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入阵
这个地方，没有山川，没有树木，没有花草鱼虫，没有一丝生气。.
也没有一丝声音。仿佛世间所有都只剩下了天与水。
万籁此皆寂，独留她一人。
秦默还算镇定，她告诉自己这很明显是幻觉，自己只不过是进入了阵法之中。以她心智之坚，并没有出现任何波动。
水很浅，刚刚没过脚踝。秦默坐了下来，抱元守一，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在这片毫无生气的世界中。
“这是幻象吗？”
她自言自语道。可是这黑色的水冰凉刺骨，又显得那么真实。
于是她开始向前走去。可无论向哪个方向走，水都是越来越深，从脚踝开始渐渐淹没过了她的小腿，大腿……然后越来越深，到最后她已经是往前游着。
可是无论她游了多久，这个世界都没有一点变化，除了她自己的声音之外，只剩下一片虚无。
她忽然感觉到很累了。很累，特别的累。她想休息下，可是她稍稍停下来后，这个世界又静的可怕。她不敢停，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恐惧包围着她，可水那么冰凉，带走了她身上不多的一丝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概念。她游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一年？
秦默不知道。她只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累，渐渐的，她的意识也沉浸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醒醒，醒醒，风清？”
黑暗中，秦默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废了很大力气，才微微睁开了眼睛。恍惚中，她看到了一个她以为在也不可能见到的人。
“骆……骆越？我是死了吗……”
“哈哈，你在说什么傻话，是不是刚才被气迷糊啦？”骆越在一旁眉色飞舞，将秦默扶了起来。
“我……我这是在哪？苍墨呢？”
“什么苍墨呀，哎你不是真迷糊了吧。行了，快点清！醒！一！下！”
骆越把秦默那张绝色的脸捏在手里来回蹂躏，阵阵的刺痛感似乎是在告诉秦默，她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骆越！
“要不是这次若月假装叛变接近佛格森，这次的任务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呢。我跟你说，刚才若月的演技实在是太棒了，要不是她提前告诉我，连我都被骗过去了呢……”
听着骆越一如既往的碎碎念，秦默忽然感觉鼻子一酸，看东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
“呀，一向被称作冰山的清姐姐也有掉泪的时候呢。.”
一双小手从后面挽住了秦默的脖子，若月的小脸在风清的脸上蹭啊蹭。
“都是我不好啦清姐姐，我怕提前告诉你的话，以你的脾气肯定演不好会露馅的，到时候咱们抓佛格森就很难啦。你就别生气啦！”
秦默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面孔。那张曾经狰狞无比，让自己心痛到无以复加的面容，此刻却如同平常一样，透着几分娇嗔。
她们现在在古堡的废墟中，到处是断壁残垣。不远处躺在血泊里的，不是佛格森又是谁？
这一刻，无论是真是假，秦默都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将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两人一把搂在怀里。
无论她平时再像冰冷的机器，可也始终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就代表会心痛，会累，会感到疲倦。
“呜……能见到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好啦！”
“这段时间，我真的……很累……”
“刚才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梦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而另外两个人连忙安慰着，就像每次出完任务后她们三个互相扶持着回到基地一样。
“好啦清姐姐，既然是梦，就别太在意啦！”
若月费劲的站起身来，尽管笑着，但是看样子也受了不轻的伤。她弯下腰，伸出手，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走吧清姐姐，我们回去吧。”
秦默看着面前那只满是灰尘和血的手，脏兮兮的，可却又是那么温暖。但是她却摇摇头“不，若月，我不能跟你们走。”
“为什么呀！”
一旁的骆越急了。“清姐姐你不是真的怪我们吧，那我们向你道歉好不好。”
秦默苦笑着摇摇头，她又何尝不想跟着她们一起走？
只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往事随风，化尘而去。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当然愿意跟你们走。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能让我看到这个结局。”
她又不傻，在轩辕大陆所经历的一切她还记着，又怎么可能中了这种幻术的道？
尽管这一切都像是真的，可过去的，终究还是过去了。
秦默擦干眼泪，再睁开眼，果然，她已经回到了那片竹林中。而她的面前，苍墨微笑着看着她，手里捧着一碗药汤，小心翼翼的蹲在她的面前，笑着说。
“你醒啦。”
秦默默默的接过药碗，端起来一饮而尽。药依然是那么苦，可是效果跟以前一样，很快就让她好受多了。
“我这次在阵里多久？”
“三天。”
“那这个阵我破了吗？”
“破了。”
“可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的心稳了。”
苍墨缓缓站起身来，从秦默手中接过那个白玉碗，慢慢往回渡步。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苍墨又做回了那把竹藤椅上，端起了紫砂壶喝了一口，一脸惬意。“我是该叫你秦默，还是该叫你风清？你究竟来自哪里？”
“……这是两个问题。”
“呵，”
苍墨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究竟是谁？”
秦默低着头，没有说话，而苍墨躺在竹藤椅上，似乎也不着急说话。两人就这样在相距不远的地方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小院中，风吹过竹叶在耳边沙沙作响，混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味，还有青草拔节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秦默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真风清，你是假苍墨。”
“哦？”苍墨挑了挑眉，煞有兴趣道：“何以见得？”
可秦默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捏起一片风刚刚吹落的竹叶，轻轻嗅了下，上面还有小院里竹子特有的香味，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尽管所有的一切都很像，可是苍墨那么多废话，你学不来的。”
与此同时，阵外。
“主人！”
平静的小院中一阵清风忽然吹过，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人恭敬的半跪在苍墨的身后。
“我不是说过吗，最近不要来找我。”
苍墨，不，天苍仿佛没有看见那个人，依然慢慢的品着紫砂壶里的茶，茶已经凉了。
“神殿那边传来消息···”
“不用告诉我，宫里自有人会处理。”
“可是···”
“没有可是！”
天苍的眸子透着无尽的深邃，他的眼睛里面流动着夺人心魄的阴狠。
“他们那群老家伙应该也知道，这个女人对我们的计划有多重要。别人我不放心，必须由我亲自守在这里···咳咳···”
天苍的神色有些狰狞，但忽然，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那人紧张的直接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却被天苍伸手制止了。
“主人！···您体内的毒····”
“无妨。回去，告诉那些人，等这女人取到千年冰莲，我便回宫。”
“但是主人，您为什么对这个秦默这么看重。即便这个女人确实有些修炼天赋，可到现在她也不愿为我们所用···”
天苍冰冷的打量了那人一眼，眼神冷到如同一把寒刀。那个人如遭雷击，立刻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属下该死，主人这样做自有主人的道理，请主人恕罪！”
“回去自己找戒律殿领罚，退下！”
天苍收回目光，眼观口，口观心，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盯着还在竹林中打坐的身影，此刻秦默眉头紧锁，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喃喃自语道。
“秦默……秦默……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也没有。到最后……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叶姑娘！”
学院中刚好是下课的时间，学子们三三两两，踩着石子路结伴回去。此刻的路边，落无尚已经等候多时了。
“哎呀，和尚！你看你！”
熟人相见自然欢喜，叶海城蹦蹦跳跳的来到落无尚面前，手指用力的戳着他的脑门。
“整天姑娘来姑娘去的，都被你叫老了！”
落无尚老脸一红，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叶海城自己仿佛都不会说话了一样，只能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正经样子。
反而正是这副德行，每次都让叶海城取笑一番，还给起了一个和尚的外号。经过多次抗议无效之后，这个外号算是在落无尚身上安家了。
“叶姑……海城，最近你有秦默的消息吗？”
“没有……”叶海城嘟起了嘴：“我今天还想去问你呢，她都好久没来上课了，连早课都不来！你都不知道，李宁那个小贱人天天在课上对我冷嘲热讽的，后面还有一大帮帮腔的，快气死我了！！”
“额……那个……海城，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看着叶海城臭着一张脸，满脸的不爽，落无尚小心翼翼的问道。
“喂！臭和尚！你怎么能这样！我被人欺负了你不说帮忙居然还在打听秦默！你到底是不是哥们！是不是朋友！”
叶海城顿时像是一只被捏了尾巴的猫，全身都在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