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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回:怎能忘,昔年白果玫瑰

    【人界·南山·羽民国】

    “另一个时空……”长意呢喃道,“要真是如此,就奇怪了。”

    “在东海之上,除了通往仙界的蓬莱,还有一座神秘的小岛,名唤瀛九。岛上流传着最为古老的幻术,可以凭空制造出想要的幻境。”

    “凭空制造的幻境?”长意记起之前在冥界的时候,孟婆制造的那个虚无空间,“冥界的孟婆你应该知道吧?她曾经施展过幻术,制造出虚无空间。”

    “孟婆?”花美姒道,“ 你说的可是奈何桥边的孟韫琦?”

    “孟韫琦?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孟韫琦确实是瀛九的人,而且她隶属瀛九皇族,灵力高强。她所制造的幻境乃是世间极品,一般人出不去。早年间冥王遇上了她,便把她带到了冥界,负责掌管亡灵接纳。”

    “那这些幻境都是她制造的?”

    “这个难说,”花美姒看了看周边的幻境,“可能是她,也可能是瀛九的其他人。”

    “其实我一直奇怪,世间所有的亡灵都由冥界管辖,那管辖冥界的又是什么人呢?都是从哪里挑选的?”

    “冥界现任管理者从高到低不超过二十人吧,加上那些鬼差,最多也就百来人。他们都是洪荒年间,由女娲大帝挑选出来了。之后,凤凰族的各个祭司也会不时安排人去冥界,有时冥王自己也会收些人。”

    “这样说来,这些管辖者大都来自其余五界咯。”

    “可以这么说。孟韫琦所属的瀛九岛就是仙界的。”花美姒道,“冥界其实汇聚了不少高手,但它永远也无法强盛。其一是人数过少,其二就是他们的心不一。”

    “冥王,他来自何方?”长意忽然注意到这个问题,若要论年龄,花美姒待在世上的世间比他多得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得多。

    “关于冥王的一切,这是一个不能触碰禁区。”花美姒压低声音道,“鹦鹉玉螺一直在冥王手上,可这原本不应该归属他管。你知道这是怎么到他手上的吗?你知道为何凤凰族没有要求收回神器吗?”

    “看来,冥王的背景很不一般啊。”长意道。他心中一直有疑虑,那个外貌身形不断在变化的人,那个立场从来就没有坚定过的人,那个引领弱小的冥界在这么多年风雨中安之若素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所以,关于他,你最好少招惹。”

    长意听得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是一定要执行大祭司下的命令的。我要拿到鹦鹉玉螺,肯定得和他交手。”

    “他才是最难搞的一个啊。”花美姒扶额道,“要拿鹦鹉玉螺,但凭你肯定是不行的。”

    “到底什么来路啊,这么大架子。”长意心中诽谤道,“我跟他关系也不错啊。”

    “别说是你,就算是大祭司来了,他也未必给。”花美姒摊摊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按你这么说,我该怎么拿?”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给的,自然就应该由谁拿回来。”

    “最初鹦鹉玉螺是仙界掌管的,一直到后来,洪荒大战,最后持有鹦鹉玉螺的仙人是……芸仪仙子?”

    花美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没想到,冥王他还认识玉儿的娘亲,真是……”长意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但芸仪仙子已经仙逝,这可如何是好?”

    “芸仪只是下凡投胎转世轮回了而已,要找的话,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恩……”

    “我们现在被困在这种地方,能不能出去还未可知,讲这些也没用。”花美姒似乎恢复地差不多了,她挣扎地站起来,道。

    “总有办法出去的。”长意调整了一下剑鞘背带,道,“我有一个好办法。”

    “恩?”

    长意褪下外衣,用剑将其斩断成一条一条长长的布带,并将它们一根一根连在一起。

    “快来帮我!”长意见花美姒杵在那里,赶忙道,“将它们连成一条长长的绳线!”

    “这……有什么用啊?”花美姒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上前帮助长意。

    “等会儿,我们在走过的路上放上这条绸带。这样就可以观察到我们是否有走重复的路。”长意双手并齐,以最快的速度绑着这些布条。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花美姒眼睛一亮,欣赏地看向长意。

    绑好布条之后,长意和花美姒便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在湿润的地上摆放那些白色的布条。

    “倒是可惜这身洁白的道服了。”花美姒掩面笑道,“我听说和尚最宝贵的是袈裟,你们的道士最宝贵的应该是道服吧,你居然就这么把它撕碎了,啧啧啧。”

    长意头也没抬,道:“恐怕拂尘会更宝贵一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和尚庙里不也曾传过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们是修炼之人,重在心无杂念,其他外在的东西不过是附属品。”

    “呵呵,我可不觉得掌门您有多心无杂念。”花美姒心中暗笑。

    “说到拂尘,我好像没见过你用拂尘哎。”花美姒将地上的绸条摆直。

    “不方便。”长意简言意骇。

    “额……”花美姒低头,“以前我在蜀山的那一阵子,真的很……让人怀念。”

    长意停滞了几秒,道:“恩,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记得有一年中秋,我们去山下买月饼,买那种白果玫瑰。”

    “白果玫瑰……”长意浅笑道,“那是玉儿最喜欢的味道。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中秋了。自从你和玉儿相继离开后。”

    “那一年,我们遇上了一个女孩,你记得吗,那个叫柳四儿的姑娘。”

    “记得。她姐姐也喜欢白果玫瑰。”

    “是呀,她姐姐一直在找许愿树,希望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那是多么简单又温馨的愿望啊!”

    “说起来,那个跛脚和尚也是够聪明的,居然想到用那种方法让柳楹姑娘实现愿望。”长意想起当年的事情,感慨道。

    花美姒看着长意恍若冠玉的侧颜,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长意疑惑道。

    “原来掌门也还记得这些琐事。我以为,这些事情都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呢。”

    “怎么会,”长意回头深深地看了花美姒一眼,“有些事情,一辈子也忘不了。”

    “长意,其实我……”花美姒忽然踌躇起来。却听长意叹了一声。道:

    “出来这么久了,也没通知阿瑶,她肯定担心急了。”

    “阿……瑶?”花美姒重复了一遍。

    长意不好意思道:“原是叫她瑶儿的,她不愿意,说听起来像是在叫‘玉儿’,便不让我再这么叫了。”

    “唔。”

    “说到这,我一直疑惑,为什么独孤楝能够坦然地接受林钺这个身份,接受林钺的朋友和家人,可到了玉儿这边,阿瑶最厌恶别人将她和玉儿放在一起说。”

    “他们是不同的概念。”

    “不都是转世吗?”

    花美姒笑道:“独孤楝和林钺,有区别吗?外貌上,性格上,喜好上,对乐器的操控上……都和以前差不了多少吧?虽说有很多外在因素影响了他这一世的性格,但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很快就会变成原来的那个他了。”

    “可他终究占据着人的躯壳呀!”长意道。

    “非也非也,如若妖界有保留林钺的尸身,再寻找到某些能够让灵魂脱离,且能够让灵魂契合到原身体上的办法,林钺就能够再度复活重生。”

    “但终究是逆天行事。林钺前一次受罚就是因为违反了天规。”

    “说到底,他们最后会选择哪条路,我也不清楚啊。是福是祸,都由他们自己来尝。”

    “你刚才说玉儿和阿瑶的事情与独孤楝的事情不同?”

    “恩恩,”花美姒点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她们从外到内都不相同,完全是两个人。”

    “一个灵魂转世,怎么会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呢?”

    “若按常理自然不会,但要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让她们变成这样……”

    “是谁?”长意双眉一拧,“那人为何这样做?”

    “究竟是何人,在何时何地,在她的命格上做了手脚,这一点,恐怕你得跑一趟冥界才能弄清楚。”

    “你不是说我让我去招惹冥王嘛,怎么又劝我去了?”

    “我只是给你指了一条路,走不走,怎么走,全看你。”

    正当花美姒话音刚落,长意忽然停住了脚步。

    “哎呀,你、你干嘛忽然停了,吓了我一跳!”

    长意面色骇然。

    花美姒绕过长意走到他的面前,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差点没叫出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花美姒捂嘴道。

    在他们眼前的草地上,放着一条丝带,已经被草地润湿了。那条丝带蜿蜒至看不见的远方。

    四周,俱是迷雾。

    花美姒看看手里的丝带,又看看地上的丝带。她虽然不敢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这两部分丝带都曾来自于同一个地方——长意的道袍。

    “我们一直走着直线,对吧?”

    “这个地方不能使用法术,也就说明不可能是别的人在作怪咯。”

    “而且,我们明明是铺着丝带走的。丝带是肯定铺着了呀!”

    花美姒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着话,长意始终没有应答。

    花美姒讲了许久,终于累了,不再言语。长意道:

    “看来,这确实是一个诡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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