易弘诺的三位皇子已经成年，长子易扬燕封为晋王，次子易扬煦封为赵王，三子易扬照封为楚王，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定楠最大的威胁，从前我并未注意许多，只是不想与这后宫的任何人扯上关系，所以拒绝见她们。

    “宋氏？”我默念道，“她与那宋如霜有何关系么？”

    “娘娘圣明，”缎儿笑道，“晋王妃乃是宋妃娘娘的姐姐，名为宋玉莹。”

    “让她到殿内等着，本宫换了衣裳就过去。”我喝了一口茶，对缎儿说道。

    “是。”缎儿有些诧异地退了下去。

    在暖阁中慢悠悠地细细装扮了许久，我才缓缓扶着缎儿的手地向大殿走去，从偏殿穿过屏风，已经看到有一个女子在殿中静立，身着荷叶绿的织锦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灰白的貂绒披风，头顶梳着伴月髻，两边各插一支金丝镶珠步摇，通身打扮有皇家风范却又不失妩媚娴静。

    “这位就是晋王妃吧。”我笑着向殿上主座走去。

    “儿臣参见贤妃娘娘。”她向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我才看清她的正面，与宋如霜确有几分相似。

    “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客气。”我朝她抬了抬手，又转身对缎儿说道，“给晋王妃赐座，再把昨日皇上刚赏下的丫山毛尖用前日本宫亲手从梅花上收集的雪水泡了给王妃。”

    “谢贤妃娘娘。”宋玉莹侧身行礼，一脸欣喜之色，端坐在身旁的圆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