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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变得古怪

    那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华丽皇宫,在一座又一座红墙绿瓦的宫殿中,她的身子突然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待她惊魂未定的落地后,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叫做午门的地方。午门内聚集了很多官兵与锦衣卫。她正面朝向断头台,她看见长长的断头台上齐齐跪着数十个人,那些人的身上有很深的鞭伤,一道道黑红色的血痕透过破陋的囚服清晰可见,他们被侩子手压制的低着头,纪瑾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和表情,他们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已经被折磨的没了生气。看这情景,想必是犯了很大的罪,才会被拉到午门举行死刑。

    午门是什么地方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有罪孽深重不可饶恕的犯人被除以死刑以后,才会在午门午时三刻执行斩首。

    因为午时三刻之时阳气最盛,阴气即时便会消散,罪大恶极者应当连入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的机会都没有,连鬼都不得做,以示严惩。

    纪瑾瑜突然觉得浑身冰冷,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悲痛感从心底升起。她有些呆滞的看着断头台上的那些囚犯,觉得自己好像即将要与最亲的人生离死别,从此阴阳两相隔。她不知道这股心痛难忍的感觉是为何而来,但她却清晰的能够感觉到。

    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不带一丝一毫预兆,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且大有雷霆暴雨之势。看这情形,一时半会是见不到太阳了。等候行刑的指挥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即便有一群官兵走上前,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碗酒,步履整齐的走上了断头台。

    纪瑾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觉得胸口闷闷的疼,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悲痛在她胸腔铺天盖地的炸开。她很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想立刻逃离这里,逃离这残酷的一幕,可双腿却迈不开半步。

    她发现周围的人都看不见她,她像是一个透明的存在,在无形中被强迫看着这一切。

    断头台上,十几个侩子手同时从那些官兵的手中接过了酒,豪壮的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随即便全部喷在了刀面上。

    他们高高的举起了砍刀,明晃晃的刀面将纪瑾瑜的眼睛闪的生疼,她忍不住的别过了头,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无数根细线紧紧缠着,时不时渗出血迹,心口一紧一紧的疼。

    “行刑!”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只是这道声音不是从行刑官口中而出,而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

    纪瑾瑜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她转过身,她看见了数百人簇拥之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美丽女人。

    她一身华服,发髻上的珠宝步摇金晃晃沉甸甸的摇着。面容精致外露,张扬强势。她身上散发着极具攻略性的强大气场,那对凤目之中像是隐藏着千军万马,狠辣阴沉,随时可将人碾成飞灰。

    她轻轻抚弄着手指上的金护甲,突然轻声一笑,神色飘忽。像是喃喃自语的道:“这世上之人,做事总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事切勿太过决绝才好。既然林将军不肯给自己留条后路,那今日之事便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那女人的声音极小,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纪瑾瑜却听的一清二楚,她听见了大风擦过刀面的声音,像是催命咒语一般,泛着吓人的魔音。

    这时,天边突然惊雷滚滚,大雨如同瓢泼般飞落而下,打在所有人的身上,也将纪瑾瑜的身心砸的生疼。

    几十名侩子手手里的刀已经快要落到那些犯人的脖子上,纪瑾瑜的心口狠狠的一震,不受自控的冲口而出,:“不要!”她的声音太过悲鸣凄壮,混着雷霆暴雨,几乎快要划破长空。

    “不要!”纪瑾瑜惊叫着睁开眼睛,她从床上猛然坐起,胸口那股钝钝的疼痛几乎快要将她凌迟致死。

    “瑜儿你醒了!”纪夫人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一把紧紧的抱住纪瑾瑜,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房内的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所有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纪晟面上的担忧还没有完全卸下,他跨步走到床边,语气里充斥着自责和心疼,道:“瑜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爹请郎中过来给你看看!”

    纪瑾瑜还没有从噩梦中走出来,她对纪晟的话没有作出丝毫反应,不知为何,她觉得房中的所有人都很陌生,她目光有些漠然的看着纪晟和纪夫人,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纪倾一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他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除了担心以外更多的却是隐忍。除了爹娘以外,没有人比他更担心更在意瑾瑜。所以他不敢上前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立刻将瑾瑜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想杀了那些绑匪,听到瑾瑜消失的消息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府上,幸好瑾瑜没有出事,多谢老天庇佑,若是瑾瑜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他一定会疯,会死,会拼了命也要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瑾瑜,瑾瑜,能不能别再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失而复得的煎熬!

    一个月后

    储月阁内,初宜端着一碗浓棕色的药汁轻步走到了纪瑾瑜的床边,小声对靠在床榻上发呆的纪瑾瑜说:“小姐,该喝药了!”

    纪瑾瑜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对初宜说的话充耳不闻,她目光呆泄,两眼发直,像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动作靠在榻上。

    初宜屏着声不敢再说话,她就这样端着药汁站在床边,等了很久都不见小姐说话,她的心中愈发担心起来。

    这都已经一个月了,小姐每日都是这样恍恍惚惚神情呆漠,也不怎么与人说话,不悲也不喜,像是失去了所有情绪。

    但除了这些以外,小姐她又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照样每天能吃能睡,看看书喂喂鸟,日子看起来与从前一般无二。

    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地方,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或许暗地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涛汹涌。

    初宜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又往床榻靠近了一步,刚准备再劝劝小姐把药喝了,手中的托盘却被人半途劫去。

    初宜有些猝不及防,差点惊呼出声,在看清楚了来人是谁的时候她及时的捂住了嘴巴,随即又快速松开,捂着心脏的位置叫了一声“大少爷!”

    纪倾对她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初宜有些尴尬的应了声是,随即便很快的退了出去,自从她误打误撞的听到大少爷暗恋小姐后,每次见到大少爷都会觉得很不自在,有一种偷听别人说话被撞到后的窘迫感,同时也让她觉得负罪满满。

    初宜走后,纪倾端着汤药站在原地看了纪瑾瑜很久很久,直到他意识到药汁都快要凉掉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他低着头看着碗中的汤药苦涩的笑了笑,这碗药想必也一定很苦吧!就如他的心一样苦不堪言,明明没有资格受伤,心却偏偏已经满是苍痍。

    这世上的感情有千种万种,也有千种万种的美好姿态。可有一种爱,却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随着时光的流逝深埋心底,即使是随风化成了灰也不能流出口中,而他对纪瑾瑜的感情,敲就是这一种。

    因为他不能说,她也不能知道,所以只能这样,让这份情彻底的烂在心底。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得不到的人,放不开的爱,他情深几许,她却毫不知情。

    瑾瑜啊瑾瑜!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纪倾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掩去了心头的苦涩,随即微笑着微微弯下身子,道了句:“瑜儿!”

    纪瑾瑜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目光木然呆板,直直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纪倾英眉微蹙,他停顿了一会儿后,又尝试着唤了一句瑾瑜,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向纪瑾瑜靠了靠近,准备再说些什么,而纪瑾瑜却在这时突然有了反应,她缓缓的将头转向了纪倾,一双如同皎月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语气幽森的道:“大哥!”

    她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形容不出来的阴森,纪倾的心里不受自控的咯噔了一下,他微微顿了顿,然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里,并将托盘中的玉碗端在手中,在纪瑾瑜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将手中的碗朝纪瑾瑜递了递,笑着道:“瑜儿,把药喝了吧!”

    纪瑾瑜听后却没有伸出手去接碗,她定定的看着纪倾,表情古怪。

    纪倾的手就那样僵在空中,他被纪瑾瑜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他不知道瑾瑜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反常。

    僵持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纪倾感觉自己心口都快要窒息的时候,纪瑾瑜才从他手中接过了药碗,一言不发的一勺一勺的喝了下去。

    纪倾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瑜儿真的太不正常了!他看着纪瑾瑜将药全部喝完后,便立刻起身离开了储月阁,随后直奔纪夫人的院子而去。

    到了纪夫人的宝林堂后,纪倾也顾不得让丫鬟通报,便直奔纪夫人房中而去。

    纪夫人坐在堂厅的软云榻上,手里拿着一块色泽独特的布料正在比划着什么,纪倾有些焦急的冲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很是急切,道:“娘,瑜儿这段时间很不正常,她会不会是中了邪?或者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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