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处闲愁
“父亲，越寒传来消息，京都人心惶惶，风扬带来的三十万大军军心涣散，这一战我们赢定了。.”
军帐内两道人影对立而坐，秋辛泽看着桌案的地图没有回答，倒是秋逸君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又接着道：“我想带十万大军横渡沂水，与二弟包抄风扬，只要拿下风家军，顾王朝就完了……”
秋辛泽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看着地图道了句“再等等”。
秋逸君不明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再等等，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是么，只是父亲让他等，他也只能等。
两日后，秋逸君接到诸多来降的信件，多数是一些小城投递的降书，与此同时侦查使带来消息，各地大大小小不少武将都已经反了。
此刻秋逸君终于明白，父亲所谓的等，究竟是等什么……
行军速度很快，正如秋逸君说的那样，横渡沂水后与秋逸尘呈围合之势，将风家军困在了洛溪，洛溪城地势偏高，易守难攻，秋家军死伤上万依旧拿不下，这一围便围了半个月。
天气渐暖，三月的天气冷暖交加，尽管将士们身强体壮，却也敌不过这多变的天气，很多人因此感染了风寒。
尽管秋家军长途征战，但是有岷晗多数人支援，后方粮草、草药供应不断，被围住的风家军却苦不堪言，眼看着粮草将尽，城中草药早已用完，一种死寂之气在洛溪弥漫开来，风扬也曾主动出击，奈何秋家兄弟怎么都不肯出战。.
“不出三日，洛溪就守不住了。”
秋逸君愉悦地对着自己的弟弟道，这些日子也是够了，拿下风家军，再渡过岷江，夺下番秦，就能直逼京都。
秋逸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莹莹烛火出神，被忽视的秋逸君胳膊拐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在想棠慕依……”
棠慕依，一听就是女孩的名字，木头弟弟居然会想女人，秋逸君有些惊奇，将京都名媛连同从小到大的玩伴想了个遍秋逸君都没有想出哪个是棠慕依，忍不住问道：“谁是棠慕依？”
秋逸尘有些无奈地瞥了自家哥哥一眼，“你忘了，父亲上次说的那个女孩。”
秋逸君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山野丫头，样貌并不出众，穿着也普普通通，丢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他还真记不住，只是好像听说这家伙敲响了震天钟，这点倒是很意外。
“也许是巧合吧……长在山野里的孩子，难免皮糙肉厚了些，耐得住打，”秋逸君分析道，说实话，他真记不得那姑娘的样子了。
看着跳动的烛火，秋逸尘眉头微皱，“这件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想必父亲也没料到吧，震天钟，她也真敢去……”
一时间兄弟俩谁都没说话，白色帐篷映着跳动的人影，久久不能停歇，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那一抹惊叹留于心底，在无知无觉中开始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京都国师府内，棠慕依倚着窗台看向头顶那轮明月，想着那一抹翩翩白衣，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三日后，棠慕依的身子有了起色，身上的肌肤渐渐开始掉痂，宛如石头砸出诸多天坑，可怕的恐怖，饶是那几个自诩见过世面照顾她的童子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不忍直视，倒是棠慕依本人却毫无感觉，她唯一关心的是便是秋家军如今到哪儿了，顺利否。
每次得到安心的回答，棠慕依都会长长松口气，来到墙边听着街上的嘈乱，然后祈祷秋家军能够快一些拿下顾王朝，让百姓免于苦乱。
而洛溪这儿正如秋逸君所料，大将军风扬开城投降，自刎于城墙之上，唯一的请求便是善待风家军，秋逸君感叹风扬一代名将忠臣，葬之以厚礼，而后整编风家军，五十万军队长驱直下，直逼岷江。
岷江长万里，宽千里，横跨大半个岷晗，曾经有人说如果在岷江里下毒，铁定会毒死大半数岷晗百姓，只是天下所有的毒药加起来都没法将整个岷江变成毒水。
夜里的岷江倒影着月光的洁辉，宁静而美丽，一眼看不到边，如同迷茫的人心，不知前路在哪个方向。
虽说已经过了冬季，可夜晚还是有些寒凉，晚风拂过，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在这样的夜色中，秋逸尘有些思念过往，以及那些曾经出现在生命中此刻再也回不来的人。
一个脚步声踏着枯草缓缓走来，秋逸尘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一起生活了两百年，彼此已经非常熟悉，“这次回去，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吧。”
秋逸君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不需要回答，只是自问而矣，“京都有消息吗？”
“还是老样子，皇帝疯了般屠杀，很多人都死了，幸好棠慕依被国师带走，否则第一个死的估计就是她……”
“你怎么还在关注那个野丫头？那不过是父亲的一颗棋子而矣，”秋逸君有些不认同地教训自家弟弟，作为一颗棋子，秋逸尘花的精力未免多了些。
秋逸尘淡淡地瞥了大哥一眼，“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未婚妻，只要婚约还在，我对她就有责任。”
不想和秋逸尘继续这没意义争论，秋逸君岔开了话题，“虽说风扬已死，顾王朝元气大伤，所剩人马屈指可数，可还有一位三朝老将卷云，人称不败将军，若是他出面，这场仗或许就没那么容易了。”
“京都传来消息，皇帝似乎没有启用他的打算，”秋逸尘回答。
这下换来秋逸君语塞，这个皇帝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似乎恨不得将皇位拱手让人，从他们举事至今，除了风扬自作主张领兵抵抗外，他们就没遇到任何阻碍，皇帝甚至远在京都还在间接地帮助他们，真的猜不透帝王心思。
“大哥，若是父亲登基，我们，不斗可好？”
没想到秋逸尘突然这样说，秋逸君微愣少许，随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道：“你总是想的比我远，却也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吗？看着平静无澜的江水，秋逸尘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