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蠢蠢欲动
璃瞳将冥妃心烟扔下池子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刚刚从天界开完会回来的冥帝自然是听说了，只不过除了他嘴角一弯若有若无且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的笑意之外，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小冷见他这个样子，一时间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低头思考着跟着他走了。
原本他还以为冥帝会笑几下，或者大发脾气，如今看来却是什么都没有，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吧，难道是要身为冥妃的心烟亲口说出来？这不是要她丢人吗？
此时的人人口中把冥妃狠心推下池子、还将衣服抛下去企图将冥妃淹死的十恶不赦的小魔鬼璃瞳正坐在当初进来时的草地上，她不管那些人将她传成了什么样子，她也懒得管，支着下巴望着眼前这一片血红的花海。彼岸花开得正灿烂，似乎永远都不会凋亡一般，永远都是那么娇艳欲滴。
“哎，怎么办呢，这下是铁定出不了这破地方了。”璃瞳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喃喃道。不就一件破衣服么，他一个大人怎么那么好意思和一个孝子计较！脸皮真是比猪皮还厚啊！伸手一把乱抓，可怜的小草自然逃不过她的爪子，一阵摧残之下已是七倒八歪不成样子。
“死冥帝破冥帝烂冥帝！让我出去能怎么样啊！”璃瞳越想越气，最后不禁大骂出口，反正这里也没人！这么一弄，就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了，三分之一的法力能有多少？她除了会那一阵天女散花之外便什么都使不出来了。只不过是能够整到人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啊。
俗话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要是这时发现冥帝大人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她一定转头就会悔得肠子都青了。定是恨不得抱住他的大腿很狗腿地蹭蹭，只是她并没有看到，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折腾累了，她就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看，试图凝聚一丝气息，却是刚有了那么一丁点绿意便又枯萎了一般渐渐变黄。她很是失败，哭丧着脸，撅起了嘴巴。几天没有梳洗，两个包子头已是凌乱不堪，发丝乱窜，像是街边捡破烂的，乍看之下真是十分搞笑。
突然耳边好像有一阵破空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身上，她动弹不得，连喘口气都困难，此时已经差不多翻白眼了。
“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般，脑袋晕乎乎的，两眼还冒着金星。
压在她身上的是黑白无常两人，也难怪这两个大人的重量压在一个七八岁的孝身上，不压死她才怪呢！
站在不远处的冥帝和小冷一看，脸上一片凝重，却是不紧不慢地上前来到了他们眼前。空气中留下的一丝血腥味，让冥帝心中有些不安。黑白无常是仙体，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小冷伸手将白无常拉起，黑无常面色更白了，更是吓人。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一消失，璃瞳感觉肺里渐渐有了空气，然后脑袋也恢复了正常，一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双黑漆漆的鞋面，上面不见一粒灰尘。.这么喜欢穿黑色的除了冥帝还能有谁？
她一个激灵连忙坐起身子，僵硬地笑了几声。可冥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衣服之事闭口不提。
“冥···冥帝大人······”白无常一夜扶着黑无常回来，气力早就用光了，这也是强撑着身子站在他们面前的，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璃瞳这才知道还有人在，刚想破口大骂，只是一转头便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然后被咽进了肚子里去。因为看到黑白无常现在的样子之后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黑无常嘴角全是未干的血迹，眼眸半开半合一副意识不清楚的样子，脸色苍白，就连白无常的衣襟上面也沾了他的血。碗口粗的索魂链此时却是掉在一边，在一处衔接的地方被硬生生地折断，细细一看上面残留着乌黑的血迹，时间久了，血迹一干就成了这个样子。
白无常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强撑着身子，脸上是内疚。是他没有保护好他，是他的错！
冥帝一看，也是一惊，他们两个竟然伤成这个样子，连索魂链都断了。眉头微微一皱，当年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随即心下已是了然。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声轻叹。
“没事吧？”冥帝淡淡地说道，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感似要将璃瞳冻伤。什么叫没事吧？他这样能叫没事？
“没事，让冥帝担心了。”白无常低下头去，很是恭敬。
“没事？他这样能叫没事？”璃瞳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就是一阵咆哮，她想要一把揪住冥帝的领子，却是无奈个子太小，连他的腰带都抓不到。
稚嫩的童声带着几分愠怒，在场的人微微惊讶了一下，看见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和乌黑的眼眸。两手牢牢抓住冥帝的衣摆，神情很是生气。小小的她努力地仰着头要与他对视，眼眸之中满是不解和怒火。
白无常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长长的睫毛似乎要将眼前一切都模糊掉，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可为什么听到她有些生气的声音时，心底渐渐有了那么几分温暖的感觉？
冥帝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她努力仰着自己的脑袋，向他质问的样子，清澈的眼眸中印出自己的轮廓，分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在他眼里这个向小母夜叉的样子却是有几分可爱？
他连忙扼杀掉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只是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对于她来说，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像一座大山一样高大，攀不到他的边际。
“他说没事就没事，我自己的手下还轮不到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孝来插手。”他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却是让她好一阵都回不过神来。
一松手，踉跄着退开两步，“他除了是你的手下之外，还是一个人，不像你是冷血的木偶！”她的声音变得几分冰冷，一抬脚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小冷在一边看得几分心惊，她莽莽撞撞的样子实在是太危险了，在这个地狱之中活不活得长久还是个问题，怎么顶撞起冥帝来了？
好吵···刚刚是谁···真的好吵······
黑无常努力地睁开眼睛，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抹跑着离开的小小身影。刚刚是她在说话吗？是她在和冥帝争辩吗？明明人长得这么矮小，声音倒是挺大的。敢和冥帝顶撞，真是个白痴啊，就不怕冥帝将她永远困在这黑暗的地府之中吗？真是个白痴，难怪那么好欺负······
眼眸睁了一会儿，便又无力地垂下，他好累好累，好想睡觉啊，所以都不要吵了吧。
终于意识跌入一片黑暗，白无常只觉得肩头黑无常的身子一沉，完全昏迷了过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赶紧拖住他的没有意识的身体，他很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你下去助他调息吧。”冥帝收回看着那抹身影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只是在转身的刹那，眼中一片担忧。被遮掩得毫无破绽，高大冷漠的他是不需要透露自己的情感的，这是他一贯的想法与作风。
“是。”白无常应声道，然后背着黑无常往住所走去，他已经太累了，用不了法术，只能这样一步步走过去。
“冥帝······”小冷看着以及背过身去的冥帝，有几分祈求。
“你去吧。”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顺了他意让他去帮助黑白无常他们去了。
身边不见了小冷的气息，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摆，那里曾经被她牢牢地拽在手中过，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印记。她的话萦绕在自己耳边。她说自己冷血，他说自己是木偶。自己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吗？
细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不管是对待心烟也好，还是对待自己的最琴亲近的属下也好，都是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都快习惯自己这个死寂一样的性格了。
看着衣摆上她留下的几道抓痕，他眉头微皱，渐渐思考起她的话来。只是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终是得不出自己满意的答案，于是一转头便离开了。
树下散落了一地的桃花花瓣，几片落在他的发上，几片落在他的衣襟上，他都没有拂开，只是静静地喝着酒。忽然间眉头一皱，举着酒盏的手顿在半空中。
“白！”听着耳边的叫唤，就知道是他来了。赤火坐在了白君旁边的石凳子上，一脸的愁容。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道，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了声音，索性也就放下杯子，杯底黏上了两三片桃花，为白色的杯身增添了几分鲜活的红晕。
只是两人眉宇之间同时闪过一丝痛楚，他合上眸子，隐去了眸中的伤痛。
“哎，我们当初能做的都做了。只是要是能做的再好一点就好了，也不用搞成现在这个乱糟糟的样子了！”赤火坐在他身边，端起酒杯就喝，也不顾那是白君用过的。连一向有些闹腾的他这会儿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的酒香味让人沉醉。那是他与白君打赌输给白君的，今日却要想法设法地喝回来。
白君并没有阻止他，轻微的叹息声几不可闻。他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所以只能放手让她离去。没有办法，连他这个上神都没有办法了。
赤火不顾其他，端起放在地上的酒坛子就喝，不顾溢出口的酒水洒得他浑身都是，不顾白君的声声叹息，闭着眼睛合着几片飘落的桃花一同喝了下去。
一坛见底，才发现喉头辣得要命，他连着干呕了几下却是什么都没有呕出来，紧闭着眼睛，左手颤抖着狠狠地垂了一下玉石桌面，手背上青筋暴起，握在一起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这石桌虽不是普普通通的物件，却也终归是用石头做的，哪里承受得住他这一锤，于是玉石桌面这个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掉落在了地上，有几块砸到了他的脚面他却置若盲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既是如此何必这样为难自己？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白君轻叹一声，抬抬手指，快碎成了渣子的玉石连着粉末渐渐地漂浮在两人面前，然后随着一阵白光渐渐拼合在了一起，一眨眼的时间完好如初。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低垂着头颅看不清他的表情。白君起身，身上的花瓣滑落，被他接在手中，然后便走开了。他不是不想陪在他身边，而是这种时候要他一个人挺过来，不然谁说都是没用的。他不想看到他脸上的泪水，那样他会更加难过，会让自己找到一个退缩的理由，而这是谁都不想看见的。
花瓣依旧不急不缓地飘落着，只是心境却是不一样了。他的泪水滴落在花瓣上，水光莹莹。
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挡也挡不住地在脑海中回放，赤火另一手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任由炙热的眼泪落下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哭泣，只知道印象中那个像自己亲人一样的人背叛了所有人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后，他就经常这样哭泣。
身为天界最强大的战神，他不敢在除了白君之外的任何人面前哭泣，只有喝了很多酒之后才会允许自己迷迷糊糊地哭一场。别看他平时有些逗，但是一旦伤心的时候就好像天塌了一样难受，谁劝都不管用。
那个人怎么这样狠心？在背叛了所有人之后就这样潇潇洒洒地走掉了？
几篇粉红色的桃花落在他的发上，似乎是在安慰他一般，又被风一吹，飘落到了地上。酒劲上来，他的脸微微得红，然后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石桌上。只是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眼，让人看了想要上前替他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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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迟了骚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