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如烟

    “我昏庸了这么久，也该下来了，以江山相葬，你终究还是不如我，”皇帝微微一笑，看着秋辛泽的目光多了几分得意，“也许，两百年前你就已经输了，为了你的野心放弃了苑狸……”

    “住口，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岳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秋辛泽恼怒地打断，苑狸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每次午夜梦回都能听到她凄楚地看着自己，用指责的目光，却一句话也不说，苑狸一直是善良的，却也是决绝的。

    岳胜当然不会听从秋辛泽的话闭口不言，反而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想当初你、我、苑狸，方宇四人自小一起长大，却不想只剩我二人，还在自相残杀……”

    “住口住口，我叫你住口！”

    秋辛泽非常恼怒，近乎疯狂，死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寒剑当做大刀来使，也不管能不能砍到东西，不多时，书房内除了皇帝身下的椅子，其余物品尽数化为灰烬，尘烟四起，模糊中只有两道人影对立而视，一位淡然，一人怒然。

    “你是怕了吗？害怕她不肯原谅你？放心，苑狸那么善良，她不会怪你的。.”

    “岳胜！”秋辛泽右手执剑指着皇帝的面门，猩红的双眼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秒就能将眼前的人撕成一块一块，“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怎么会那么以为呢？你连苑狸都能下得去手，何况是我，我没那么自作多情，”岳胜苦笑，“我一步步按照你期望的那样，好让你可以提前实现计划，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电光火石间，岳胜自腰间抽出匕首直插心窝，秋辛泽心头微动，强忍着上前关心的念头冷眼旁观，岳胜微微一笑，“你手上已经沾了苑狸和方宇的血，我不想，加上我……”

    过往种种浮现眼前，秋辛泽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曾是他最好的朋友，四人已去其三，往后只剩自己一人面对这朗朗乾坤。

    “岳胜……”再次呼唤好友的名字，秋辛泽眼中尽是不舍，扶起他倒地的身子，却发现岳胜越来越虚弱，就连身子也在渐渐转冷。

    “我一直以为方宇和苑狸的死是一场意外，直到后来无意间查出了真相，这么多年一直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岳胜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在讽刺自己的无知，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三十年前邛叔拿着苑狸的绝命函找到我，我才知道，苑狸一直都明白，她求我不要杀你，她临死都还在想着你，辛泽，你究竟有什么好？我和方宇那么爱她，为什么她偏偏死心塌地爱着你，为什么……”

    谈起往事，说到苑狸，秋辛泽苍老的面容染上浓重的悲伤，岳胜的质问却还在继续，“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选择了韩莎，苑狸选择方宇难道不对么？为何你要在他们新婚之夜杀了他们，我不奢求与苑狸一生一世，哪怕看着她幸福也是好的，可都被你给毁了……”

    说到激动处，岳胜有些喘不过气，大力地干咳数声，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他不甘心，还没有等到秋辛泽的回答，他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只是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生命的流逝，岳胜至死都没有听到答案。

    秋辛泽一直以为苑狸背叛了他与方宇在一起，一怒之下杀了他俩，后来才明白一切都不过是韩绫的诡计，他杀了韩绫，就连韩莎，在秋逸尘出世后也被自己的丈夫送下去赎罪了，秋辛泽这一生没有一件后悔的事，唯有苑狸、方宇，悔不当初。

    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完岳胜的质问，秋辛泽缓缓地替他合上了双眼，至此以后，再无顾王朝……

    曾经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四个策马奔腾的少男少女肆意驰骋，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曾经也不过是曾经……

    那晚秋辛泽做了个梦，梦到是许久不见的曾经，往事一幕幕在眼前上演，如同再次亲身经历，然而结局依旧是那个结局，因为人心，从未改变。

    翌日清晨，阳光似乎也异常明媚，一场血的洗礼打开了新的局面，秋辛泽登上皇位，年号元仪，顾王朝已不复存在，黎阳取而代之，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云川大陆的历史继续着它的运转。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减税三年，由国库拨款重建战争破损的家园，武将封侯，文臣拜相，一系列诏书在百姓中炸开，人们早已忘却那个冒着生命危险敲响震天钟为秋元帅讨公道的姑娘，或者说，大家谁都不希望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命运翻转高高在上将他们踩在脚下，更或者，这才是秋辛泽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