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情至深处，斩情丝
【人界·南山·羽民国】
“没什么。”长意怎会让三个女子知道他在草地内发生的事情呢？
“不过是看透了一些事情。”长意笑道。
“你该不会想说，这世间没什么正魔之分吧？”花美姒勾起嘴角。
长意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正就是正，魔就是魔，怎会没有分别？”
“看来，还是没什么长进啊！”慕容青羽瘪瘪嘴，给花美姒使了一个眼色，“姐姐，我们走吧！跟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对不住了，两位。”江瑶面无表情道，“两位的大恩大德，我与长意二人不以为报。这份情，将来我们肯定会还的！只是，正魔殊途，你我终将分道扬镳。”
“小姐，怎么你也……”慕容青羽道。她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好像有些不认识她。
“青羽，我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清。来世再还吧。”江瑶别过头去。
“小姐，虽然我们是魔界的人，却早已不为……”说到这，慕容青羽看到花美姒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改口道，“虽然我们是魔界的人，但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啊……”
“合作什么？”江瑶反问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合作的。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江瑶，你当真如此无情？”花美姒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拉走慕容青羽，“慕容青羽一心一意为你，到头来你就这样对待她？”
“我怎么对待她了？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了。”
面对江瑶的冷漠，慕容青羽的心凉透了。她不明白，江瑶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拥有了玉璐藤的外表，此时更好像是犹如拥有了玉璐藤的内心。
“小姐，你变了。”慕容青羽退后几步，“你开始介意我魔界的身份了。”
“是你先隐瞒了我这么多年，你不信任我，我又为何要信任你呢？”
慕容青羽无言以对。
“今日就到这儿吧，大家都各自散了吧！” 江瑶背过身去，只留给慕容青羽一个落寞孤寂的背影。
“那独角兽呢？”花美姒忽然道，“你也在找琴弦，我也在找琴弦，这只独角兽应该怎么办呢？”
“哼，难道要和我们抢吗？” 江瑶道，“别痴心妄想了！”
“若我们真想要，你未必能得到！”花美姒笑道，“可惜，我们对此不感兴趣！”
“恩？”长意一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花美姒的笑容在脸上凝滞了一秒，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
“哎……”慕容青羽伸手想要拦专美姒。
“怎么，别人都这种态度了，你还有什么可留念的？”
慕容青羽的手一松，咬咬牙，跟上了花美姒的脚步。
“阿瑶，其实你刚才没必要这么绝的。”长意虽然坚持正魔殊途，但他清楚，这件事情放到花美姒和慕容青羽身上就是行不通。
“长意，你平时不是老把魔界妖人挂在嘴边的？怎么现在忽然帮她们说话起来了？”
“对于花美姒这一派，我觉得应该另当别论。”长意双臂抱在胸前笑道。
江瑶看向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长意，你真的变了。”江瑶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总觉得她在帮我们。”长意道，“你看，她们并没有夺走独角兽，说明她们的目标不是神器。”
“她们的目标确实不是神器，”江瑶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金丝琴弦，“你看，这是宫弦。”
“恩？宫弦？”长意惊愕道，“你是怎么得到的？”
“这是慕容青羽得到的。花美姒原本派慕容青羽来南山找羽弦，但慕容青羽在回来的路上途径某处，恰巧遇上了宫弦独角兽。”
“这么碰巧？”长意心里有些不舒服。
“其中具体状况我也不清楚。后来花美姒赶来南山找慕容青羽，便用自己的玉雪霜铃得到了这根宫弦。”江瑶递到长意的手上，“然后，慕容青羽给了我。”
长意接过宫弦在手中细细揣摩。江瑶又道：“我原以为慕容青羽是因为和我的情分，而花美姒可能是因为玉雪霜铃的缘故，所以才给我这根琴弦。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如此。这些天，我思考了很久，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你在想什么？”长意听了江瑶的一大段话，还是懵懂。
“我只在想一个问题，花美姒究竟在做一些什么，她为何要这样做？”
“你指的是她帮我们找神器这件事？”
“恩，实在匪夷所思。”
“我说过，她这一派与寻常魔界不同。她是洪荒玄狐，是女娲之灵，本就应该为大地生灵着想。我有感觉，她，慕容青羽，还有那个叫世长安的狐少年，是独立于魔界的一派，他们手中应该还掌握着大量兵力。而他们这一派，早已暗中脱离了圣君夫人的掌控。”
“如果是这样，魔界就不足为惧了，不是么？”江瑶道，“花美姒应该是魔界数一数二的红人，甚至十大军团都由她掌控。连她也叛变了，圣君夫人岂不得孤军奋战？”
长意习惯性地捏了捏下巴——每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
“应该没这么容易。圣君夫人但凡聪明些，也不会把魔界的一切都交由花美姒一个人，她肯定还留有后招。而这后招，又一定是能够制衡于花美姒的存在。”
“花美姒如此强大，会是怎样的人能够与她制衡呢？”
“不清楚。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既然慕容青羽已经是花美姒这一派的人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羽民族也已经属于花美姒的管辖？”长意道。
“若羽民族也属于花美姒这一派，那他们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无敌了。”江瑶想起小乔和她说过的，羽民族在南山的时候，是一个很繁盛的族群，从始至终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超越羽民国曾经的繁荣。这样的国度，其兵部实力可想而知。
即使不提兵力，看看他们旧址上残存的那个迷障，也能够想象曾经的羽民皇宫是多么的恢弘。
如果羽民族没有加入魔界，没有在洪荒之战中大败的话，恐怕现在独霸一方的就不会是毕方和比翼了。
虽然羽民部落已经衰落了，但他们贵族的领导能力还在，他们的士气还在，他们的民族精神还在。单看慕容青羽两姐弟修炼的程度，这个族群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觉得，羽民族应该还没有加入花美姒的队伍。”江瑶道。
“恩？”
“首先，花美姒虽然身份尊贵，年龄……应该也不小，但她的才能和思想似乎都不算特别成熟。她能有今天的地位，无非是因为她与身俱来的强大灵力和非凡的身份。
“而羽民国的统领，也就是慕容青羽的父辈，他们都是些有勇有谋的有能之士，他们肯定会尊重花美姒，但花美姒未必有这个能力让他们选择放弃圣君夫人去追随自己。
“其次，花美姒的理由不够诱人。羽民国为什么放弃自己一方霸主之位，放弃一手建立的强大国度，冒天下之大不韪，违反神界制定的六界条规，俯身去追随魔界，去追随圣君夫人？其实洪荒大战失败后，羽民族完全可以不理会受到重创的魔界，重新回到南山东山再起。可他们没有，他们还是选择待在万魔冢。这原因究竟是什么？
“就是因为他们的野心。他们绝不只想当一个小小南山的霸主，他们想跟随着圣君夫人当六界的霸主！可花美姒肯定是给不了他们这些的。”
江瑶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关于对目前局势的看法，说完后发现长意抿嘴笑着看着自己。
“你、你干嘛……”江瑶吓了一跳。
“没，发现你忽然变得好聪明。”长意伸出手捏了捏江瑶的脸。
江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倒退几步。随后看着长意尴尬的模样，忙捋一捋前额垂下的发丝，道：“长意，你进了一个幻境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啊……”
“没，我……”长意摸了摸后脑勺，道，“你刚才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我听你这么说，你也觉得花美姒不与魔界为伍啊。那你刚才为什么赶她们走？”
“我赶走她们，是在帮她们。”江瑶冷不丁甩出一句话。
“啊？”长意原本觉得自己执掌蜀山多年后知道的东西比以前多很多了，可下山后，先是碰上了独孤楝这个人精，发现自己在通人事方面还一无所知。现在又遇上了这样头脑清晰洞察能力极高的江瑶，让他感到挫败感很高啊！
果然，以前师父师弟说的是正确的。是应该常常下山来逛逛，有些东西待在蜀山是永远也学不来的。
“你在帮她们？”
“是的。”江瑶道，“不管她们是洗心革面想要步入正道，还是单纯地想要帮助我们。总之她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和圣君夫人的意愿相悖。这对她们来说很危险。尤其是在她们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魔界的情况下。
“之前那十年，待在我身边的只有慕容青羽。而且我认为魔界的人应该从来不知道慕容青羽化身为小青来到了人界。那十年，她们是安全的。但现在，如果她们再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和我们接触，她们肯定会被发现的。到那时，她们将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所以，你才将她们赶走？”
“我很欢迎她们帮我们，但以她们目前的形势，想帮我们，最好不露声色，不要这么明目张胆。我之前发现羽民部落的人在这一带出没，绝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与花美姒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