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若九将自从见了南华后的一幕幕串联起来，不由心中难受，她柔声道，“清音，那日你砸南华，是因为南华看了我是吗？义父让我去东苑照料南华，你之所以愤怒，是你想去照料南华是吗？”

    穆清音猛地起身坐了起来，“是，砸那一茶杯是因为我嫉妒你，他眼里全是你，他就那么一直看着你，我就如同空气一般！他凭什么眼中只有你！”穆清雅愤恨地说道，“后来南华入府，本就该我去的东苑，凭什么你去了！小丑一般！让你去照顾他，你凭什么还推三阻四，一脸委屈？我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凭什么还觉得委屈？”

    秦若九心中从未有过的苦涩，南华不是她想嫁的，若不是事关穆家满门，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南华的。.她此生想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皇族之人怎能做到。别人视之为天大般恩宠的，却是她秦若九最不屑一顾的。.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可事到如今，事情已经不是她想不想嫁的问题了。

    “清音，其实你早就知道南华是三王爷了吧？”因为徐长顺宣旨那日，穆清音与穆辰并没有对南华的身份表现的吃惊，因此秦若九推断她是知道的。

    “对，我知道，从我打了他我就知道了。那样的人儿，怎么可能是一般人。”穆清音轻蔑道。

    本以为穆清音心思单纯，却不料她藏的这般深。秦若九虽说和穆清音一般大，但秦若九总觉得自己比穆清音大好多，因此在她眼中穆清音就如同孝子一般。

    秦若九也起身，与穆清音面对面，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其实你也是讨厌我的，对吗？”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沙哑干涩，她多想听穆清音说不对。

    可是穆清音像是把多年压抑的情绪瞬间释放一般，双手捏住秦若九的肩膀，喊道，“对！我讨厌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我讨厌到想让你死，却舍不得你死！大家都说是我克死了我娘，说我是克星，其实是你，是你！我娘本来都快要好了，可你一来，她就死了。.是你克死了我娘！”

    穆清音小时候身体很差，整日只能躺在床上，靠药吊着命，从未出过房门。直到十岁那年冬天，她娘亲去世后，她却一天天好了起来。人们都说她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娘亲，活着她娘亲的寿命。

    秦若九没想到穆清音竟是这么看自己的，并对自己恨意这么深，平日里竟丝毫没有外露出来，秦若九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推开穆清音抓着她肩膀的双手，却一个重心不稳，摔到了地上。

    穆清音一把将秦若九从地上拽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捏着秦卿的胳膊，恨恨道，“大家都喜欢你，连我爹新娶的填房都喜欢你，现在我看上的人都喜欢你，你有什么好的？秦若九，你除了长得好看，脾气懦弱顺从外，你有什么好的？”

    秦若九猛地甩开穆清音的手，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后退，满脸的不可置信。她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她的清音不是这样的。

    “秦若九，你不是说你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吗？现在你知道南华是王爷便舍不得放手了是吧？你装什么高雅？你不也是贪图富贵荣华吗？”穆清音冷笑道。

    穆清音的委屈秦若九或许能理解，可她却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穆清音了。本以为情同姐妹，哪知她穆清音恨她入骨。

    “清音，南华从来不是我想嫁的，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若不是为了穆家满门，我何必如此？王公贵族妻妾成群，我秦若九怎能容忍与他人共事一夫！”秦若九极力地忍住已经挤到嗓子眼的哽咽，满目凄凉地转身跑了出去。

    如果说穆清音的话是一把把利剑，那么秦若九的心如今已是千疮百孔了。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秦卿漫无目的地跑着，她发现自己竟不知道去哪里，整个苏城除了穆家，自己竟然再没地方可去。大雨忽至，落在身上刺骨的疼。比起心中的疼，这点疼算什么？

    秦若九跑进穆府花园中的一个亭子里，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蜷着的腿中，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秦若九还记得六年前，她被奶娘牵着手来穆家时，那时的穆清音还被恶疾缠身，连房门都不敢出。穆清音趴在窗口露出的那双如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渴望。就那么一个脆弱无助充满向往与渴望的眼睛让秦若九记了这么多年。