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衣裳

    刚上马车，碧云就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藏在马车坐垫下的药箱，拿出一小瓶药膏。“小姐，奴婢给您上点药，可别留下疤痕。”

    托起嫣然的手臂，龚夫人这才发现嫣然袖子上烫了几个窟窿，最要紧的是手臂上烫红了几个圆点。

    “怎么弄的？”

    “刚才有位上香的小姐晕倒了，嫣然扶了一把，就不小心被她的香给烫到了。一点小伤，不打紧的。”嫣然一笔带过，细声细语的安慰皱着眉头的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这样，也不会在路上耽误那么多功夫。碧云，药膏多抹点，一会到我屋里，我那有一瓶上好的药膏，专治烫伤的。”

    搁以前，一点小小的磕磕碰碰，嫣然早就大呼小叫得让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恨不得人人都心疼她，让着她。可如今，这般乖巧懂事，龚夫人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好，女儿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安慰人，心疼人了，可却更让人打心眼里更加疼惜。

    “这衣裳都不能穿了，正好回去后让管家支些银子，做几件衣裳，听说最近京城里的姑娘都喜欢穿什么月华裙。我们嫣然正是打扮的年纪。”

    “夫人说的是，小姐就像夫人年轻的时候，稍稍一打扮，那便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嬷嬷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嬷嬷这是我呢还是夸娘亲，也太没诚意了。不过，我的娘亲就是漂亮。”嫣然笑呵呵的挽住母亲撒娇。

    “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龚夫人宠溺的伸手拢了拢嫣然鬓角的碎发，看到嫣然青春飞扬的样子，就会想到自己年轻那会没出嫁的时候，每日看看书，绣绣花，没有琐事烦心，时不时和姐妹们在茶楼里聚聚，品品点心，到绣坊里挑上几身漂亮的衣裳，日子过得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嫁人也不是不好，长大了总得为*为人母。可内外操持，管着全府上上下下的柴米油盐，一夜之间就要承担起一个家庭，肩上的压力也是不小。但愿我的嫣然一路顺顺利利。

    可是如今，还是得先张罗浩然的婚事。浩然都20了，若不是这两年征战沙场，早该娶妻生子了。

    “嫣然，过两天，王夫人生辰，你陪娘亲过去道贺。”

    “好的。”

    “等张罗完你哥哥的婚事，就该张罗你的了。” 龚夫人的语气里透着惆怅，这自己生养的孩子，总有一天要长大，要展翅飞翔。年幼的时候，他们需要你。长大的时候，发现是自己需要他们。

    哥哥的婚事，嫣然想着这真是一个成亲的季节。想到月娘含羞带怯的样子，要不要和母亲提上一嘴呢？可对于自己来说，月娘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哥哥的新娘，是月娘也好，不是月娘也罢，和自个儿都没有多大的关系。重要的是哥哥喜欢，何况娘亲和哥哥又不是不认识月娘。

    姻缘天注定，不操这个心。

    马车缓缓进了城。嫣然掀开帘子，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从窗户往外望，古香古色的长街，吵吵闹闹的市井气息，生活的味道，笑容也跟着鲜亮起来。

    “红袖，给小姐100两银票。喜欢什么就买，可别太晚回府。”夫人身边的嬷嬷应了下，便转身从钱袋里抽出了两张银票。

    京城里治安良好，国泰民安，民风开化，生怕姑娘养在深闺人不知，也允许闺秀们也经常出来品茶赏花，采买饰物。

    碧云接过嬷嬷递过来的银票，小心翼翼的装进贴身的钱袋子里。

    嫣然连声应好，让母亲放心。

    “让小杨在前头的锦绣坊停下吧，正好给小姐买几身衣裳。”龚夫人掀开帘子看了看两旁的铺子，大多是卖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的，正是京城里最繁华热闹的一段。前头的锦绣坊，最大的布匹行，各色绸缎，丝绸云锦轻纱，应有尽有。更重要的是，店里的老板据说是宫里针线局出来的人，那可是给娘娘做过衣服的人，自然是手艺了得。手下的一批绣娘，都是自小精心培养，绣出来的一草一木，栩栩如生，精巧别致。京里的夫人小姐每逢盛大节日，都喜欢到这做件衣裳，省得失了体面。

    关于这锦绣坊，嫣然早有耳闻，在兰桂坊排舞的时候，那群姑娘们时不时的就会提起锦绣坊的衣裳，通宝阁的首饰，花月浓的胭脂水粉。

    只是，在兰桂坊的日子，一大堆琐事，上至兰桂坊的发展方向，下至舞蹈的一个动作，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当然手上也没有余钱，一直都没有机会实地参观。高高挑起的屋檐下，烫金花式字体锦绣坊，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华贵异常。果然是金字招牌。抬脚跨进了门槛，8扇的雕花檀木屏风，中间的白色绢布隐隐透着银光，薄而不透，彩色丝线绣出了十二仕女妖娆的身姿，十二色彩色的华服争奇斗艳各有千秋，好大胆的用色，好直接的广告。绕过了屏风，就看见屏风后整齐摆放的上千匹布料，依着墙面，从房梁上一匹匹飞流直下。嫣然真的大开眼界，瞪大了眼睛，一直以来自己对服装店的概念就是*店，这就是一个整齐的大工厂，大仓库。比起嫣然，身后的碧云淡定多了。

    “小姐，衣服都在二楼。”顺着碧云的指引，沿着铺着厚毯子的阶梯上了二楼。

    一楼是大开眼界，二楼就是叹为观止。一身身颜色艳丽，绣工精致的长裙摊开悬挂在檀木柜子上，层层叠叠已经搭配整齐。楼上已经有几位小姐丫头在看衣裳，嫣然挑了人少的一侧走。

    店铺的丫头上来行了礼，乖巧的在一旁伺候着。

    一件一件看过去，嫣然在一套黄色衣裙面前停了下来。雪白色的里衣，只露出了领口袖口，显得干净乖巧，嫩黄色的百褶裙和长衫，对襟的领口和袖口别致的绣着一小团又一小团鹅黄色的凌霄花，别致而不张扬。

    嫣然正要问店里的丫头这衣裳怎么卖？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这衣裳，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