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人千百般，条子都一般（二）
“姓名。.”一丝不苟的警员依照惯例盘问她。
“方若翎！”她从牙缝里吐出自己的名字，圆溜溜的大眼睛差点喷出火，一动不动的瞪着另一桌盘问黑社会的祁鹤。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有爹生没娘养的死条子，总有一天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和他们什么关系？”低着头做笔录的警员问了不下三遍，方若翎依旧恍若未闻。
问到第四遍的时候警员不耐烦地抬起头，敲看到她看祁鹤出神。反手用两指关节重重的敲击桌面。
响声将她带回现实，方若翎无辜的睁大眼睛看他，好像在询问他怎么了。
“虽然我们祁鹤副署长秀色可餐，但是你也要注意诚。”警员说完，不给方若翎任何解释的机会。又问了一遍，“你和他们什么关系？”拿笔扫过警局后面一排社会败类。
“没有关系。”她挺直的腰板一下子垮下来，弯弯眉黛往下垂，刚刚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祁鹤听到这番话以后轻微挑动嘴角。郁结难抒的她将箍在手腕处的黑色皮筋随意的扎马尾，露出白皙精致的五官。
后面一排矮冬瓜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脖颈发出啧啧的咂舌声。“方若翎我看你平时架子端得挺高，没想到你好这口。.”停顿。“装清纯。”他最后几个字引起前座方若翎的斜视。
二十几个大男人一字排开，以矮冬瓜为中心两边衍生，整一个凹字。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做大哥。
“你……”从不知隐忍为何物的方若翎刚打算和他展开骂战。端坐在另一桌的祁鹤出声制止，“安静，来警察局不是光彩的事情，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刚毅正直的五官配上警服，祁鹤俨然是一个硬汉形象，前阵子他在街头抓捕犯人时，快准狠的动作迷倒了大批姑娘，还登上了北平最有影响力的报纸， 占据了大半页篇幅。还有不少姑娘为了见他一面在警局门口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然而工作狂祁鹤对此事并不在意连眼皮子都不眨，终日泡在档案室里查资料。
如今距离事情过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有人在警局里谈论这事。今年宣传部还特地找他拍海报，听说报名考警校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有余。可以这么说，十个女的里面，有八个都会喜欢他的长相。
“祁副署长！”一个警员从正门口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额头还有一次惫，面色凝重，“你的车子挡住署长的道了，快去把车开走。”
“署长来了？！”祁鹤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手腕处精致的钮扣熠熠生辉。.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心里想，最近署长来警察局的次数频繁，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方若翎不友善的目光跟随他走了一段路，恨得牙痒痒，臭警察你有种，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
“汪师兄。”门口传来低沉的男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朝他看去，是离开的祁赫又折回了，短短几秒钟，他就解开了领口的钮扣露出精装的颈部曲线，挑眉，幽深的眼神看着方若翎，洒脱中带着痞气，“把她放了吧。”从她和青龙帮成员对话来看，这次事件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知道了。”给她做笔录的警员收起笔记本准备把她放了。
而歪着脖子的方若翎看着他被之前过来让他把车开走的警员又拉了出去，大眼睛闪着懵懂的光芒。半响她才反应过来，臭警察是在帮她。收回视线，警员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还客气的说，“方小姐多谢你的配合。”
直到方若翎的站起来，她的头还是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束了。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不过，扫视周围忙忙碌碌的警员，他们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却依然坚守岗位。
她最痛恨的警察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方若翎。”矮冬瓜腻味的喊着她的名字。
方若翎不理他，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你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了？”矮冬瓜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身边的一圈小弟也跟着笑。
一只脚已经跨出警局的她鬼斧神差的又回来了，面色凝重，“你想怎样？”
矮冬瓜无视她的愤怒，晃着身子来到她的面前，压低声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只要你把罪名一力承担，我就把妹妹还给你，不然……”他冷笑。
矮冬瓜猥琐的表情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在方若翎心头，她咬住下嘴唇，留下一圈白色牙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杂碎。”
矮冬瓜只是笑，并没有把方若翎的咒骂放在心上。
“方小姐，你怎么回来了？”整理完笔录后的警员看她惨白着脸回到他面前，丝毫没有怀疑的问。
方若翎璨若星辰的眸子里流动着流光溢彩，坚定且认真，“我刚才忘记和你说了，我是他们的大姐头。”
警员一愣。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脸圆圆的，稚气未脱，穿着打扮也是中规中矩。身后的男人每一个都凶神恶煞。“方小姐，你不要和我开玩笑，快走吧。”小警员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胡话对她下逐客令。
“我说的是真的。”方若翎眼神骤变，恶狠狠的瞪着他。挪动下巴，“快把他们都放了。”
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其他正在办公的警员，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围在方若翎身边，一个经验吩咐的老警员问她：“小姑娘，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一语中的。
“老头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矮冬瓜昂起下巴挑衅的说，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叼在嘴边。他身后正好挂着一块大大的禁烟牌子，上面写着，‘请勿吸烟。’
经由老警员的提醒，大家都劝她，“小妹妹，你看这种人死不足惜，你不要怕告诉我们他拿什么威胁你？”
“没有。”方若翎一口否认，警员都在想办法帮她，狠毒的话道了嘴边又如数咽下去。社会薄凉，人心险恶，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感觉。
一直强调自己可以摆平所有事情的方若翎发现在她内心竟可耻的希望有人能帮她一起分担痛苦和责任。
将她围住的警察一口一个小姑娘不要怕，充满关切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