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女厕所
上到二楼的男生宿舍区转角，宣传委员路毅早就等在那里了。.
“未至，朱槿，刚接到任务，说学校附近的部队老兵要退伍，学校安排我们几个周末到部队帮忙出一期版报。”
朱槿为难地说：“我就算了吧，一个女生去军营不太方便吧？”
路毅抱着拳对朱槿作揖：“朱槿同学，求你了。我和未至的书法还行，可画画不行啊。放眼咱们中文系，谁不知道朱槿是艺术节国画业余组的第一名？你不能让解放军同志失望啊！”
艺术节的那个第一名拿得实在是无心。中文系向来以Y大第一大系自诩，艺术节上舞蹈、小品、演讲、辩论、摄影、手工各个类别都有节目参加，美术类的版画和油画也有勉强看得上眼的，就是国画组无人问津。正当众人嘘唏之际，却突然看到获奖名单里赫然写着：第一名，朱槿，中文系。舍友们让朱槿请客，朱槿还莫名其妙，跑到展厅一看，分明是自己的画作，图章也是自己刻的，可是自己没交过，一直是放在家里的，怎么会跑到学校参展了？
找到系学生会主席马奕恒，再三逼问之下，他才招了是他从她家里拿的。
交友不慎，朱槿惊呼。“小马驹，你以为我们从小认识我就不会生气吗？擅入我家偷走我的墨宝，害我背负不诚的罪名，你要如何洗刷我的冤屈？”
“小猪猪，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说吧，要如何惩罚我都认了，中文系囊括所有类别的单项第一和全能第一，罚什么都值了！”
“各位姐妹，马主席请客，你们尽量放开怀，不要客气，不要淑女，谁吃得不够狠就是跟我朱槿过不去。”
马奕恒看着一群平时斯文淑女的女生带着阶级仇恨大快朵颐，心在滴血。
可朱槿更滴血，打那以后，班上和系里每回要出版报都少不了抓她的壮丁。.
军营也不远，从学校的后山出去，越过马路就是了。部队连长在军营门口迎接他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路毅连忙说：“解放军同志好。”并一一介绍了夏未至和朱槿。那连长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朱槿想不出要怎么还礼，最后还是主动伸手跟连长握手。
第一次进入军营，朱槿很想好好参观，可是放眼望去，整个军营都是男兵，朱槿连斜视的勇气都没有。
工作的地方是连队的阅览室，纸张和颜料都准备好了。路毅显然已经作了准备，将在草稿上排好的版式参照比例打在白纸上，告诉朱槿画画的地方。一字排开的版面并不影响到三个人同时工作，夏未至已经提起笔开始撰写内容。
到了中午，连长带他们去食堂吃饭，连长一边带着他们参观食堂一边说：“我们连队的蔬菜都是自己种的，连队还养有猪和鸡，蛋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绝对绿色。”
吃饭时，朱槿老感觉有许多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连长一直在叫他们多吃菜，看到朱槿只吃饭没挟菜，连长好客地说：“朱老师，您别客气，我们炊事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朱槿看着桌上的菜却无从下筷。红烧肉上面有一层辣椒油，红焖豆腐上面洒了一层辣椒干，青菜是用辣子炒的，炒鸡蛋里也夹着辣椒末，还有一个剁椒鱼头，一个水煮牛肉，看着挺美的一碗紫菜汤，上面还是浮了一层辣椒油。
夏未至像变魔术一样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包儿童榨菜放在饭桌上，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了，我口袋里什么时候装的这包榨菜？”
路毅笑道：“班长，你是不是晚上睡到半夜就偷偷吃宵夜啊？没收啊！”
连长说：“我们连里的战士都是吃辣的，这种不带辣的榨菜战士们吃不下。”
朱槿如获大赦，拆开榨菜，倒在碗里，说：“我刚好要减肥，给我吧。”
连长恍然大悟：“原来朱老师不吃辣椒，真是不好意思，我让炊事班给朱老师炒个不带辣的鸡蛋吧？”
朱槿连忙摆手，说：“连长，您不用忙了，我真的在减肥，吃的很少，等炊事班炒了鸡蛋我已经吃饱了。”
吃过饭，朱槿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可她一直不敢问。
路毅已经是第三次跑去了，夏未至也去了两次了。可朱槿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刚才上楼，看到有卫生间了，听到卫生间的冲水声朱槿更难受了。可是她不能问，怎么问？没有一个女兵的连队里会有女厕所吗？答案不言而喻。
路毅很奇怪：“朱槿，你吃饭不喝汤，也不用喝水吗？”
朱槿在心里暗暗骂了路毅一回，路毅，让你害死了，非要拉我来做什么版报，这里没有女厕所，让我怎么办？天啊，憋一天，膀胱都要撑破了，还叫我喝水！
朱槿低着头，咬咬嘴唇，说：“我不喜欢喝水。”
望梅止渴，好，我画一棵寒梅好了！老天，我朱槿怎么会遇到这么难以启齿的事？自从来到林河中学，就是倒楣的事不断，Y大那个从容自信的朱槿都掉到林河水里了。
朱槿看着整整四个版的作业量，心如刀绞，这得干到什么时候？夏未至已经是运笔如飞了，夏未至写得一手好行楷，是书法比赛的第一名，不过这个速度还是让朱槿暗自佩服。可是路毅这小子像是存心的一样，还像在相亲一样慢腾腾地比来比去。朱槿只好打算着尽快把插图完成，帮着他们抄内容。专心地做一件事，就能暂时忘了内急的痛苦。
晚餐连长特别交代，给朱槿做了两个不带辣的菜，朱槿感激着，还是不敢喝一口汤，推说不爱喝。明明渴得要命，嘴唇都快裂开了，还不敢喝半点水，朱槿想，回到学校后，我一定要再看一次《上甘岭》，一定要写一篇读后感，上甘岭的同志虽然艰苦，还不至于像她又渴又憋吧？
吃过饭，路毅在跟连长胡侃，朱槿一刻也没停留，直接回到阅览室拿起毛笔。
窗外不时有些小战士晃来晃去，朱槿无暇顾及，她的第一要事是尽快完成版报，回宿舍，上厕所。
“都回营房去，躲在这里干什么？别影响朱老师干活！”是连长的喝斥。
不一会儿，连长带着指导员过来，说：“几位老师，我们连里的老兵下周就要退伍回家了，请你们回去跟校领导说一下，我们想请学校老师跟连队搞一次联欢，算是给老兵们送行，可以吗？”
路毅说：“没问题，军民本是一家，我们回去跟领导报告一下。”
指导员看着朱槿赞不绝口：“没想到朱老师一个女孩子画得一手好画，连写的字也颇带几分男儿风骨，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你写，真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朱槿略抬一下头，说：“指导员过奖了。我们是师范生，每个师范生都能写一手好字的，在未至同学和路毅同学面前，我是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
时间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了，朱槿觉得小腹越来越沉，咬着牙坚持着。
晚上十一点半，看着墨渍未干的四版墙报，朱槿长长舒了口气。
在旁边办公室等候的连长打了个哈欠，赞叹不已。
朱槿已经等不及了，连长还想寒喧几句，朱槿急着说：“连长，有话改天再说吧，我们必须得在十二点之前回学校，不然学校关门，今晚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连长送他们出营区，说：“下周之约，请不要忘了。”
路毅还在跟连长告别，朱槿已经自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